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终点 零枢 吸血鬼骑士》清霖

14、第13章

　　13
　　一条通向地狱的孤独之路，你一人一步决绝地前行，哪怕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你从未踟蹰后悔。
　　我追寻着你的足迹，我拦截着你的道路，我想尽一切办法企图解救深陷绝望的你，可是你只是一次有一次地放开我的手。
　　缄默略带宠溺，你用着复杂的温柔神情深深地凝视着我，就像凝视着这个世界，可你的视线又是如此的虚无缥缈，我猜不出你究竟在看着什么。

　　向这个轮回中的年轻的玖兰枢摊牌后锥生零迫不及待地来到了玖兰始祖昏睡的那个房间，踟蹰地站在门外徘徊不去，他不知该是去是留。负责警卫的两个吸血鬼与两个猎人纷纷用着警惕的眼神盯着锥生零，却被他完全忽略。现在的锥生零心情很乱，他尽量整理纷乱的思绪，反复反复地推敲心中的计划，他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或是一丝纰漏而终结这场注定无望的爱恋。
　　迷惘的时间不过几分钟，而当锥生零将右手覆盖于门把手时，仿佛经过了几个世界般漫长，最终，他叹息着推开了沉重的门扉，缓缓踏入了被整个世界列为禁区的房间。房间的主人，一个被吸血鬼与人类共同敌对的独立无援的纯血之君，在床上静静地沉睡。徐步靠近，他苍白的脸色、紧锁的眉头深深刺痛了锥生零的神经。
　　“我无法放手。”
　　安静的房间中回荡着锥生零的轻笑，符合上二人稳健的心跳声，听起来有种令人安心的味道。
　　“我不能没有你。”
　　多少次的轮回，一再重复的宛如告白的爱语，锥生零伏在玖兰枢的耳边一遍一遍不耐其烦地述说着。轻轻卷起一缕长发把玩，然后将整个手掌埋入对方的发中，看着丝滑的发丝从指间一缕一缕地滑落，徒增伤感。合眸掩埋其中的悲伤，锥生零有些质疑自己的决定，却也别无它法，不是么？对上玖兰枢，锥生零从来都是个输，因为哪怕又一次是赢的，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你，是我的。”
　　抬手拂去滑落的秀发，露出白皙的脖颈，锥生零有些着迷地盯着那跳动不已的动脉，神色迷离中露出苦涩的笑容，轻倾身覆上，将吸血鬼象征欲望的獠牙抵在脉动之上，只要稍稍用力，爱人浓郁的甘甜便可滋润干涸的喉咙。
　　婆娑了许久，锥生零并没有将獠牙刺入迷恋已久的血肉中，反而是起身离开了一点点距离，而在这一点点的距离中，横着一把剑刃放着冰冷的寒光。剑刃抵在锥生零的脖颈之上押着他不断后退。锥生零没有丝毫紧迫感，只是随着对方的意思移动，直到来人挡着二人之间，并横刀相对，剑尖直指门面，锥生零依然冷静自若，即使剑尖放着冷冽的寒光擦破脖颈的皮肤也不为所动。
　　“没用的。”
　　锥生零单单说了一句三个字，依旧是千言万语般，‘你阻止不了我’‘与你无关’‘让开’……面色不改，一贯的冰山脸，并没有因为对方是自己双生兄弟而有所缓和。作为兄弟的锥生一缕小幅度地摇头示意自己不会退让，就这样两个一模一样的冰山脸就如此相对而视，谁也不肯最先妥协退让。
　　“零！”
　　锥生一族的双生子相忘无言的局面，映入鹰宫海斗的眼里，他只觉得麻烦。那个一缕竟然会维护杀了绯樱闲的凶手？未及深思，海斗就已上前呼唤了旧友的名字，将手搭在零的肩膀并顺势将他向后拉走。无论锥生零想要干什么，没有天时地利人和还是放弃的好，无论那会是多么令人期待的有趣的事。
　　随意挣脱束缚自己的海斗，零直视一缕，淡紫的双眸中同样都是一片冷色。转身，撇了海斗一眼，便大步踏出了这个禁地。
　　“你竟然会维护黑主银，真是意外。”
　　无所谓地耸肩，海斗真是无趣地提了一下自己的疑问，看着剑刃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没入剑鞘，不禁吹出口哨一声赞叹，得到的当然是一缕冰冷的瞪眼，一副嫌你碍事还不快滚的表情。海斗看着一缕态度也没多大反感，只是若有若无的瞥了深眠的某人一眼，便退出了房间。
　　看着终于离开的鹰宫海斗，一缕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下，一想到海斗嘴角玩味的笑意，一缕就感觉不妙，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真是让人头痛，而更头痛的却是身后的那只吸血鬼。
　　“为什么不反抗？”
　　叹息地呢喃，一缕并不是真心在询问，只是一时的抱怨而已。
　　作为一个守护者，自己保护的对象竟然全然不设防，这可不是好现象。
　　自觉地向门口走去，未走几步，身后便传来只言片语打住了他离去的脚步。
　　“……”
　　轻柔的话语只能听清一个片段，一缕没有回头，没有去观察此时被称为黑主银的那个玖兰枢的神情，是解脱还是宠溺，一切都不重要。不再停留，一缕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房间，离开这个仿佛历尽一切沧桑沉浮，看透一切尘世纷扰的存在。那种明明在眼前却又不在的违和感令人深深的不安。
　　感觉到对方慌张的逃离，玖兰枢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抚上胸口，感觉到心脏不断的鼓动，不禁再次想起刚刚即将头口而出却被咽下的话语。
　　“我早已没有了任性的理由。”
　　无奈地闭目眼神，这一切劝慰自己的话语已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再次陷入深沉的休眠，玖兰枢并不担心自己是否还能再次醒来，因为对他来说——
　　——“长眠不醒也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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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玖兰李土事件不久后，黑主学院重新开办，日之寮的学生们全部被抹去了关于吸血鬼的记忆，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除了夜之寮来了个麻烦的纯血种学生与一个受人仰慕的纯血种老师。
　　“呵呵~有劳了。”
　　粉色羽毛香扇的背后传来细声细语，轻声的笑意夹杂着温柔，白鹭家的纯血公主白鹭更在被血仆搀扶下了马车后如此有礼地道谢。
　　“我代表黑主学院欢迎您，白鹭更小姐。”
　　黑主学院的大门口，理事长黑主灰阎亲自恭迎，锥生零、黑主优姬、鹰宫海斗在心不甘情不愿地排排站。
　　“呵呵呵~~”
　　白鹭更意义不明地笑着对上了神情紧绷的黑主灰阎。一向嬉皮笑脸的理事长以防常态的进入紧张状态，优姬与海斗都不明所以地瞥过来探究的视线，而零知道原因自然就不会太过在意，只是视线仍是免不了看向黑主灰阎，略带不易察觉的担忧。
　　“现在请前往夜之寮吧，枢已经等您很久了。”
　　“呵呵~~你不必对我用敬语的。”
　　温和的笑声出入耳膜本该温暖人心，而实际上却让黑主灰阎浑身一震，机械地转身带领白鹭更进入夜之寮，他并不想回应她的任何言语，因为那言语中蕴含的真相，他至今仍未能原谅。

　　“欢迎到来夜之寮，更小姐。”
　　作为夜之寮的宿舍长、吸血鬼的帝王，玖兰枢在这种状况下不得不出席迎接另一位稀有的纯血种。优雅的立于夜之寮的宿舍前，玖兰枢淡漠地看了一会这个在麻烦时期多出来的麻烦自然有些不耐，尤其她还带来了一群自愿成为吸血鬼的人生子，真是个大麻烦。
　　“您多礼了，枢大人。”
　　毕恭毕敬的欠身，维持贵族千金的优雅礼节，白鹭更做的非常完美，完美到玖兰枢眉头紧皱，侧身摆出一个邀请的姿势，不想再多说什么，尤其是在看见她身后笑眯眯的一条拓麻之后。

　　“就拜托你了，枢！”
　　撂下一句话，黑主灰阎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离开白鹭更，甚至是来不及听到玖兰枢客气的回应，人已消失无终。玖兰枢无奈地颦眉，他曾做过一些关于黑主灰阎的调查，也自然是知道他如此彷徨失措的原因，都一把年纪了还是如此胆小不肯面对么？
　　与玖兰枢无奈的眼神对视一会，刚要离去的零就被夜之寮大厅中一闪而过的身影所吸引，一袭纯黑大衣，轻柔飘逸的酒红发丝，吸血鬼的自愈能力真是强到逆天了。
　　“玖兰前辈！”
　　一瞬间的愣神，锥生零不离开反倒上前一步走到玖兰枢的面前。
　　“我申请转到夜之寮。”
　　直视玖兰枢惊愕微微瞪大的双眸，看着他转瞬恢复的平静优雅，零丝毫不觉得自己究竟丢下了一颗多大的重磅炸弹。
　　“……为什么……好吧！我不反对。”
　　前半句的呢喃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顺着锥生零缅怀的视线寻过去自然知道他的目的所在——那个恢复到可以自由行动的玖兰始祖。他现在已是夜之寮的历史课老师，作为夜之寮的学生，他就可以天天见到他了。玖兰枢没有任何权利反对，除了同意就别无它法，天知道他究竟是多么立刻想让那个该死的干瘪始祖长眠不醒，可是他还有利用价值，自己必须忍耐。
　　“零？”
　　半路杀回来的优姬不安地拽了拽零的衣角，担忧的思绪不予言表，而海斗只是在一旁静观其变，冷冷地看着这失态的发展，期待着能变得更加有趣才好。
　　“没关系。”
　　抚摸着优姬的头，零难得地轻声安慰着她。自从陷入轮回的困境，锥生零一门心思都扑到了玖兰枢身上，自然是对优姬冷淡了许多，像这样温柔的安抚在经历了十几次的轮回之后更加稀有。
　　“就算我不承认，夜之寮才是我该呆的地方。”
　　另一层面来说这是也事实，锥生零的归宿就在夜之寮里，那里才是他心甘情愿停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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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白鹭更入学黑主学院，黑主银担任夜之寮教师是事更是引起了夜之寮，甚至是吸血鬼与人类方面大震动。
　　黑主银，吸血鬼猎人协会秘密高级猎人，安全级别仅次于协会会长，黑主学院的创始人，黑主灰阎的养父，也是一个纯血种。
　　活在现今的纯血种的姓氏仅有七个，玖兰、绯樱、白鹭、黄梨、菖藤、缥木，而现今还活着的有玖兰枢、绯樱焰、白鹭更、白鹭真、橙茉栀、菖藤依砂也、缥木梓，共七位纯血种。而前不久，黄梨家家主在与白鹭更订婚时离奇死亡，黄梨一族灭绝。
　　在仅剩的六个纯血姓氏中，并没有‘黑主’。所以，当黑主银，这个纯血种的存在被公开后，必会掀起轩然大波，而现任的玖兰家主玖兰枢则公然宣称‘黑主银’真实身份是玖兰一族的始祖，更是推波助澜。
　　况且，黑主银是以嗜杀同胞的罪名被囚禁黑主学院。

　　“你真的想清楚了，枢，就这样将始祖的身份推出去，会撼动整个吸血鬼社会根基。”
　　当年轻的玖兰枢执意公布这个信息时，黑主灰阎自然是不同意的，一手建立了吸血鬼社会的君王在万年之后居然想要毁了他自己的王国，这种仿佛是被亲生父亲否定其存在的感觉会让吸血鬼们动荡不安，势必会影响人类与吸血鬼的和平共存。
　　“我不能同意你这样做。”
　　“我不需要得到你的同意。”
　　玖兰枢毫不在意黑主灰阎铁黑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
　　“玖兰枢！”
　　气愤地直接大叫对方的名字，黑主灰阎难得地冷下脸，一副认真的模样。
　　“你究竟在盘算什么？”
　　故意压低声线施压，黑主灰阎阴沉着脸，极其严肃地望着面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自己有些猜测，他希望那只是猜测。
　　“枢，你是……”恨着纯血种么？
　　可是近几年玖兰枢的行为古怪正一点一滴地验证他的猜想。黑主灰阎只觉得浑身无力，一种被命运所戏弄的感觉油然而生，十几年前恨着纯血种的自己，与现在恨着纯血种的枢，‘纯血种’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不断地酿造悲剧而存在的么？
　　“我不会改变决定的，理事长，玖兰始祖的身份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冲击你我都能想象，但是也请你认清一点，不破不立，为了长远的目的，承担这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久经思虑，玖兰枢最终下了这样的决定，即使是冒着颠覆一切的风险也是值得的，因为，他所期待的正是可以推翻陈旧的吸血鬼制度的动荡，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定然不会放过。

　　所以，当黑主银以历史老师的身份出现在夜之寮的课堂时，迎接他的是所有人恭敬卑微的行礼，与另外两只纯血种的围观，一个温柔轻笑，一个淡漠如霜。
　　“我是你们现在的历史老师黑主银，我们开始上课。”
　　清浅淡笑，自称为黑主银的玖兰枢笑得温和而优雅，声音也是一如其笑容般温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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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
　　血蔷薇绽放绚烂的光彩，锥生零冷着脸执行任务简直就是个修罗，不管不顾地灭了任务名单上的几个LEVEL Ｅ后，脸色依然没能缓和，毕竟今晚是黑主银上第一节课的晚上，而自己却不得不执行什么鬼任务，光想想就觉得火冒三丈啊！！！！
　　砰——
　　侧身一枪，给那个没死透的吸血鬼一枪，确认其风化后，便冷着脸收起了血蔷薇。抬手看了看空荡荡的掌心，锥生零有些怀念‘堇’的重量，因为那重量里包含着玖兰枢的心，不用言语只用行动表明的一颗真心。
　　收紧掌心，锥生零算了算时间，回去之后也许还能赶上下半节课。
　　刚刚迈步就踩到了一个破碎的玻璃瓶，一颗猩红的血液淀剂迸溅出来，锥生零不耐地少了一眼并皱起眉头，十分地不悦。吸血鬼的嗅觉是十分灵敏的，尤其是对血液，就算是距离几千米也仍是能嗅到血液的芳香。锥生零从那血液淀剂中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追寻着记忆中的线索，他得到了十分麻烦的认知。
　　这是纯血，白鹭一族的纯血，却不是白鹭更的。
　　拾起一颗血液淀剂，零并不意外这件事，早在前几个轮回中他就察觉到了这件事，比起白鹭更，还存在更加浓郁的血液淀剂，几次查探无果就进入了下一个轮回，要不是成为黑主银后的某件事，恐怕他永远也不可能察觉到。
　　黑主银见证了故事的开始，而锥生零有义务见证故事的结局，即使落下帷幕的并不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