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幕风轻》双语燕

7、第 7 章

　　顾惜华应声到：“惜华也觉得是。而且惜华更觉得我与哥哥被指婚的事情就是因为曹丞相，因为他，必须要拥戴那个新君即位。而那个人，一定与顾氏一门有联系。”
　　见父亲表情有些不相信似的，她又对着哥哥说：“哥哥，依你所见呢？”
　　哥哥沉着的眉头依然未解，只是默默：“潇然觉得妹妹说得是。”我注视着哥哥，何时真如了他的这个字，神情潇然。
　　“所以了，父亲，惜华断定这个新君必是表哥了！”
　　顾惜华口中的“表哥”正是宣帝的第七子，我的表哥轩辕将天。听见这个名字，不止我，连父亲和哥哥也愕然。因为根本没想到，宣帝会将皇权赋予给表哥，赋予我的姨母，赋予顾氏一门。
　　父亲摇摇头，说：“惜华，莫要如此断定。我顾氏乃前朝亡臣，若不是闲妃她蒙得圣恩，只怕我们早已魂魄归西。”
　　顾惜华缓步上前，伸出纤细手指握住父亲的手，很是温顺的笑：“父亲，难道你心里不也这么怀疑的吗？难道你不想顾氏重新回到庙堂吗？”
　　“住嘴！”顾惜华被一个声音打断，只见哥哥走上前，“啪”得一声打在她的脸上。这一下，父亲和顾惜华断然没有料到，连我也呆住了。哥哥双目睁然，很是严肃地警告：“你想我顾氏再陷囹圄？”说罢，又狠狠瞪了惜华一眼。
　　我握紧了双手为哥哥担心。这一巴掌，只怕日后将回报更甚。
　　顾惜华双眼噙满了泪水，她捂住脸颊，声声质问：“哥哥果真想我顾氏永远这般低声下气！”
　　哥哥是嫡长子，父亲不好责备，不过也发狠起来：“远风，太不象话！”然后转过头对惜华说：“你莫要责怪你哥哥，他也是替顾氏一门着想。”
　　顾惜华仿佛挣扎了很久，终于低头说：“我知道一个女子不能谈论这些事情。但我身为顾氏后人，不能只想自己安危。即便以后嫁入蒋家，也不见得能事事如意。父亲，哥哥，你们可曾想过，即便我们遵照了别人的旨意，是否就可安身立命？曹丞相，御史大人，六部，还有皇后娘娘等一干贵戚会眼睁睁看着表哥登基，而不做任何事情吗？”
　　我心中不得不佩服我的这位姐姐了。她的字字句句，连我也忧心起来。只不过那些忧心早被我甩了一旁，因为我从不认为那是我应承担的事情。然而今日，听得她这么一说，我有些汗颜。我望着神色复杂的哥哥，他瞄了我一眼，却微微一笑。
　　就这一笑，我忽然又轻松下来。轻松溢到脸庞，知我者，果真还是潇然。
　　然而我却忽略了一个事实，事实是我心虽不在此，但我的身体却还在这里，而且还被突然站到面前的顾惜华惊住。
　　她的左颊微微发红，双眼还微波闪闪。她直直的不加任何修饰的看着我，看得我心中发慌。我，又怎么惹到了她？
　　终于在我快要被她双眼逼出惊人话语的时候，顾惜华回了头，对父亲深深一躬，那是顾氏的大礼，只有节庆或拜见族中高人才应有的礼节。她深深一躬，饱含深意地说：“父亲，哥哥，朝廷是不会让顾氏一门沾染庙堂一丝一豪的。顾氏一门上不如一个五品官员，下不如一个寻常百姓，他日只要一个不留意，就有可能……为今，只能早做打算！”
　　父亲深深地吸了口气，很久才说：“惜华说得这些不是没有道理。远风，你说呢？”
　　哥哥上前，朝父亲颔首，回答：“远风不肖，不能替父亲分忧。”
　　父亲拍拍哥哥的肩膀，扯起脸上的沟壑，笑：“时不予我，焉能怪你？”说罢，朝惜华问：“女儿可想好了什么法子吗？”
　　“父亲，惜华一个弱质女子，哪能想出什么注意。”她低了头，声音越发细小。不过很快抬了头，说：“不过父亲，这件事情倒让惜华想到了一个人。”
　　就这么一瞬间，我忽然看到她眼中奇怪的一闪。我瞪大双眼，又望过去，果真见她唇角边一丝什么，怪怪的。是什么，我一时被怔住，没想上来。我朝哥哥投去一个眼神，他也是一脸疑惑。
　　心中想到什么，真的想不上来，但预感甚为不好。
　　果然，她还没说话，就朝我这边再度看来。那眼神我是看清楚了，是明明净净的，是空空澈澈的。但就是这样，才叫我心惊起来。因为那空洞之中分明洋溢了一股情绪，一股嘲讽的情绪。
　　“父亲，世人都说曹丞相与御史大人不和，却不料‘铁血三公’能辅佐君王左右，自然也是有默契的。那御史身体不好，不知道还能捱多久。虽我能嫁与蒋公子为正妻。但御史大人一薨，御史的位置肯定不会落到蒋公子头上。因为这一切，是曹丞相早就谋划好了的。”
　　顾惜华看着父亲，又说：“这样，曹丞相既能安抚表哥，又能把持重权。”
　　父亲脸色有些微颤，似乎不相信惜华能说出这些来。哥哥倒是默不作声，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又听惜华说：“欲先夺之，必先予之。自古王朝权衡利益，这联姻是最好的法子。所以父亲，我们也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顾惜华平日安静的很，今天话语却颇多，但父亲脸上未见半丝不高兴的样子。相反脸上明显的赞许之意。他顿首，示意：“继续说下去，惜华。”
　　惜华得了父亲的授意，微笑：“惜华曾听闻，丞相夫人有一弟。”
　　我压抑住难受的情绪，呼吸却越来越重。哥哥投来一个眼神，示意我不能冲动。冲动？叫我如何冲动？当着自己父亲的面像哥哥一样打她一把掌，还是暴露自己曾习武？
　　无论如何，都不是我能做的，亦不是我的性格。
　　父亲有些哗然：“惜华，你怎知道这么多？”
　　惜华笑：“父亲怎么糊涂了，我们还有姨母。”她这话语一出，父亲和哥哥都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日她这般多话，原来是闲妃，是姨母。
　　姨母，我的脑子嗡嗡作响。我从小被母亲抚养，对姨母自然也有些情谊。加上表哥时常来玩，与姨母的关系倒也不错。不过姨母喜欢惜华更甚于我，偏偏这件事情，姨母将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
　　天气闷热，知了在外面有一阵没一阵的叫唤，直把我心撩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