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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生与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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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凌只白天来后宫看看有子的几位嫔妃,去徐嫔那里坐坐,其他时间都在御苑中骑猎。
大皇子、二皇子都开始跟着玄凌骑射,大皇子虽年长,但是他生母已死,也不敢抢了身为半个嫡子的三皇子的风头。
叶澜依就是在这个时候走入玄凌的视线,她是玄凌从未接触过的类型,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叶澜依似乎是注意到了玄凌炽热的视线,每次玄凌来,她都躲在兽笼那里不出来。
玄凌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他应该愤怒这个女子的不知好歹,还是新奇这种被人无视的体验呢?
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的魅力依然不减,玄凌开始重新流连后宫。
婉婕妤本来还期待着玄凌的垂幸,但玄凌是真对她失了兴趣,本来许诺的贵嫔位份也没了,只让她守着华丽的宫殿过活。
安陵容按住玄凌的手,歪头看他:“皇上今儿怎么这么猴急?”
玄凌笑道:“想你了呗。”
安陵容摇头:“皇上是在想那位驯兽女吧。”
玄凌的笑意消失了:“你怎么知道的。”
安陵容道:“宫里的女人,一向是最关心皇上的,皇上心里有了谁,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谁告诉你的?”玄凌问道。
安陵容迟疑了下:“是臣妾自己打听来的。”
玄凌捏了她脸一下:“你才不会打听这些呢,不说就算了,知道你不喜欢得罪人。”
安陵容讨好的亲了他一口:“谢皇上体恤。”
趴在玄凌胸上,安陵容好奇道:“那位驯兽女,真的这么美?”
“很美,而且很特别。”玄凌出神道,“就像是,天空中的云,你看得到,却抓不住。”
“倔强,野性。”安陵容喃喃道。
玄凌嗯了一声:“怎么,吃醋了?”
“有的醋,但也挺好奇的。”安陵容笑道,“她真的从小和野兽为伍吗,她不会害怕吗,那些虎狼不会咬她吗?”
玄凌笑了,吓唬她道:“被咬过哦,她的左手被咬掉了三个指头哦!”
边说还边去咬安陵容的手,安陵容小声尖叫着躲开了。
“那,皇上你要纳她为嫔妃吗?”
玄凌没答,反问道:“朕若下了旨意,你说,她会遵旨吗?”
安陵容托着下巴,认真道:“肯定会遵旨,但是心里未必情愿。说不定在她眼里,皇上还没有老虎威猛呢。”
玄凌被气乐了,安陵容继续道:“野兽虽凶猛,但是心思却单纯,这位叶姑娘,也是个单纯的人吧。若皇上真的把她封为嫔妃,她最吸引皇上的,也会慢慢消失吧。”
玄凌静了会,挑起安陵容的头发道:“你的单纯,也消失了吗?”
安陵容看着玄凌的眼睛:“皇上觉得呢。”
玄凌摇头:“你还是你,还是当初太液池边朕见到的那个瞪圆了眼睛,不知所措的小家伙。”
安陵容靠着玄凌的肩,喃喃道:“那也要多谢皇上,这样宠着臣妾,顺着臣妾,否则臣妾会变成什么样子,真是想也不敢想。”
“那个驯兽女,真那么美?”几日后在存菊堂,沈眉庄也忍不住问道。
安陵容耸肩:“眉姐姐怎么也关心起来了?”
“有些担心,如今宫里的形式太微妙了,稳定在现在这个状态就很好,你刚刚复出,正是固宠的时候,再来个宠妃可就不妙了。”
安陵容微笑:“放心,暂时皇上还不会纳她。”
沈眉庄一怔,随后放心道:“你也有自己的小盘算了。”
“我倒是怕,若真有人敢动那位叶姑娘,皇上被逼起了逆反心理,说不定真趁势纳了她。如今宫里,可还真缺这种类型的女子呢。”
沈眉庄突然冷笑起来:“说到这个,你见过那位婉嫔了么,才一个月,就老得那样快。当日得意时哪怕稍微顺服些,如今也不是这样的下场。”
“真是可惜了这么个美人,皇上也太薄情了些。”安陵容叹道。
“他本来就是薄情人,偏你还把他当成块宝。”沈眉庄不屑道。
安陵容当听不见,喝了口茶道:“二皇子昨儿还打了只小兔子呢,开心得不行,一直嚷嚷着要给太后、皇后和皇上炖了吃。”
沈眉庄这次是真心笑了:“那么小一只,哪够那么多人吃呢。”
“皇上也这么说呢,让人给太后送过去了,皮毛给皇后做了个暖炉套。”
一时无话,沈眉庄的神色有些落寞:“他怕是都要忘了我这个生母了。”
“你也不和他亲近。”
“……我不敢,这样其实就挺好的。”沈眉庄转了话题,“三皇子可还好,听说还闹着要见李选侍。”
“是,我看福容华心里也不好受。”安陵容叹道,“淳嫔也要生了,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留住。”
“应该是能吧,才闹出了那么点事,三皇子前车之鉴在那放着呢。”
安陵容捏了颗果子却不吃,道:“华妃最近,总是病着。”
“病死了最好。”沈眉庄冷冷道,“就怕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安陵容垂下眼帘道:“她病着,只我、徐嫔和昌贵嫔打擂台,着实有些吃力了。”
“你身边都是皇上的人,她不能轻易动你。”
“不能轻易动,但是也能动得。”安陵容淡淡道。
回了岚意楼,等了半响,菊清才回来。
“华妃是真病了。”
安陵容怔了下:“严重吗?”
菊清摇头:“他没有说。”
安陵容咬着嘴唇:“偏偏是华妃的人,你为什么偏偏喜欢上华妃的人呢?”
菊清撇嘴:“我才没喜欢他。”
“没喜欢,三天两头跑去见他!”
“哪有!”菊清偏过头,“我不要和你吵。”
安陵容哼了一声,过了会又忍不住道:“你若真喜欢,我就去求了皇上指婚,不过千万别让眉姐姐知道了。”
菊清瞪了她眼:“你可别乱点鸳鸯谱!”
安陵容捂嘴笑了起来:“他如今可是侍卫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可有大把的姑娘等着嫁他呢。”
淳嫔在十一月份末生下了一位皇子,但是宫里几乎没引起什么大的波澜。一个宠爱平平的低位嫔妃,怎能和盛宠不衰的华妃比呢?
华妃十一月初开始昏迷,病情不断加重,在五皇子出生的那天,在玄凌的怀里咽了气。
十七岁入宫,近十年的勾心斗角,失去的孩子,长年累月的欢宜象,以及对日复一日枯燥生活的无味,让她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皇上,你爱过臣妾吗?”华妃的脸色是回光返照的明艳,她定定的看着玄凌,轻笑道,“还是说,你真的爱过人吗?”
玄凌微微皱了眉头,并没有回答。
华妃闭上了眼,疲惫道:“只要一个眼神,一个旨意,你便什么都有了,天下,女人,但是真心呢,你其实,也是怕的吧。我也怕啊,我一直在想,你究竟,爱不爱我,我爱不爱你呢。纵是睡在一张床上,我也会想,你的心里,是在想着我,还是在想着别人呢?”
“朕是爱你的,世兰。”玄凌开口道。
“骗人。”华妃的眼角沁出了泪,滑落在她浓密的发鬓中。
华妃的丧事极尽哀荣,她被追封为贵妃,宓秀宫成了玄凌追忆她的地方,这里的摆设还是华妃生前的样子,只是再也不见女主人的身影。
皇后提议趁机将宫里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放出宫去,也算是为死去的华妃和新出生的小皇子积福。淳嫔迁入玉照宫,与徐嫔作伴,同住的还有失宠许久的刘德仪。淳嫔自己还是孩子天性,小皇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徐嫔和刘德仪照顾。
十二月初二,宝娟坐着摇摇晃晃的马车离开了生活了十年的紫奥城,她心里说不出悲喜,只是当一旁的宫女抽泣起来时,无法抑制的跟着哭了出来。
马车最里头的宫女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去,捏紧了包裹。她是唯一没有哭的人,宝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这个宫女年纪看着不过双十,容貌明艳,眼角眉梢都带着风情,怕是哪个宫里的嫔妃嫌弃她太惹眼了,才借着这个机会放了出来。
就是,长得真像一个人。宝娟迟钝得想着,掀开了帘子,在婆娑的泪水中,看了紫奥城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