《如若惋惜》双椒宝贝

43、若兮·作画（上）

　　看完姐姐让绣儿捎来了信，叹了叹气。既叹自己许多冲动的决定让姐姐担心，又叹自己到底该怎么面对吴虞南！算了，既然已经决定，就不要后悔什么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的。
　　　琢磨着用过午膳去两仪殿伺候下李世民，顺便问问他，让吴虞南帮我做画的事情究竟办妥了没有。
　　“槿杏，帮我梳洗下！”朝门外吼了一嗓子，声音低沉又急噪，喊出来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
　　门外一阵静默，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是我刚刚那句话空吼了。
　　“怎么回事呀！现在都不听我的话了吗？”心里忿忿地大声朝门外发火道，边提高嗓音，边回头准备出门。
　　　一转头，碰上李世民咧开的笑脸。我晕！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笑得跟皮鞋榨线样嘛！堂堂大唐的君王，笑得还真是没水准呢！白了他一眼，径自走到床前坐下。
　　“兮儿？怎么那么大的火气？”李世民跟上前来，也坐到床上，轻声问道。
　　“没怎么！皇上不是答应给兮儿作画吗？”脸不红心不跳地冲李世民道。谈判的时候，绝对不能表现出紧张和不安。越是理直气壮越是能成功！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就今日下午，兮儿看如何？而且那吴画师已经来了，我让他去了后花园候着。让他先在那歇息片刻也好。”世民抚摩着我的头发，温柔地说。
　　一听目的达成，吴虞南也已经到来，悬着心立即落了地。我赶紧换了话题，正所谓此时不换，要待何时换？
　　“夫君，今日怎么得空来若水殿？”明知道他是为了来看我，挤出时间，却还是虚荣的问他。些许女人多多少少都是喜欢男人亲口告诉你，他是多么的在乎你。可是真的很奇怪，明明觉得自己的心不是李世民，可是为什么还是希望他爱我？
　　“来看看兮儿你！看看你的模样。”说着轻柔的抚摩着我的脸庞，像是在欣赏着什么，眼神专注迷人。
　　“夫君，政事繁多，你也要保重身体哦！”这情景，关心他的话脱口而出。说完后，看着他喜悦的脸色，不禁吐吐舌头。哎！若兮啊若兮！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的心，到底属于谁？越想越累，索性两脚把鞋子一蹬，躺到床上。
　　世民摸了摸我的头，无声地把鞋子脱下，也躺到床上。感觉到他的身体的我，不自觉把身体紧了紧，往拐角缩了缩。世民觉察到我的小动作，有丝无奈的说：“兮儿，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小憩一会。就这样，静静的和你在一起。”
　　听到他这番朴实的话语，我放松了身体，不一会便沉沉地进入香甜的梦乡。
　　一觉醒来，身边已经空了，槿杏识趣地走上前，系上床帘，帮我穿上了鞋。“公主，我帮你梳洗吧！皇上去两仪殿了。”
　　想想马上就要见吴虞南了，心里多少有点要更加漂亮的想法。于是匆忙答了槿杏的话。“杏儿，今天要更加漂亮！”
　　“是，公主。皇上已经吩咐过了，让公主梳洗完就去花园画像。”杏儿边麻利地帮我梳着头，边回我的话。
　　“恩！头发随意绾起来就成！不要搞得太重太复杂！”想到要像模特那样坐着很长时间，头饰戴多了坠得慌，所以随便简单点就好，人轻松多了。
　　没过一会儿，杏儿已经帮我打扮完毕，对着镜子前照了照，是我满意的造型。虽说不比平常有多大漂亮，但是却给人一种格外的舒服感。
　　一群人袅袅挪挪地向庭中走去，想到马上要见到吴虞南，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我，竟然有点紧张。
　　“杏儿，澈儿，你们走到我前面吧！”在中间站着，不会给吴虞南太大的冲击力。这么想着，我就退到杏儿和澈儿的后面。
　　片刻工夫，我们到了后花园中，远远就看见吴虞南一身白衣的立在假山旁边，风摇曳着他的长衫，竟有些恍惚不确定的感觉，他真的来了。
　　“杨妃娘娘吉祥。”即使在杏儿、和澈儿身后也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见吴虞南福下去的身子。强压者心中的不安，我捏着嗓子轻声说了句：“起身吧！”
　　吴虞南缓缓伸直了腰板，似乎是迎面碰上杏儿、澈儿的目光，他的目光渐渐地由惊讶变成疑惑，后来又逐渐陷入沉思。
　　本打算先看看他的表现如何再行事，这样以来，反倒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表现了。这下可怎么和他交代呀！该怎么开口呢？却见吴虞南很有礼貌地弯下身子，声音很温柔地问：“杨妃娘娘，您看，我们现在开始作画吗？”
　　唉！反正都到这一步了，躲避也不是个办法，不如索性硬着头皮面对吧！我穿过槿杏、槿澈，径直走到吴虞南面前，此时的吴虞南身子是半躬着的，我看着他柔和的背部线条，想到我曾两次趴在上面静静的不说话，声道有些异样。我清了清喉咙，抱着一种大无畏的精神道：“恩。就现在吧！我们就去那边画吧！你先起身吧！”
　　兴许是我清了嗓子让他听出声音的缘故，又或许是我下令让他起身的缘故，吴虞南的身子明显的一怔，然后猛地抬头直视着我，满脸的难以置信。我尴尬地冲他撇撇嘴，打发无关的下人退下，有些心虚地开口：“恩。虞南，我就是杨妃娘娘。”
　　半晌无人说话，他的眼神里满是被刺痛的神色。难道，我真的伤了他那么多？可我又何尝想伤他呢！我也不想要我这个杨妃的身份！我也不想要的。许久，吴虞南恢复了常态：“娘娘，娘娘的一声虞南，在下不敢当！”说完又拜了拜，“娘娘，依鄙人之见，我们还是作画吧！”说完，未抬头看我，身子一直是躬着的。
　　心里没来由的酸痛，真的是我做错了吧？我太自私了！我未曾考虑过他的感受。曾经那么的要好，如今这般的生疏，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局面！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强忍着内心的酸痛，我迈开前进的步伐，声音强装的淡漠：“你起身吧！”
　　说完，我加快前进的脚步，他一直在我身后缓慢地跟着，我不知道此刻的他是拿何种眼光审视我，拿何种心情面对我。或许他都不愿意看我，更不想面对我。我伤害了他，那么真实。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安稳地坐到椅子上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怎么平静的，更不知道我对面的那个人是怎么做到可以心平气和地拿住画笔，那样专注地为我画象。上天啊！我真的觉得自己在造孽！不自觉地望向他，想要从他的眼神、动作中觉察出些什么。可是，望的越仔细，心就越难过，那种感情像潮水一样慢慢地漫向身体，从脚到身子，最后到心，一片冰凉。他的一身白衣，他认真的神情，还有他眉宇间紧蹙的忧愁，都让我觉得好难过好难过。不自觉地想到他的那句“三五良宵，花灯吐艳映新春”，竟然发现自己原来这般迷恋他的月白长衫。唉！在现代，我这样是精神出轨吧！我到底是怎么了？真的该浇一桶冷水到脑袋上，让自己清醒清醒。
　　内心觉得自己这样十分不守妇道，但还是不自觉地偷偷瞄着他。只是，我不曾想过，这一幕他没有发现，却让她给看见了！
　　这个她没别人了，正是杨圭媚！只听她妖媚地一声：“呦，这是哪出啊！姐姐这是怎么了？”
　　听到这嗓音，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忙收回那饱含深意的目光。
　　“妹妹，还真巧呢！吴画师正给我作画呢！”我起身笑脸迎接。吴虞南闻声也抬起了头，我匆忙地用余光瞟了他一眼，还是那般捉摸不透，心忽得一颤。不想让杨氏看出任何蛛丝马迹，我忙扭回头，克制住自己眼神泄露出来的关切。
　　“皇上还真偏着姐姐呢！连皇后娘娘都没这般待遇。”标准的杨氏酸溜溜口气，埋怨的意味非常一听就明白。
　　“妹妹，这过头饭可以吃，可这过头话可不能说啊！皇上对我们可是一视同仁啊！从未偏袒着任何一个人，长孙皇后仁慈贤惠，后宫在她的带领下才得以这般的安稳。”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了，今日与她的唇枪舌战竟少了□□味。
　　“妹妹看姐姐也是明白人，只是希望姐姐能一心侍奉好皇上，也不枉费皇上对你的厚爱！”她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手一抖，又急忙藏回衣袖中。难道她看出来我望吴虞南的眼神有问题了？还是单纯地嫉妒皇上对我好？天哪！我今天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贼心虚了！
　　“妹妹所言极是，姐姐也希望我们可以姐妹同心，共同侍奉好皇上。”心里明明担心得要死，却仍然故作镇定地板着脸说道，“妹妹，你看，姐姐这正作画呢！也没空招待妹妹，妹妹若是没事的话，我就不陪你了。”我这是在下逐客令，她再不走，我恐怕就难以招架了。
　　“那妹妹就先走了。”杨氏估摸着也没什么趣，挥了挥衣袖，慢慢离开了。
　　唉！她总算走了，望了望天色，已经接近晚上了，我冲吴虞南笑笑：“我们明天上午继续，好吗？”
　　吴虞南不看我，只是默默地收拾了作画的工具，再静静地离开。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落寞背影，心里一酸，差点有泪滑出来。难道我们就要这样陌路了吗？或者我们只是李世民的妃子和臣子的关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