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女人》六3

5、第五章 艰难求生

　　第二天我把钱存进银行，然后又去那家超市看了一下，见果然还没有兑出去，就顺便又和搓衣板老板谈了一会儿，打算试着砍点价，但是没想到这人固执得很，不只拒绝讨价还价，而且说话也相当冲。我暗中猜测着他做不好生意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态度太差。
　　白忙活了一天后回到家中，我上网找苏佳红打听相关事宜。
　　她开小饭店前曾经开过一段时间的超市，只是规模太小不赚钱，最后还是关了，不过这方面经验一定比我多。
　　她告诉我货物和相关设施之类的可以折算清点，看看即将过期的货多不多，这些都是比较简单的，最主要是让店主陪同把所有手续都办理到自己名下，以后才不会出麻烦，再就是和房东联系确认房租，至于进货渠道不用愁，到时会有送货车自己送上门……
　　我是个不喜欢费心的人，听她说这一堆开始头疼，升起了一丝打退堂鼓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就被我打消了。
　　我现在前无援手、后无靠山，如果想活下去只能坚强地向前走，若因为这么一点困难而放弃，今后恐怕还活着都没有勇气。

　　和苏佳红聊完后心里有了点儿底，只是感觉一个人去和搓衣板谈有点人单势孤，于是再次前往的时候我又拉上了陈姐。
　　陈姐喜欢自由，我认识她这十来年一直持之以恒地打零工，所以时间很机动，可以随叫随到。
　　她听说我要开超市很替我高兴，没用我邀请就主动要来给我帮忙，说给自己的姐妹打工怎么也要比给外人打工轻松。
　　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又带着她一起去了那家超市。
　　搓衣板儿一如即住地绷着脸，他不愿和我们费时费力点货，只是给了我一个看着头疼的账本，至于办理更名手续和联系房东之类的倒是答应得挺痛快，陈姐问到他进货渠道时的他很不耐烦地说：“你们自己接手以后就知道了，我不可能像保姆样一样把你们照顾得面面俱到！”
　　陈姐听他样噎人满地向他翻着白眼，而我有与郑浩平相处十三年锻炼来的好脾气，可以假做没听见。
　　事情确定下来后我先给搓衣板打过去百分之五十的定金，然后拉着他一起办交接手续。
　　又修又改跑了好几个部门，其复杂程度超过离十次婚，几天之后终于把一切手续办理妥当。
　　我又在网上让苏佳红看了一遍，在她“大概没什么问题”的确认之下，我把余款全部给搓衣板打了过去。
　　就这样这家名叫“惠欣超市”小超市就归到了我的名下。
　　……
　　次日我以主人的身份第一次走进超市，嗅着店内各种货品掺杂在一起的气味儿，看着寂静冷清的货架，心里忽然升起强烈的不安！
　　直到此时才开始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冲动，如此草率地做了这么重要一件事。
　　眼下看到的只是几天的忙碌和在银行里来回划钱，可是以后的事情却不会这么简单。
　　十几万对别人来说可能不多，但是以我目前的状况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往好了想会赚钱，可若是万一赔钱呢？
　　或许不应该说万一而应该说很有可能！因为我接手的时候搓衣板就赔得一塌糊涂。
　　搓衣板做不好，难道像我这种智呈商负数的女人就敢保证做得比他好？
　　被郑浩平否定了十三年的我早已没了曾经的冲劲儿和信心。
　　我摸着陌生的货架子开始恐慌！
　　如果真的赔我拿什么还还哥？这是他的血汗钱，我没有任何理由心安理得地占有，到时候就算把我剔肉包饺子也卖不出十多万来还他，到时候我面临的不只是很多人的冷眼，还有自己良心的谴责！
　　陈姐看出我的忐忑安慰我：“慧儿，别担心，这店位置不错，之前没干好是那人太死性，你只要好好经营，一定会赚钱的……”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这样想，于是带着满心不安开始了第一天的经营。
　　结果从早上七点打开门，直到晚上九点关业一共卖出去了七十八块钱。
　　陈姐看着那可怜巴巴的一点钱也有点泄气，说：“这还真是不卖货，这点钱都不够我去给人刷一天墙的……”
　　我心里头上火，表面上也能尽量乐观地说：“没事儿，他这底儿打得不好，等日子长了顾客都知道店主换人了就好了……”
　　陈姐听我这么说给我出了主个意：“慧，要不你再换个店名，重开一次业别人不就都知道了么！”
　　我考虑了一下说：“执照都是接手他的，改名太啰嗦，还是先经营一段时间再说吧……”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顾客仍旧少得可怜，营业额最高的一天不过一百五。

　　我闲来无事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琢摸，不能就这样直脖子干等顾客自己走进来，我似乎得想法子把他们吸引进来才行。
　　……
　　某早上，我把阳台里放着的一个小块胶合板拎出来，这是去年郑浩平装修门市时剩下的，我没舍得扔，刚好现在派上用场。
　　扬扬看我拿它奇怪地问：“妈妈，你拿它做什么？”
　　我说：“放店外边做个广告牌子。”
　　“哦，要不要我去帮忙？”
　　“你去还不够捣乱的，在家写作业吧，中午过去吃饭。”
　　扬扬失望地“哦”了声，到我出门时又叫喊着提醒我：“妈妈，我快开学了，你有时间去给我买新书包，我那个都破了，你怎么也不能让我背着它上中学吧！”
　　“知道了。”我应付他一句拎着胶合板出了门。
　　路过文具店我买了一瓶墨汁和一盒彩色粉笔。
　　我到店里时陈姐已经到了很久，正在拎着拖布拖地。
　　我的身体状况她知道，所以从我兑下这家超市开始，她就化身为“祝无双”，只要看到我做需要付出一点力气的活就会立刻叫道：“放着，我来。”
　　看到我拎了一块板子，连忙地来接。“你又拿这东西干嘛，挺沉的，别抻着！”
　　我说：“没事，都这么长时间了，早恢复好了。”
　　“好什么好！到底少了一块东西，身体也不会那么容易适应。”
　　我知道陈姐是为我好，但是心里却仍是一阵隐痛，那个被我深埋的小魔鬼又蠢蠢欲动，我拼命按下它，转移注意力，说：“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让顾客进来，咱们不是说些快到期的要货降价卖么，所以我就弄这块板子来，把降价的商品名和价格都写上，这样看到的人就会进来买了。”
　　“好是好，只是你在外头立牌子城管能让吗？”
　　“没事儿，咱这儿离正街有一段距离，他们不会注意的。”
　　于是我在积压了很久的杂货架子里找到一把刷子，用墨汁把胶合板刷成黑板。然后和陈姐翻着本子把快过期的商品都写了出来，价格标的都是进货价。
　　不写不知道，写完才发现一米高、八十公分宽的一块黑板写得满满的竟然还剩下几样没写上去。
　　我们用几种颜色的粉笔换着写，只是两人都读书不多，迹歪歪扭扭实在难看，不过陈姐倒看得乐呵，说：“别说，你这主意真挺好，要是我见到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东西也一定来买。”
　　牌子写好后立在了店门旁边，第一天见效不大，似乎能多卖出去几十元，但是之后的几天人却渐渐多起来，虽然多数是来买打折商品，但毕竟有了人气，看起来有了点生意兴隆的意思。
　　人们来买打折商品的同时也会稍带着买一些需要的正常价格商品，这样每天到晚上我和陈姐算一下帐，除去本金之外的纯效益应该够日常支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