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故还塌》欧阳曼

36、第三十六章：运筹帷幄于掌中

　　“鱼姑娘，你目无法理，坏我吴府规矩，实属对我吴府不敬，然，我吴府待人宽厚，你是我吴府客人，自是不能重罚，如此，来人，将鱼姑娘带入后院柴房，关上三日，再来请示。”这三夫人蠢笨至此，我便是百般善辩亦无法。
　　久跪在地，我身上已然疲乏至极，几个体形强壮的丫鬟将我与心莲拉扯着，我身上虚弱无力，全然倚在心莲身上，几个丫鬟行动粗苯，牵扯着。
　　“平日里的饭食皆白养了你们，不过是个病中的姑娘，你们这般无用？”牡烟一边道一边屈身往我此处拉扯着，我被她们拉起紧紧按住，身上已无力挣扎，便由着她们，心莲亦被人紧紧拉扯着。
　　“夫人，老爷许会来此西凉亭，我们可是先行离去？”
　　“老爷一向厌烦后院中人来此凉亭，先行回吧，省得节外生枝了。”
　　两个丫鬟搀扶着我，将将行了几步，似被人推了一把般，我竟自亭内翻过木栏，坠入湖中。许是春日，湖中之水仍甚是寒凉，我被呛入几口水，便失去知觉。
　　醒来之时，见到暮静坐在榻沿上，一脸森严，我骇了一跳：“暮？”
　　他一惊：“姑姑醒了？”
　　我觉着身上似与人大战般，疼痛不止，突然记起那日我似掉入了吴府人工湖里，看看四处，是我不曾来过的房间。嗓子又开始疼痛，我现下觉着仙虽无趣无情，然，身子倒确实比这凡尘之躯有用些许。
　　“姑姑可是身上不爽？我唤大夫与你瞧瞧可好？”暮许是见我许久不曾开口言语，有些许慌乱，执着我的手有些颤抖。
　　我费尽拍拍他手：“无碍，这段时日我久病在榻，已然久病为良医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晓，无需担忧。是了，此处是何处？我因何在此？我记着我应是掉入了吴府人工湖里。”
　　“此处是我吴老爷在京都郊外的院子，为着你养病，便搬来了此处。姑姑，那日你怎的会坠湖？”
　　坠湖之事，我亦是觉着蹊跷，彼时似有人推我一把，然，我两侧的丫鬟确是紧紧搀扶着我的，何以我坠入湖中，她们却安然无事，且，凉亭本便有护栏，若说是有人推我一把，至我坠入湖中亦是不可能的。我茫然摇头：“我不知晓，亦想不明了因何会坠湖，我坠湖后她们如何了？”
　　暮有些许疑惑，却不曾多问：“几个丫鬟皆言是姑姑自己跳入湖中，并不曾推你。”
　　我苦笑道：“是非黑白，人人心里皆是明了的，我久跪在地，身上本便不好，如何能凭一己之力越过护栏？且，我因何要跳湖？早便听闻大户人家的后院，黑白颠倒之事常见，今日我倒是自己长见识了。”
　　“姑姑莫气，暂且忍耐些，暮定然不会让姑姑今日的屈辱白受。”
　　我日日躺在榻上，暮甚是忙碌，成日里皆见不到他。心莲与我讲那日之后三夫人被关入柴房，牡烟因唆使主子被乱棍打死，却听人讲她口中一直喊着冤，她并不知晓此事，三夫人的几个随身丫鬟皆挨了罚。我终是觉着那日的事蹊跷古怪，却理不出头绪。
　　“姑姑，你今日已叹气多回了。”心莲在榻前为我扇风，初夏已至，开始闷热些，我仍是下不了榻，太过乏味，暮先下已见不着影，每每问起，心莲总是道他昨夜甚晚才回，恐搅了姑娘入眠便不曾过来，很早又离去了。
　　“唉。”
　　“姑姑可是忧心暮公子？无需担忧，暮公子是女婢见过最聪慧之人了，院里的人现下仍不知晓暮公子眼眸看不见呢。公子又不让人服侍，如若姑娘不曾告知我，我可是不知晓的。公子那般聪慧，姑娘无需担忧，该养好身子才是。”
　　“心莲，你可知晓暮今日忙于何事？”
　　“公子之事，女婢不敢过问，并不知晓，不过，暮公子所为之事，定然是好事就是。”
　　我在榻上一躺又是月余，身上虽苍白无力些许，却亦不再那般虚弱，大夫倒是一副悲悯之态，嘱咐我好生休养，再不可轻易触寒，我身上已是凉寒侵体，若再不好生养着，来日定然如何如何。我倒甚是感激大夫的悲悯之心，虽说我自己并不曾觉着如何，他倒亦是好心。
　　病终算是痊愈了，夏日的晚风夹带着一股热气，我坐在凉亭里，身上大好，我每日里仍是无事可做，今日本欲待暮在此凉亭赏月。我对风雅之事，本无甚兴趣，然，与暮在一道，倒亦是无可厚非了。
　　“姑姑，晚风稍有凉意，该多穿些，大夫说过你不可再受寒。”平日里暮皆会归得晚些，今日倒甚早。
　　“你今日倒早。”
　　“是，暮日后定多些时辰伴着姑姑。”他今日似是甚为愉悦，满目春风。
　　“何事让你如此愉悦？”
　　“姑姑，不久这京都就会掀起一场大的风雨，姑姑便无需被禁在此小院了，姑姑与暮不会再受他人牵制。”他在我耳畔低语，我瞬时觉着我的暮已然不再是需依着我的暮，而是能为我遮风躲雨的暮了，我的暮已然成长为翩翩公子，俊朗无双，能运筹帷幄，含笑指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