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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忽来 ...

  •   奉城是隶属于锦洲之下的一个小小从城,位于江城侧,城不大,只一条贯穿城腹的东西大街,半天光景便能从城头走到城尾,还顺道尝尝路边的小摊小点。

      奉城虽小,却天下皆知,只因其有天下最最有名的花楼。

      人不风流枉少年,少年不识花楼枉年少,说的便是奉城花楼。

      花楼不是青楼,花楼的姑娘卖艺不卖身,花楼的姑娘不美,却让人过眼难忘。

      若能得花楼女子垂青,是那些个侠士少年,文人才子最最得意之事,故此,不论何时,花楼总是座无虚席,入夜便门庭若市,即使那入座的价是一夜比一夜的高也在所不惜。

      花楼里,一掷千金,乃为常事。

      而今日,早已入夜,花楼却反常的安静,如若不是楼前高挂的大红灯笼上“花楼”二字迎风招摇,真真让人怀疑此处便是奉城最热闹繁华之地了。

      “张阁老,你执意如此,本王无话可说,恕不奉陪,告辞。”

      “夜王殿下,诛杀天家人乃尔之职,尔三番两次姑息,且是何理?”

      “本王才想问你,既知是本王之事,你三番两次插手,又是何理?”

      “蒙圣上恩宠,自当为圣上分忧,尔不欲行之事,待吾面圣后,定当奏请圣上,吾以取之。”

      “张居仁,本王念你年老体衰,尊你一声阁老,可别以为本王怕了你,圣上虽宠你,但好歹本王也是一城之主,更是圣上亲封之王,本王行事还轮不上阁老你来插手。”

      “尔,你……”

      ……

      “对了,张阁老,你找的那女人,美则美矣,可惜不及她的一丝灵慧,不过骗骗江湖中那些呆头鹅倒是绰绰有余了。”

      言落,一阵嚣张的狂笑声远远离去。

      良久,花楼三楼的雅室房门方被轻轻推开,从中走出一个清瘦的老头,锦衣华服,须发皆白,面容肃穆,微拘着背的持了根万寿藤龙首杖,颤巍巍的下得楼来。

      花楼的当家人花三姑急急忙忙的迎上前去,挤花了一张脸的笑道“阁老,您,要走了?”

      那被称为阁老的人只冷冷的轻哼一声,径自不理的向外走去。

      斜侧里,一抹黑影闪出,掠过门处,不多时便听见嘶鸣的马声。

      方在五停妥马车,恭敬的弯低身子,敬声道“老爷,请。”又趋前跪伏在地,待那尊贵的老人踏了背登上马车后,方才急急的起身驾车离去。

      身后,花三姑一直保持恭敬的姿态待那马车驶入暗夜里,方才回转身,欲关门回楼去,怎知方迈步,便被扯进一个怀抱里,熟悉的气息充斥鼻端,花三姑一惊之下大喜,闭了眼的娇道,“完郎,你可来了。”

      “想我了?”暗夜中看不清面目,只见身形高大的男子埋头轻咬着花三姑裸露在外的肩侧肌肤,含糊问道,嗓音暗哑低迷,惹得花三姑更是一阵娇笑,举起手欲推开,有气无力的垂下。

      “今晚,不行。”花三姑断断续续的说道。

      “为何?”依是含糊的问,打横一个抱起花三姑,步进楼中,不忘抬脚踹了门关上。

      “别问,能告诉你的我都会告诉你。”头埋在那人怀里,花三姑轻道。

      此时灯光下,那人的面目清楚可见,一张英俊瘦削的脸,眼里的邪佞却令人不敢直视,细微的下拉眼角唇角,显示着是个纵欲过度的主,只是因了年轻不甚明显,听罢怀中人的话,那人轻勾唇角,一副标准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瞬间的寒意让人打颤。

      “哦,你这样一说,我可是更加好奇呢,什么事,能让我的三姑都不敢开口呢?嗯?”右手轻挑起花三姑的下巴,又凑了头过去吻住红艳的娇唇,直到听见花三姑渐渐急促不稳的呼吸,才离了去,改为轻啃着颊侧,游移至下巴,右手却更加不甚规矩的探入衣襟里。

      “完郎,别气,迟早你会知道,那人,花楼得罪不起。”

      “我,你就得罪得起?”那人冷冷的道,顿了顿,“算了,不为难你了,既然如此,我改日再来。”

      言落,毫不留情的拉下攀上身子的花三姑,大步向外而去,能让花三姑这死心塌地的女人都不愿说的事,定不是小事,回去可得好好查查。

      身后,花三姑怔怔的看着远去的身影,一行清泪缓缓下落,早知所托不是良人,又为何次次都存了奢望。

      此次事,她都不甚了解,只知那人的身份非同寻常,是花楼怎也得罪不起的,完郎,又如何说与你知?

      花楼停业了,自那夜后,一连半月大门紧闭,可苦了那些远道慕名而来的文人才子,侠士少年,耐不住性子的便骂骂咧咧的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天下美人何其多,花楼不过其一。

      而在此时,花楼却又开业了,更传出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

      十日后,天夕月将于花楼以“凤舞”入花楼籍。

      天下皆知,凤凰舞曲乃天夕月之母,昔日天下第一美人月无子之舞,与月落剑法齐扬天下。

      于是乎,准备离开的人搁下了,已经离开的人回来了,外面的人进来了,于是乎,小小的奉城拥挤了,客栈满了,能住的地方都有人了。

      一向热闹的奉城,此时更像是打转的陀螺,一天到晚转个不停,没个停歇,而客栈,始终是人群最密集,最喧嚣的地方,亦是消息传播最热集最快捷的通道。

      现在奉城的客栈家家满人,桌桌人满。

      身为奉城第一的东轩酒家也不例外,一楼的大堂里尽是些江湖中人,人人均是刀剑不离手,低压气氛让跑堂的小二都忍不住直哆嗦,偏又一个都不能怠慢,紧张得满身大汗淋漓,一向和乐的奉城,可还未曾出过此种现象。

      不知是谁先起头说起了花楼,于是,一而十,十而百,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不知是江湖人的本色,还是自个也被那低迷弄得浑身不自在想发泄,粗大的嗓门比比皆是。

      不过却谁也不敢提起此次的目的,天夕月。

      天夕月,是一个禁忌,人人均知,人人皆知,但无人敢言,那首天言谣,更是在心里转了不下百遍也不敢轻吐一个字,就怕一个不小心,脑袋便被搬家。

      这天下,冠着完颜姓,当今的圣上为完颜伏烈,那是一个有着狠厉霸道手段的男人。

      人人均在等待,即将到来的日子。

      相较于一楼,二楼靠窗的雅间便安静许多,桌前端坐着须发皆白的人,赫然是半月前曾夜访花楼的张居仁,只是此时的张居仁却是一脸阴郁。

      “在五,第几天了?”

      “回爷,已经是第九天了,十日之期只剩一天。”方在五上前半步,弯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道,今日老爷的情绪可不太好。

      “是么?第九天了。”垂了眼,自语般的低喃,难道此次真的估算错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结果,即使明地里不敢,暗里也不可能如此风平浪静,怎么可能过了九天,一丝消息都没有?

      想到这里,张居仁轻叹一声,“在五,本阁可是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

      “爷说的哪话,朝中哪个不以爷您马首是瞻,何来老之说?”方在五斟酌着用词,笑着言道,心下却叹息,只怕老爷这回栽的跟头大了,这么反常的消息,莫说那一个个狡猾奸诈的主,换了他这个只知舞刀弄剑的人都不敢轻信,怎也得琢磨个透才敢动手。

      爷,此回太心急了。

      “在五啊,你莫不是在想,本阁此次的做法过于心急了?”瞥见身侧人的小心翼翼,张居仁漫不经心的问,眼却认真的看着他,在五,你心思简单,又跟了我三十载,那点心思如何瞒得过我。

      方在五心下挣扎,终是轻点头,低道“爷既知,为何如此?”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亦虚亦实,亦真亦假。”张居仁一句一断的叹道,满腹感慨,用计半生,惟此十六字言体会最深哪。

      “深的在五不懂,不过爷这句话,在五倒是深有体会,就如同用与人过招时,虚实相结,让对方难辩真假。”

      张居仁听罢,露出微微笑意,点头颔首,半晌才又道“在五,本阁为官多久了?”

      “在五跟爷已有三十年,那时爷已经入朝二十年了,合起来便是整整五十年。”方在五张口便回,言毕才觉怅然,原来已经三十年了。

      “五十年前的事好像就在昨天,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了。”张居仁似有丝惆怅,又有丝缅怀的低叹,顿了顿,才又接着道“本阁老矣,惟一事放心不下,我大华之江山得来不易,天夕月不除,江山难定,社稷难安,到时一场争夺起,首当其冲的便是我大华,苦的更是天下百姓,本阁就算是死也要先破了天言谣。”幽幽的叹息语气,说到后来狠厉毕现,紧握茶杯的手青筋暴起。

      “那人坠入千渊,三年都不见消息,恐怕只剩白骨一堆,爷又何苦烦忧?更何况,天言谣真可当真?以此取天家人性命,于天家又有何公?”方在五不解,老爷不是轻贱人命之人,更甚者,当得上爱民如子,正因如此,当今圣上才重用他三十载不变。

      “天言谣乃绝绝大师之言,早年本阁与你一般反应,奈何三百年来,他所预言之事一一应证,惟这一桩,最后一桩,由不得不信。”张居仁道,三百年前的天纵奇才,当时的预言被人称为疯言,直到华一统,预言之事在在浮现,方被人重视,天言谣也因此浮出。

      更甚者,天经之路出现在天家人手里,如何不信?

      在五听罢,也皱了眉头紧张,相伴三十载,早视老爷为惟一家人,何忍见他烦忧,“爷也不必心急,或许那些人都已经到奉城,只等明日确定后方才动手罢了。”

      “正因如此,本阁才忧心,夜王话虽狂,却点出了事实所在,有心反这天下之人必不是寻常之辈,些与破绽都有可能□□失败,本阁如何不急。”

      “在五未曾见过女子容颜更甚傲雪姑娘之人,爷大可放心天下第一美人之名。”方在五刻意加重了女子二字,实是初傲雪虽美,但却不及男子中的那人。

      “本阁担心的并不是容貌。”

      “凤舞?”

      摇头,闭眼不语。

      “容颜不惧,凤舞不惧,那是为何?”方在五真的不解了,这些弯弯道道的东西真个费神,难怪老爷的身子是一日不比一日,定是想得太多了。

      “夜王曾言‘美则美矣,却不及她的一丝灵慧’。那天家的女子也不知是个怎生的人,竟惹他夸赞。”想他张居仁活了大半辈子,两只脚都已经埋进黄土里的人了,这天下还有什么女子没见过?见过的可没一个入过那狂妄家伙的眼。

      “既然如此,爷又为何冒此险?”方在五瞧着老爷的脸色好转,懒得再去猜测的直接问道。

      “本阁在赌。”

      “赌?”

      “天下知其面目者有几?连本阁亦不知其面貌如何,何逞他人?”从秘密得知天言谣一事起,便开始关注海泽之地所有姓天之人,辗转得知天经之路出现在天君邪之手,更得知其初生之女肩上异状与名之由来,便下令诛杀起,至今已二十载。

      虽然未能及时阻止天言谣的流传,但这些年来,从未下令停止过搜寻天夕月的下落,更在派出杀手失败后亲自前往,亦来不及一窥她的面貌。

      这天下,想得者不止一二,自视英杰,不屑居于人下者更不知几凡,却又有几人能比他更快的获知消息以及调兵谴将?

      三十年的圣眷恩宠,又岂只是嘴上言言罢了。

      “当年见过月无子的人可不少。”方在五忍不住插言。

      “放心,傲雪与月无子即使没有十分像,亦有七分像。”想到这点,张居仁便一扫眉间阴郁,呵呵直笑,想不到天下事无奇不有,竟有与月无子如此相似之人,连当初他都差点将之当成月无子之女了。

      一别头,瞥见在五望着窗外异样的神色,好奇问“瞧见什么了?”也别眼看去,只见熙熙攘攘的街上,并无何不同之处。

      “瞧见一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方在五收回目光,按捺下心中的震惊,低头轻道,即使白了头发,那张脸也不可能错认,只是那人,年纪轻轻怎会白了头发?又怎会于此时来到奉城?更令人不解的是跑进药堂做什么?可真是,得想个法子让他走了才好。

      “那就别想了。”张居仁并不怀疑在五之言,漫不经心的回,在他心中,即使天下人都可能骗自己,惟独在五,不会。

      “老爷,该回去了。”方在五一眼又瞥见刚才进药堂的人步出屋,匆忙的往东轩酒家走来,忙与张居仁提道,心里却些须的埋怨,那人也真是,奉城酒楼何其多,何苦偏偏往此家来,若真遇上,麻烦可就大了。

      所幸,张居仁不疑有他,闻言便起身便往外走,从左侧楼道下楼转入侧门,上了马车离开。

      甫一走,右侧楼道上便冒出一个身影,白发青衣,赫然是端木青。

  •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这次的更新时间又拖得太久,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段时间忽然迷上听摇滚乐,以前从来不听的,这样子根本就无心静心来写古代的东东。
    不知道要不要安排见面,一直很矛盾,写到这个地方来很多情节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便去看了几部卡通碟,很简单单纯的那种。
    才发现,我只是想写单纯的爱恋而已,写着写着,被我复杂到越来越复杂,已经无法回头了,只得整理好头绪,再写。
    谁知,一整理就是这么些天,实在是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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