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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清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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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容抿着嘴,轻声道:“华妃娘娘操劳公务,日理万机,竟然还惦记着臣妾宫里的一个小太监的病情,还专门请了太医去看?”
华妃扫了眼敬妃:“倒不是本宫惦记着,是榄寿堂的人来报,说有个内监似是有时疫的征兆,本宫才让太医去瞧的,幸好是虚惊一场。”
时疫和风寒征兆相似,但前几年才刚经历了那样一场浩大的时疫,宫里染了病的几乎都被圈到了榄寿堂,别的宫的人也许会弄错,但是那里的人,安陵容还真不相信他们会认错。
安陵容张口欲说什么,菊清悄悄的拽了下她的领子。
华妃的眼神扫了过来,让人去唤小钱,却发现小钱已经在屋里畏罪自尽了。
岚意楼的人立刻被控制住了,除了永安帝姬身边的两位乳母,其他人都被带到了内务府问话,有的还被动了刑。
安陵容也瞧出不对劲了,抱着永安不吭声。菊清也被带走了,但是很快就回来了,眼睛有些红,显然是吓到了。
安陵容握住她冰冷的手,永安也醒了,小声道:“菊清姑姑。”
菊清勉强挤出一丝笑,道:“帝姬可是饿了,奴婢去拿些热腾腾的白薯糕来吧。”
永安瞧了眼安陵容,道:“多拿些吧,母妃和两位嬷嬷也该饿了。”
安陵容心里一暖,给永安拢了下衣领。
玄凌午后从仪元殿出来就往岚意楼来了,华妃带着敬妃和安陵容宫门前迎接,玄凌只看了她一眼,便向安陵容道:“怎么回事,永安还好吗,没被吓到吧。”
安陵容恭敬道:“谢皇上关心,永安正在偏殿睡觉。”
华妃道:“皇上先进屋吧,别在风口处站着。”
玄凌看着她,皱眉:“究竟怎么回事?”
“臣妾还在查,本来只是岚意楼死了个无关紧要的小太监,可是查到后来臣妾才发现,安贵嫔这里,可真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华妃冷冷道,“先是有个皇后派来的宝娟,再就是陆贵嫔派来的小钱,永安帝姬的病也是蹊跷呢。”
安陵容的身子晃了下,扶着玄凌才站稳了:“永安的病,是有人做了手脚吗?”
玄凌也急了:“给永安请脉的李太医呢,怎么一直没查出来了吗!”
华妃只说还在查,玄凌派了李长去协助,自己留在安陵容身边看着永安。华妃只冷眼瞧着玄凌的心思完全放在安陵容母女身上,转过头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偏殿的摆设。
李太医呈上的脉象档案并无不妥,他只是说了下自己的疑问:“帝姬的身子虽孱弱,但是臣和几位医正都是斟酌着写的药方,按理说调养了这么久也该痊愈了,只不知道为何帝姬的病情一直反复。”
安陵容沉着脸道:“永安的药一向是臣妾和菊清亲自盯着熬的,一应的吃食也都是臣妾经手的。”
李太医迟疑了下,道:“臣,想请下两位乳母的脉。”
一旁的乳母王氏脸色白了下,玄凌锐利的眼光扫过去,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氏被查出偷偷服用一种微量的慢性毒药,对大人来说几乎无害,但是对于日日喝她乳汁的娇弱的永安,长期服用却是致命的。
安陵容只觉得累,抱着永安伏在床上,眼中是冰冷冷的火。
玄凌想留下陪她,安陵容摇头道:“臣妾,想一个人呆下。皇上也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岚意楼很多人去了内务府就再没出来,补进来的人都是玄凌让李长一个一个挑出来的。
宝娟被送回到昭阳殿,半年后因着一次恩旨,跟一群年满二十五岁宫女一同被放了出去。
“陆贵嫔。”安陵容默念着这个名字。
这个女人,和李修容一样,因为失宠,几乎被整个后宫所遗弃,前阵子才因为得罪了昌德仪,而从九嫔的位子跌落下来。
但是她似乎并不甘于平淡,她和李修容,这两个在玄凌宫里已经被边缘化的资深高位嫔妃所搅起的浑水,几乎沾到了每一宫室的人的身上。
每日都有陈芝麻烂谷子被从阴湿的地底翻出来,先是恬嫔被发现服用药物以便怀孕,结果导致胎儿畸形所以流产,然后是李修容在悫妃自尽前几天和她在御花园偶遇过几次,福容华的三皇子也被李修容养得几乎不和生母亲近,福容华送来的东西就被她扔到了库房,半点都没到三皇子手上。
怂恿庆贵人往自己药里放红花的嬷嬷,被查出是陆贵嫔身边的人。陆贵嫔进宫没多久便有孕又小产,这之后她的心态就不健康起来,只是她很快就失宠了,皇后等人也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谁知她竟然弄出这么多幺蛾子来,还和李修容勾搭上了。
祺顺仪心情不好时会殴打同宫的宫女,还常和同宫的嫔妃置气;康嫔曾经私自服用药物,当时的一宫主位安陵容也脱不开关系。
就连一向性子直爽的欣妃和杨良娣宫里的人都被查出来不干净的,连带两位主子都挨了训斥。
安陵容和甄衍的事再次被翻了出来,不过很快就没了声息。自己的女人之间怎么折腾都是窝里的事,但是一旦牵扯到外男就是玄凌的底线了。
唯一没被牵连的是沈眉庄,她自己还在床上病病殃殃难得能下地呢,玄凌也不许人去打搅她。
昌贵嫔宫里的人也被换掉了不少,华妃、端妃和敬妃宫里的人却几乎没动,前者自起复后宫里的人就都是玄凌派过来伺候的,后两者一向是最低调沉稳的,也没被查出来有什么大错。
这次清查最后也是不了了之,陆昭仪、李修容、恬嫔彻底退出了舞台,一同搬到了冷宫边的乌巢宫,无诏不得出来。
三皇子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生母身边,可是他已经记事了,李修容把他疼到了骨子里,他只认李修容这个母亲,对着福容华亲近不起来。
虽说早知道宫里的女人并不干净,但是当这一切被摊到玄凌眼前,玄凌还很是接受不了,不肯再踏入后宫一步。
皇后养好了病重新掌控了大权,端妃、敬妃和欣妃从旁辅佐。
沈眉庄也想借此把玉秀的事抖出来,可惜她病得太重没有心思筹划,安陵容又犹犹豫豫思前想后,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梁才人也很生气,内务府的人非说她种在后院的花有问题,不但把花都拔了,连土都被挖下去三尺,结果什么都没查不出来。
看着满目疮痍的院子,梁才人气得把拐杖都摔断了,这是这一个月来唯一逗乐安陵容的事了。
玄凌虽然不来后宫,但是对于永安的病他一直在关心,李长更是一天三趟的来。
永安的病好后,也正好赶上了她三岁生日。这是宫里久违的喜事,皇后尽心尽力操办了起来,玄凌也终于露了笑脸。
宫里的女人如同饥民闻到了肉香般又抖擞了起来,可惜玄凌连看都不看她们一样,白瞎了她们精致的妆容和如花的笑颜。
婉婕妤终于被放了出来,她恨不得把宫里最贵重的首饰和最娇艳的布料都穿在身上,可是玄凌看到她也只是略略惊讶了下,便移开了目光。
婉婕妤的脸色刷的白了,若不是感觉到身边那些恶意的正等着看笑话的目光,她恨不得立刻离席。
昌贵嫔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举着杯子给玄凌敬酒。
最后,安陵容当场画了副宴会行乐图,徐小仪题了诗,献给了玄凌。玄凌赏了安陵容内务府新得的江南贡缎,晋了徐小仪为徐嫔。
当晚玄凌并未留宿岚意楼,只是陪安陵容坐了会。安陵容靠着玄凌的肩,看着熟睡的永安,轻声道:“皇上给永安,起个小名吧。”
玄凌侧头看她:“你心里,已经起好了吧。”
“紫薇。”
“紫薇?”玄凌有些讶然。
安陵容笑容极淡,显得格外恬静:“是的,紫薇,八月份开遍满上遍野的紫薇花,是臣妾儿时,最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