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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7终极 ...


  •   阴兵穿墙而过。
      过去一直以为他们是实体的某种生物。然而实际上却只是漂浮的幻影。我跟在后面,看着和我越来越近的大门,想到困扰我十年的梦终于将要有个结果,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感觉。我会看见什么,闷油瓶会在后面吗,我做了最坏的打算。
      昏昏暗暗的,只有长明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我曾幻想过这里。可能是一些违背世界常理的景象,也可能是汪藏海的老窝,也可能真的是一座天宫,云云。但真正出现在我眼前的,却是真实到让我已经觉得太不真实的东西,“他娘的终极就是一个山洞?”我心里骂道。
      和外面差不多的石壁,一直向里延伸,我打开手电,手电的光很快融到黑色中仍然看不见前面是什么,这就像是一团亮光照在一滩泥水里,还是什么都看不见。这让我非常的没底。索性迈开步子向前走。
      特别的安静,我犹豫着要不要叫叫闷油瓶的名字试试。突然后背一凉,他娘的有什么东西在我后面。
      我迅速闪身掏匕首,然而紧接着脖子就被卡住。
      粽子?还是另一种共生体?还是太大意了吗。
      我立刻向那东西退了半步,手臂向内缩,随即肩膀顺势提力一顶,就算是粽子这样也能暂时卸去束缚,我心想。只听“嘎巴”一声,我暗笑有戏,顺势赶紧去摸匕首,不成想脖子上却丝毫没有放松反被勒更紧,几乎窒息,很快意识开始混沌。
      “抱歉,负了约”我苦笑道。
      “谁?!”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头皮都炸起来了,闷油瓶,闷油瓶,这他娘的是闷油瓶,我激动的几乎死了一遍又回来的感觉,只想大声说“我是吴邪”。不过他勒的太紧了,我很难发出声音,只能摸到他的小手指按了两下。
      紧接着,束缚住我的手松了松,却没立刻放下来,又是略带试探的声音“吴邪?”
      “是我。”

      这几年来,我曾无数次勾勒见面的各种场景,但实际见面内心纵然复杂之极,但是此时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在昏暗中看着他的轮廓。
      “吴邪”他还是淡淡的语气,完全没有多年不见的样子。
      我摆摆手很快意识到他可能看不见,索性捉住他的手腕,说道“小哥,我来替你,你出去吧,胖子在外……”
      “你怎么来了”他打断我问道。
      我愣了一秒,笑道“说来话长,要不是你那个不完整的钥匙,说不定我早就来了,我就觉得你那时候那么痛快准有猫腻,好歹我也提前了几年,你们张家也帮了忙,本该就是你替我,现在也算是我自己来主动换班”
      “你怎么来了”他重复道“你不该来。”
      又是这样,“这和你没关系”“你不该来”这些话。我觉得非常的火大,但还是压着脾气说“我已经到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吴邪再怎么不济,这十年也是硬着头皮挺过来,为了救你,玩命似的换你一句与你无关,你逗我也有个限度。但这些我对着闷油瓶是说不出来。索性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黑暗,其实从我自身来说,这些年为了这一回,也真是累了。

      这种黑暗又安静的气氛,徒然生出一种困倦感。就在我马上要睡着的时候,闷油瓶突然说道“你跟我来。”紧接我手上一凉,一惊,这小子居然握着我的手一副领着你去见见市面的样子。
      自从意识到对方是闷油瓶后,惯有的警惕感就没有了,也就任由他扯着我跟着他漫无目的的走。不过不知是他夜视能力强,还是这条路他走了太多遍,无论我如何观察四周,都是满眼黑暗。我开始怀疑自己瞎了却随即看到了光亮。

      “那就是你想知道的终极。”闷油瓶说道,手指伸向一个方向。
      这是一件石室。不,这样描述并不准确。精致的吊顶,这是墓葬中最高规格的象征,但用在这里并不显得突兀,不知道是靠什么原理,吊顶和石钟□□融在一起,好似人为而又浑然天成。整个空间与其称作石室,倒不如说是一只巨大的倒扣的六角铜铃形状的溶洞。内部并不昏暗,却并不是靠角落里的夜明珠照亮,用一个比较现代的词语,那就是自然采光,虽说这一点有点匪夷所思,不过却也是货真价实。六角溶洞的正中间,由石阶隔断成一方平台,石阶上刻着浮雕,内容和某人的生平无关,取而代之的是长着翅膀鱼尾的马匹、高耸茂盛的树木云云一类祥和的景象。
      而闷油瓶手指的地方,放着一口棺材,不,不是棺材,琥珀更恰当一些。
      不过。
      我心说,闷油瓶你玩我呢,这就是终极,就算再怎么奇特,终究也就是口棺材。
      就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闷油瓶又接着说道“不是看到的现象,而是看不到的力量”
      “里面是谁”我转过身看着他问道。
      闷油瓶抬起头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半晌,扭过头去,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放开了抓住我的手,道“你可以去看看”

      我靠近那口琥珀棺材,好像进了青铜门之后叙述能力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退化,不过我能想到的只有琥珀这个词,虽说这么大的琥珀很不符合琥珀的成因。但如果说世上存在九头蛇柏,而九头蛇柏就和松柏一样可以多少年内产生一种松露的东西这也就显得稍稍不那么奇怪了,四周没有缝隙,除了顶端一只不知道靠什么固定的罗盘状的青铜三角挂饰,每个角上的纹路清晰而熟悉——蛇目铜鱼。
      我探头观察着里面的人,他看上去就像在睡觉一样,这种不同于日常照镜子而产生的违和感让我首先想到这是幻觉,又是我的脸。这要是几年前,我一定会被吓个半死。但现在光是这张脸的人头我就已经看到7个,再加上张海客……对于这个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而琥珀里面的这个不同在于,与其说这个是我,倒不如说更像十几年前的我,大概是我15、6岁的摸样,这点就很奇怪了。
      “这也是吴邪之一”我一边观察一边问闷油瓶。
      没人说话,我一阵不安,以为他走了,回头去找他的身影,却发现他好端端的站在那,走近才发现他并不是没理我,不过是用摇头代替了回复。这让我想起张海客讲过的闷油瓶小时候的事情,确切的说,是闷油瓶说的一句话“我今天说了太多的话,不要再问我更多的问题了”,当时心里还想,难道张起灵的要求之一是说话字数限制吗。现在算是坐实了。
      “那就是你”他却突然开口。
      “那我是谁?”我问。
      闷油瓶看着我“吴邪,其实你可以回去过正常的生活。我可以送你出去。”
      我笑道“来都来了,再说这些有意义吗”
      他低着头沉默,我耐心的看着他,也不知道怎么,我觉得今天高低也要知道个明白。
      “长生曾以很多方式存在,如果你自己认为自己一直活着那你就是长生,这种说法并不奇怪。共生就是靠这一点,而现在的你,就是长生中唯一的成功品。”他顿了一下“准确的说一直是。甚至很多现在我们所见识的谜团,都是当年为了保留你安排下的。”
      他说的和我想的有些不同,这些张海客并没告诉我。这也能够理解,毕竟很多事不是谁都被允许知道的。
      闷油瓶继续说道“青铜门有一个典故,蜒蚰,万奴王……”
      “难道你想说我就是每年走着进去爬着出来的…”想到这我有点恶心。难道我就是万奴王?这种定义让我胃里一阵返酸。
      闷油瓶似乎是理解了一下我的话,点了点头,我眼前一黑,听他又说“差不多,这只能说是长生的根源,从这出去的东西很多,万奴王是其一,不过差别在于意识和形态,这也就是为什么说你是成功的那个而那些东西不是。”听到那个恶心的假设被否定,我一阵轻松。
      “也许是汪藏海最先知道了你的存在,或许有人更早,不过他最早把你带出来,但他并没有实现他自己的长生,但显然他也没破坏掉这里,只是把你藏在海底墓婴儿棺里。而之后我的猜测是,那次考古队的行程中,吴三省发现并把你带回了家,虽说我并不清除吴家长孙去了那里是否存在,不过存在过的几率显然更大一些,假设可能是中途夭折,总之你成了吴邪,而那个共生体,则也继续以吴邪的样子出现”他努力的措辞。
      我张张嘴,又好像没什么要说。
      “你终究会回到青铜门,只要你还带着最初的记忆。而承载你记忆的蜒蚰会选择新的共生体,比如他”闷油瓶指了指琥珀棺“这样的循环一旦开始,也就是长生。当然,蜒蚰不仅只有承载你的记忆的那只,还有些蜒蚰会选择共生体继而成为和你一样外观的人,而这个过程中失败的样品就是万奴王。张家族长守在这里的目的,就是在你回到这里前,杀掉其他不应该和你同时出现的东西。”他皱了皱眉头,表情有些痛苦。我从没听他说过这么多话,下意识的数了一下还是放弃了。看样子这一次他没有隐瞒,我回忆起那几个人头,似乎也能说的通透了。
      “为什么不毁了它”我说
      “没人做得到”他迅速回答。
      “没人?”
      “除了你自己”
      “也就是,我毁掉它,就太平了?”我又确认道,今天闷油瓶话很多,我也索性放着胆子问,一边给枪拉上了保险一边往琥珀棺材走。
      没走几步就被闷油瓶拉住,“毁了他,你就会死,或许你现在觉得这没什么,但是如果突然有一天你有了这一部分的记忆,你苦苦得到永生,被自己切断了。吴邪!”
      我有点吃惊的看着他,这不像他平时不带有感情色彩的行动,正常来说他应该一副这和你无关的态度,他的紧张表现的非常明显。
      “我可以在这里守着……”他重申着。
      “可是我不想在门外守着了”我利落的带上手套,轻轻地说“我也很痛苦”
      我凑到水晶棺附近研究着水晶棺上罗盘一样的东西。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闷油瓶聊着天。
      这是个特殊的经历,一辈子可能也遇不到一次,闷油瓶这么配合的和你说话的时候,说不定也是最后一次,我心说。结束长生痛苦吗?可能吧,至少我现在理解不了。如果以后能理解那就是以后的事。在过去的几年,几乎每个梦里我都会听见闷油瓶说“吴邪,幸好我没害死你。”为了找他所接受的一切,如果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后悔,就毫无意义了。
      “如果失败了,我会死么”
      “会。”
      “然后呢?”
      “吴邪,我在这里的几年,杀过几个你,你不会明白这种心情。”
      “那不是我,不是吗”听他的声音,我心里一颤,安慰道。
      “……”
      “要是我失败了,你能提醒下一个我再试一试么”
      “吴邪……我可以一直在这里守下去,在这里不管多少年,我都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
      “我从上次离开这,已经花了十年时间后悔。”
      “吴邪…”
      “我要是死了,我是说现在的这个我,等你出去后,就去我铺子里找胖子,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守着那,也算过正常的生活。要是把这东西搞定了,咱就一起回家,胖子还在下面等着。”我边研究着罗盘边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
      罗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我仔细盯着罗盘,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串数字
      02200059
      多久没被提起的这窜数字,这时候出现,还带了点彩民的心态,就是如果做梦梦到或是偶遇一串数字,那么一定是神谕,要信。这种观点曾被我自己无数次的耻笑过。这回真的算是玩儿命的,我心说。

      我按照拧保险柜的操作方式试了一下,什么反应也没有,甚至没有密码锁那种卡拉卡拉的声音,拧的时候感觉就像在拧一只没有螺纹的螺丝,让人非常无奈。然而当拧到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只听清脆的“咔哒”一声,然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说不定这个东西已经老化了,我苦笑,对水晶棺说“要不就是你死,要不就是我死了”。
      话音刚落,室顶的一整片石块掉下来砸到了水晶棺材上,飞起的碎片溅了我一脸,很快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不过接着就有其他地方坍塌下来。见我还愣着,闷油瓶冲过来拉着我就跑,这事我才恢复意识一样,后脊梁一阵冷汗,心想娘的刚才差点就交代在石头地下了。
      我被他拉着拼命的跑,灰尘呛得呼吸都有点费劲儿,不过紧跟在后面的就是塌陷的声音,伴随着莫名的叫声混杂在一起。不知道跑了多久,好像地面平静了。

      “小哥,这算结束了?”我在黑暗中试图看他,但是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大概”有些疲惫的声音。
      我摸出一块巧克力递到他手里,感觉他又推了回来,说“这里不需要”
      “好在都活着,活着真好。”
      他好像嗯了一声。又好像没有。

      又见光明的一刻,心里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喷涌而出,眼睛模糊一片,或许是因为我还活着,或许是因为闷油瓶被救了出来,或许是因为我不需要像设想的那样在里面十年,或许是一切都结束了,或许因为别的,不过总而言之这种感情非常猛烈,我极力的压抑以至于开始颤抖。
      青铜门又一次关上了,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关上,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我跪坐在地上,身上的肌肉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仿佛刚刚用尽了这几年积攒的所有气数。我没抬头看闷油瓶,我怕他说,怕他说,再见。
      脑袋嗡嗡的响个不停。闷油瓶一直没动地方,好久,他用一种非常哑的声音说“吴邪,你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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