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番外四 ...
-
又怕贼偷，又怕贼惦记，这就是赵子衿对顾恽的心思。
上次去凑什么游园会，顾恽帮人拾了个香囊，递还的时候那女子静姝娇美，一句多谢公子，说的是软语吴侬，眉目间娇羞无限。
结果没过个两三日，就有媒婆寻上门，赵子衿冷着张冰渣子脸，突然从顾宅内间钻出来，对上惊诧的媒婆，冷声说顾大人已经结亲，日后莫要来拉煤。
带痣的媒婆能言善道，当是敷衍之词，甩着手绢儿追问是哪家的小姐，俗气的脂粉香风阵阵，赵子衿登时就杀气沉沉，将媒婆吓出鸡皮疙瘩一身。
顾恽见形势大不好，连忙跳出来打圆场，说确有此事，他的妻姓赵，但不欲人知。
媒婆一听是国姓，就不敢再往深里问，一头冷汗的走了。
后来也来了好几个媒婆，没都没让人进，任凭门环扣的连环，假装自己不在家。
自那以后，赵子衿心心念念都是这个人，就觉得全平沙的男女，只要是近处接触几次的，都觉得别人图谋不轨。也赖上一世看的太松，那人哺一入江湖，立刻被陆易沉给拐走了，今生不仅得在眼皮子底下看牢了，更得防虎又防狼。
两人日日焦不离孟，顾恽冷眼将他一切行径看在眼里，见他不出格，也就暗自偷着笑话，并不去戳穿他。
其实后头那四个媒婆里头，两个就别有用意，要找的人是怀南王，而不是他翰林院顾恽。只是赵子衿风声鹤唳，脑子里缺根筋罢了，他可是看见，人小姐看他就红脸的模样了。
今年雪来的早，腊月初就袭来，雪下的又厚又大，铺天盖地给平沙换了个妆样。
顾恽身体里有金蚕蛊，被那东西伤透了身子底，真成了娇生惯养的，抱着暖炉还觉不够，赵全又在屋里头弄了个铜盆，里头燃了个老树桩，他就挪了把太师椅，蜷在上头烤火。
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卷宗，全是“蜉蝣”的密宗，记录着哪位大人言行不一，哪里有金屋藏娇，哪里又金银交易，都是些端不上台面的东西，却也看不完，索性歇会。
对面的椅子空荡，赵子衿起身去厨房拿酒去了。
寒风灌开门，屋里气流又冷又清，外头大雪纷飞，红梅一树点点，看着也诗情也画意，祥和宁静一片。
顾恽一抬眼，就见赵子衿一身鸦青长衫，从门外走了出来，一手端着个红泥的炭火炉，一手提了两坛酒，瞧艳红的酒封，竟是地窖刚出的陈年酒。
他满头的白发才到脖子长度，束也不成，就那么散在脸侧，挺像城里有些待字闺中的女子的一种发式。取脸侧长发扁扁一缕，折起余下三寸来长，再将剩下的长尾用发簪或珠翠压进发里，柔顺的长发刚好盖过侧脸，行走间摇曳似明烛，衬着耳铛，会显得十分俏皮。
顾恽就老爱笑着叫他，子衿小娘子。
府上的小丫鬟都受不了，每次顾恽这么叫，就笑的花枝乱颤，羞的满面晕红。
赵子衿知道他那点德行，外头装的斯文得当，其实稍有些嘴欠，不对着熟人，就不会现原形。他倒也心宽，想着他床上吃了亏，嘴上随他占便宜，反正自己也不在乎那点身外名。
赵子衿老穿红衣裳，顾恽觉得他那么穿也没问题，他自己也就一屋子青色长衫，只是两人商量着往后那么长久，就约定了都做些改变，衣色、喜好什么的，当图个新鲜。
赵子衿一直呆在怀南王府，之前二十年，又是个傻子，许多孩子童年的乐趣，他都没经历过，对于外头的乡土人情，他也几乎没有知道的。顾恽心疼他，便笑着许诺，等离开平沙，要一路带着他游山玩水，去地里识五谷，去民间逛灯会。
赵子衿回应他的，是温柔缠绵的一记长吻，亲着亲着就坏了初衷，将人抱到床上去了。
赵子衿肤色白，头发也白，顾恽这狗头军师，就让他穿些深色衣裳，说是镇色。
但换起衣服来，样样都有不同的风采，顾恽就夸他长的俊，穿什么都好看。
赵子衿任他一通穷折腾，全招呼在自己身上，自己却裹着条被子，在被褥里穷评判，一丝行动也无，就恨不得让丫环给他画个眉挽个髻，也和自己同甘共苦。
赵子衿进门，后一勾脚，将门扇给带上了。
顾恽连忙阻止道：“别关门，开着挺好，温酒赏雪梅，不也是浮生一快事么。”
赵子衿看着他道：“不冷么？”
“不冷，风向走西北，南风刮的少，再说炭火烘的屋子里气流浑浊。”
赵子衿又用脚将门勾开了。
他将火炉和酒坛放在桌上，两人烫了壶酒，一人一杯碰了杯，便慢饮边说话。
“子衿，你说西南洛城，此时是个什么光景？”
“和京城该是相差不离。”
“数九寒天的，不知粮草和棉絮是否充盈，杜煦也老久，没个回信。”
“万事有秉哥在，你莫操心。”
“哪是说不想，就能不想的。对了，今儿可是初五？”
“嗯，怎么了。”
“我爹来信，说这月下旬，就该到了，若是路途遇大雪，怕是路难行，我想麻烦顾玖出门一趟，去接应二老。”
“我说过府上人你随意使唤，不用问我。”赵子衿顿了杯酒，有些严肃道，他不喜欢顾恽和他分的这样清楚。
“是是，我错了，以后不问你了。”顾恽抿嘴笑，心里却道媳妇还得熬成婆呢，怎么都得有个适应过程。
“阿恽，咱们什么时候离京？”赵子衿一直很在意金蚕蛊，所以总希望能早点去寻解药。
顾恽看了眼桌上的卷宗，一堆后事还待处理，他在脑子里思量一阵，抬手给赵子衿倒了杯酒，喝了一口递给他，笑道：“寒冬腊月的，出门也难走，不如等到阳春三月，我保证，在那之前，将一切交付好。答应要陪你到老，绝不敢欺瞒敷衍，再信我一次，拼死也活着。”
赵子衿盯着他看了会，心想将你之前说的话，正好原封不动的还你，世事无常，哪敢说信就信。
不过今宵有酒，先醉一回，四下无人，气氛正好，酒水温热适口，他笑着含了口酒，欺上去扣了他后脑勺，将沾酒的唇贴了上去。
顾恽扣上他脖子，仰头唇微张，任他软糯灵活的舌头钻进来，渡过一口醴香浓烈的美酒，划过口腔，顺着喉管淌下去。
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作者有话说
第123章 番外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