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幕风轻》双语燕

8、第 8 章

　　我只觉得自己的背后已被汗水沾湿，腻腻的紧贴在背上，让我觉得无比沉重。我耳边只听见知了的声音，伴这我的耳鸣，还有惜华对父亲所说的话。
　　“听说，丞相夫人甚为疼爱这个弟弟。而丞相大人也因为爱屋及乌的关系，将他与自己的儿子一起送入疆场。只待边关获胜归来，就可封官进爵。”
　　然后是父亲大人点头赞许，因为惜华先前提到了姨母。父亲对惜华说：“这丞相夫人的弟弟，年岁如何？”
　　惜华回应到：“据说年岁比少相长几岁。不过具体怎样，惜华不好问。”
　　父亲大人笑，已很是满意惜华的作为。他拂了惜华的额头，像哥哥一般那样的眼神说：“我的惜华果真不凡。”
　　不过又忧心道：“丞相大人如此看重他，岂能让他与顾氏联姻？”
　　惜华婉尔一笑，很是替父亲大人高兴一般：“父亲，顾氏一门早被庙堂阻止在外。男子不可为官，女子即便入宫也不能‘三贵九嫔’。数十年的日子，顾氏早就习以为常。表哥被扶为新君，难道是顾氏一门的意愿？父亲，表哥从小受您教诲。我想他跟您一样也是不甘愿的。既然不甘愿，那丞相大人岂会高兴？”
　　末了，惜华补了一句：“父亲大人，我想这件事情，是让丞相大人能顺利辅佐表哥登基的吧。”

　　耳旁终于清净了下来，凉风习习，从帘子外灌进来。
　　景秋不敢多话，自是又给我倒了碗酸梅汤，然后从另一只碗里舀出细碎的冰渣，小心翼翼地呈到我面前。然后微微看了我的眼角，说：“小姐，喝了解解乏吧。”
　　我不语。
　　哥哥亦不能语。他刚才还在笑话我想成婚，却断然没有想到现在话语成真。成婚？是我要成婚吗？是我，即将跟哥哥、姐姐、漪一样步入命运的安排？
　　不可能，我忽然扑哧一笑，吓了景秋，更吓住了哥哥。
　　他快步上前，看了一眼，然后将手放到我的额头，对景秋说：“多拿些冰来，微意怕是中暑了！”
　　我拂开哥哥的手，笑：“哥哥大惊小怪的，我哪里是中暑，分明是哥哥手烫。”然后我努力要从竹椅上支起身子，无奈被他一把抵住双手，说：“微意，不要闹了，我知你心情不好。”
　　我，心情不好？
　　自命不凡的我也会心情不好？连父亲叫人打我板子我也没心情不好。现在却说我心情不好。看来哥哥也小看我了。我挡开哥哥的手，有些生气：“哥哥怎么了，怎么还没娶御史千金，就谨小慎微了？”
　　不顾他的脸色，不顾景秋的惊讶，我又说：“什么新君，什么庙堂，什么顾氏，什么联姻，与我何干？与我何干？”我说完一把倒在哥哥的怀里，使劲蹭着那种温存，说：“哥哥，你是知道我的。我上有你，还有惜华，下有几个弟弟妹妹，没我要心情不好的事情。反正多一个我不多，少一个我不少。我志在江湖，志在江湖！”
　　他抱住我，将我扶倒竹椅上，有些发怒：“什么志在江湖，你哪儿来的力气笑傲江湖。一个女孩子，尽这些怪念头。”说罢，将锦帕包了冰渣，置在我额头上。却听景秋摇头说：“大公子，小姐是中暑呀。”
　　哥哥一慌，锦帕散落冰渣一地。忙问：“那要如何？”
　　景秋忙把酸梅汤递给哥哥，说：“先喝了这祛暑降温的吧，我感觉去请大夫。哦，还有少爷，我听人家说拿银针在指尖放一滴血，也是很管用的。”说了，急忙掀了帘子出去。
　　哥哥听了，连忙灌我酸梅汤。哪知道我一下午已喝了不下几碗，这么一灌，连那些统统吐了出来，猛地一口气吐在哥哥衣衫上。哥哥见我不能硬灌，又急忙拔了头上的玉簪子，拿尖的一头刺入我的指尖。我许是热傻了，也不知道疼。直到乱了手脚的哥哥见血大滴大滴落出，才慌忙收手。
　　我迷糊中死死靠着哥哥，也不知道热了。就靠着他，傻痴痴地说：“哥哥，师父说要带我笑傲江湖，为什么还不来？”
　　他忙乱的拿手指压住我的血，也没听见我说什么，忽然反应过来问：“什么？师父？你哪儿来的师父？你不是不爱念书么？”
　　念书？我要念书何用，像你一样把《战国策》倒背如流么？
　　我只见哥哥的样子越发黑沉沉起来，我朝他的发上伸去，边说：“咦，要下雨了。”然后头一歪，瘫倒在哥哥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