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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幻 灭 ...

  •   碧绿色的湖水深不见底,与其说是湖,不如说是潭,一个深不可测的潭。小小的竹筏悠悠的漂在水中央,白衣素裙的宝日林静静的躺在上面,周围盛开着数十朵绛紫色的莲花,好像众星捧月似的簇拥在一起,那景象让人看了有说不出的奇妙!
      海王湖虽然不大,可是竹筏距岸也还有□□米的距离,望着这么长的水面,岸上的众人一个个无计可施。
      “我来吧。”还没卸妆的女主角抬腿就要解下脚上的靴子,
      “羚姐!别下水。这湖怪着呢!”
      “什么?”
      “我听村里来的那几个小姑娘说,这湖特邪行,淹死了好多人,而且是只收女不收男。”
      “什么只收女不收男?迷信!要不你下去?”
      “行,行,行,行,行…….,我可不会游泳,您还是悠着点吧!”
      女主角利落的解下束缚,三两步来到湖边,正要活动一下肢体,却无意中瞥见自己在湖中的倒影,含情脉脉,妖娆多姿,美丽的群鱼游曳其中,飘逸的水草好像古老灵动的歌喉,她不禁在心中感叹:这湖水简直比童话还要令人陶醉!等女主角漂亮的跃入水中,那湖水好像有了生命般变得更加翠绿动人,阳光点点播撒在水面上,粼粼的波光愈来愈温柔的从她身边散开,海王湖似乎因为女主角的到来而变得欣喜开怀,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毫无保留的绽放在湖水中,放眼望去,一顷碧波,清澈透明,绿的让人无比畅快!所有的人在那一刻都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呼吸,尽情的享受着,应和着湖水的欢欣惬意。等人们收回心神,女主角已经推着竹筏向岸边驶来。
      “哦,真是奇迹!”竹筏上的宝日林安静祥和,嘴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一只手搭在腰际,手中还拈着一朵晶莹剔透的白色莲花。看到这一情景,人们莫不惊得目瞪口呆,心中暗暗称奇。
      “好了,完成任务了,我再玩一会儿!”女主角说完用力一推,自己向后游出好远去。村里的小姑娘们赶紧七手八脚的把竹筏扯上岸来,一人从背后扶起宝日林,轻轻的敲打她的后背。过了片刻,只见宝日林缓缓的睁开眼睛,还没有说话先绽开一个微笑。
      “不好了,快看!”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众人稍稍放松的目光立刻又被揪到了湖面上,澄清的湖面早已看不见女主角的身影,湖水变得异常安静,“在那里!”,人们顺着化妆师手指的方向看去,女主角象着了魔的银鱼似的蜿蜒着向湖水深处游去,越游越远,越游越远,全然不顾岸上众人的呼喊,渐渐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原本清澈的湖水瞬时间变了颜色,墨绿的湖面封住了所有的痕迹,没有莲花,没有水草,没有游鱼,一切都像沉睡了似的。
      “鬼呀——”随着一声大喊,乌鸦鸦的一帮人一哄而散,逃得不知所踪。
      宝日林望着那些逃走的人群,默不作声的站起来沿着湖岸慢步前行,没走多远,忽然看见一个年久失修的墓碑斜斜的掩映在水草中,她不禁有些好奇,走上前去拨开草丛,看到斑驳的墓碑上刻着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爱儿海宸之墓。
      就在这时,远远的一个人影一边跑一边向着宝日林高声呐喊:“宝日,快回来,你爹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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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动我的花——”宝日林幽幽的说道,
      “噢,我来看看,这花还没旱死,还真耐呀!哼——”二姨本想把那盆扎眼的红花趁她不醒人世的时候丢出去,谁知道宝日这会子清醒过来。这盆花早在宝日刚刚种上的时候就让二姨觉得很不舒服,宝日每天勤加看护,不是浇水,就是守着这棵花喃喃自语,二姨觉得宝日是在诅咒她,因此心里非常怨恨。有一天趁宝日不在,二姨抡起胳膊把这棵花齐根拔断,谁知,没过几天,那花又一节一节的长出来,甚至看上去更加茁壮。到了皑皑白雪的冬天,那花也始终郁郁葱葱,没有人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宝日从来不说,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对着花发呆,二姨对它恼到了极点,铲子铲,䦆头刨,可就是断不了根,前脚铲,后脚又冒出头来,就像打定了主意要和她飙到底一样,只是被蹂躏的太频繁,那花最终没有长过脚踝处。
      宝日林的病似乎就是从这花上得来的,有一天夜里,这棵花莫名其妙的长出了一枝花蕾,三年了,整整三年,没有见它开过花,却忽然一夜之间生出一个不大不小的花蕾来。自从有了这个花蕾,宝日林的精神一天比一天恍惚,人也慢慢的憔悴下来,嘴里总是说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好像撞了邪似的。直到有一天花慢慢开了,淡淡的粉红色,没有一丝香味,奇怪的是花蕊,极深的绛紫色,让人觉得特别突兀,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花开的那一天,宝日林病倒在床上,从此神思恍惚,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昏迷。花开的第三天,宝日林恳请探病的叔伯把那棵花移栽到花盆里,放在自己的床头。说来奇怪,那花一移入盆中,竟慢慢的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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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救我!爹,救我…….爹……,你不要走,不要走啊…….”宝日林呻吟着再次陷入了黑漆漆的迷雾中。
      眼前四处都挂满了白绫,穿着一身大孝的人们在院子里低声的咬着耳朵;大门檐上,一大挂白花花的纸幡不时的随风晃动,宝日林的心也随着恍惚起来。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守灵的人们都困的扎下了脑袋,二姨和小雨也和衣睡下了。宝日林悄悄的站起来,像游魂一样直着眼睛飘出门外。
      大街上,死一般的寂静,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心里酸痛的几乎没有直觉。父亲啊,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离我而去?她的心像被撕碎了似的,母亲离世的时候她还不满5岁,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没有太多的降临在她身上,而今,就在她刚满19岁的时候,父亲又突然撒手而去,那种痛彻心肺的感觉像洪水一样顷刻之间就淹没了她的五脏六腑。“带我走吧,带我走吧,爹!我不要一个人留下来。我不要一个人……”,宝日林忽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转身飞快的向村东跑去。
      海王湖畔,宝日林慢慢的向湖水走去,夜幕下,湖面上泛起一圈又一圈蓝莹莹的光,细碎的波浪拍打着河岸,好像水鬼在草丛中低喑。宝日林的心早已飞向了父亲的身边,她毫无眷恋的向湖中纵身一跃,期望冰冷的湖水中能够让她得到彻底的解脱。
      过了许久,一根柔滑的水草拨开了她的眼睛,这是哪儿?四周都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只有头顶透出一缕微光,圆圆的,好似井口一般。我在哪儿?宝日林惊诧的发现,自己正向着光亮慢慢移动,而托着她移动的正是四个白衣素裙的年轻女子。“你们是谁?你们要送我去哪儿?”宝日林不无惊恐的问道,“宝日姑娘请别害怕,我们奉尊主之命送姑娘上岸。”其中一个白衣女子款款答道。
      “上岸?你们究竟是谁?”,
      “姑娘不必多问,用不了多久自会知晓。尊主让我告知姑娘,万物皆有缘法,相聚近在眼前,请姑娘安心静待,切莫心急。”
      宝日林闻言,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疑惑的瞅着那些白衣女子,只见前头那个甩了甩飘逸的长发脆声言道:“到了。”,说完,蓦得回过头来对着宝日微微一笑,这一笑让宝日惊骇的叫了一声:羚姐!
      宝日父亲出殡那天,人们在海王湖畔找到了她,全身都湿漉漉的,昏睡在一个残破的墓碑旁。
      一个月后,宝日林也一病不起,村里众说纷纭。海王湖存世已经300余年,年轻的女子都不能碰触,凡碰过湖水的女孩,必定会被海王召去做侍女。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禁忌,可是,宝日林却在那个晚上把这个禁忌打破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只是隐隐觉得有一种不详的气息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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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日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侯女就坐在她的床边。
      “宝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不能没有你这个好姐妹…….”侯女看着宝日气若游丝的模样不禁哽咽起来。
      “侯女,别难过了,我也不想走。真的不想,……不想,我不要去….”
      “去哪儿?宝日,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儿?"
      “我….不能说,不知道,也许…..“
      “宝日,村里人说你得罪了海公子,是不是我们上次做群众演员,你得罪了海公子?你,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不说呢?你告诉我,我们去求他放过你,宝日……,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想帮你…….”
      “没有用的……”宝日喃喃的自语到,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是一次怎样的经历啊!湍急的瀑布带着小小的竹筏飞流直下,宝日紧紧的抓住竹筏,绝望的闭上眼睛,就在她铁下心来等待死亡的那一刻,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竹筏坠入咆哮的水流,而她却坠入了绵软的云朵,一个有力的臂膀深深的把她揽入怀中,清新的,微凉的气息迅速的包裹在周围,短暂的眩晕之后,她缓慢的睁开双眼,一个戏谑的吻,浅浅的摩挲在唇上,似有若无,空余眷念。一个男子,有着白皙近乎透明的面孔,一头齐腰的长发恣意的披散在肩上,他的薄唇盛满了深敛的笑意,冷峻的面孔透出鲜有的温柔。令人困惑的是,他的眼睛始终闭阖着,长长的睫毛像水草一样柔顺,宝日林的心莫然的跳动起来,她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复杂的感觉。
      那人更是沉静的,没有说一句话,宽大的深蓝绣袍,完美的遮住了整个身形,领口,袖口和腰带,银白色的十字妆花,更令人觉得飘逸灵动,难以言表。在落入湖中的瞬间,他撩起一支绽放的白莲,轻轻的捻动,那淡淡的香味儿好像醇酒,一时间就让怀中的人醉的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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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日,你昏迷的时候,嘴里总在说,龙,龙的,是不是海王湖里有龙?你是不是见到龙了?”
      “没有,没有,…….不会有龙,不要乱猜。真的…没有….”宝日急促的回答,隐藏多年的心事好像突然间要被人拆穿,宝日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真的没有龙?”侯女不□□露出一丝失望,仍不确定的望着宝日。
      “真的,没有龙,没有。”宝日林更加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龙,龙已经飞走了,她在心里默默的说道。那天晚上,是她亲自把龙送上天的,本以为它会死在半路上,谁知道等她哭的眼泪都要干的时候,那条龙又艰难的抬起了头。她忘不了它当时的眼神,一扫先前的绝望,哀怨,变得犀利,倔强,充满了令人畏惧的力量。等她带它来到湖边,天际已经发白。它兴奋的狂吟一声,纵身潜入湖中。只见平静的湖水顷刻间像煮沸的浓汤,宝日林惊恐的向外围跑去,还未等她跑出十米,就听身后传来哗哗的水声,紧接着,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宝日林紧紧的抱住村边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抬头看天,乌云集会,电闪雷鸣,波涛怒吼之中,一股巨大的水柱呼啸而起,盘旋着冲上半空。“喀――”“喀___"几声惊雷过后,硕大的水滴纷落下来,好像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
      宝日林撩起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水迹,抬头望去,黑云滚滚,一条骇人的巨龙在云层里穿梭,斗大的鳞片莹光闪烁,令人不寒而栗!宝日林偎依着小树瑟瑟发抖,那条龙从乌云中探出头,径直向她飞来,宝日林害怕极了,战战兢兢的躲到树后。大概龙也看出了她的惧意,停在半空中不再靠近,只是低声轻吟,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宝日林却无心领会,只想赶快找个地缝藏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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