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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此去今年良辰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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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暮下了临海峰,立在临海峰下北海边,海风吹起青丝微卷,十八年的时光于我而言确是不长,然,凡尘十八年却能比过我以往仙界十三万年。我抬首望着峰顶,彼处是我与暮相互陪伴十八年的地方。我手被身旁之人紧紧执起,入骨的寒风渗不进指尖的温暖。
“姑姑如此不舍临海峰,不若回吧,姑姑望暮舒心愉悦,暮亦是望姑姑毫无烦忧才是。”
我摇头:“无碍,虽是不舍,终有一别。”
“姑姑如此忧心,暮怎的安心?”他焦急地握着我的手。
我缓缓而笑,转身离去。便是临海峰有千般好,亦是因着有你,如若你不在,又有何意?
往南而行,暮对此路不熟,我恐他磕碰着,紧握的双手不曾放开过,似是我曾梦寐以求之事,现下触手便得,我却亦甚是恐慌的,恐这份指尖的温暖我握不住。真真人皆是有贪欲的,彼时我睥睨争权夺势者,现下想来自己才是可笑之人,何人无欲无求?不过是贪慕的物件不一般罢。
行至小郡,我决意绕道昔日沈府,入世轮回,暮能与沈府有所牵扯亦是缘,终究此世他为沈府后人。暮小时问我,他爹与娘亲是何人,我不曾答,便再未提起,今日他已然该知晓此事。“暮,今日带你去祭拜你爹娘。”
我突然觉得我讲“祭拜”之时,他执我手的手顿了顿,我偏头看他,他却仍是面如春风,唇角含笑。
“暮,虽你与你爹娘不过露水亲缘,然他们甚为疼爱你,亦终究是缘分一场,他们虽已逝世,定然是望你安然此生。”
“姑姑莫要担忧,暮只为能为、该为之事。”
沈府比昔日愈为堂皇,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口添上了镇邸的两头威风凛凛的兽,门匾上挂着“王府”二字,字亦是入木三分的气势,显得甚是森严般。此处如此严防谨守,想来倒是亦惊恐自己可会如彼时的沈府罢。
“此处便是沈府,十八年前沈府是北海小郡商户,虽不算名门望族,在此地却是屈指可数的。你将将出生足月,你爹自经商而归,便被管家与外人私通把沈府一百三十一口人全药倒,杀害。我与你甚为幸运,逃过一劫。”我觉着握着我的手愈为的紧,紧到骨节已然发白,我的手亦被掐的红紫。
我轻轻用手抚着他的手,他缓缓松开我的手,对我一笑,本无神的眸子满目恨意。
“行吧,天会黑下来了,今日该找着留宿的地方才是。”我拉着他的手。
行了许久,我突然发觉我不知晓该去往何处,暮许是仍想着沈府之事,一路无话,我轻扯一下暮:“暮,今晚该去往何处?”
他被我骇一跳:“姑姑,我不知晓。”他自小便在临海峰上,怎会知晓凡尘之事,我轻叹,只得问:“你可疲乏?”
他向我一笑:“姑姑乃柔弱女子尚不曾言乏,暮怎会乏,姑姑若然乏了,暮背着可好?”他不知晓凡尘于女子而言甚为束缚,我现下在街头与男子执手行走,不遮纱,不避讳,想来凡尘女子确不会如此行事,是以今日街头之人皆以如此怪异鄙薄眼神看着我与暮了。
“暮,现下你已下山便需知晓凡尘中有些许与临海峰是不一般的,凡尘女子以妇德规束自己……”我与暮边行边讲,不知晓许久回首小郡已渐隐渐无了。
“姑姑,凡尘于你如此辛劳,我们还是归临海峰的好。”
“男子该言必行,行必果才是,怎的能如此言而不行?”我脸色一沉,话语带些责问。
“是。”
我看看天色,回首望一眼已渐隐渐无的小郡,脚亦很是沉重:“暮,今日我们许要露宿林中了?”
他脸带愧色:“姑姑,暮无用。”
我紧了紧他的手:“姑姑与暮在一道,无论何处皆可。”
行了一会,记起华婪寺离此处不远,心中一轻,总算不让暮歇在荒林才是。
“姑姑,此处无人,姑姑乏了,暮背姑姑。”我顿了顿脚步,思量华婪寺见暮的场景,他以为我是乏了,开口道。
“无碍,你怎的知晓此处无人?”
“将将过小郡之时,虽少有人讲话,然,我知晓有许多人皆看着我们,我能觉察的了,此处宁静,无混杂的污浊,与临海峰气息相近,想来是无人了。”他立在我面前,蹲下身子。
我有些忸怩,从不曾有人背过我,我看看前边不甚相远的华婪寺:“暮,佛门净地,有其清规戒律,我们今日需借宿,还是不要扰乱的好,且,已能见着了,不远。”
“佛门?姑姑我们去华婪寺?姑姑与我第一次相见之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