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九黎 ...
-
不知什么缘故,人间最近出现了诸多恶鬼。九黎跟着师父他们四处猎杀也不见少,反而大有愈杀愈多之势。
这晚,仍在睡梦中的九黎被突然唤醒,她折来探查恶鬼踪迹的纸鹤似乎大有发现。时值深夜,连日里来捉鬼的师兄弟们个个疲惫不堪,睡意正浓,九黎不愿意扰大家清梦,便一人御剑,跟着纸鹤飞了出去。没想到这一飞便足足飞了一夜,直到离她们下榻的陆都千里之外的群玉山方停。
九黎那抹冷风也没吹散的残余睡意,却被眼前的景象骇住。这群玉山哪里还是什么神山圣地,说它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群玉圣山本是风景胜绝之处,山上终年笼翠四季常青,遍处群花常开不败,山间河水甘甜清冽,师父常遣人来此取水泡茶。
但眼前当下,此地尸殍遍野,四下死寂,水源枯尽,赤地千里。似有天降大火,将这里一把烧光。
可谁能在一夜之间烧毁整座群玉山?
师父说,这很有可能是旱魃的杰作。
古籍有记载,旱魃为虐,如惔如焚。
这种上古鬼魃,行走如风,力可撼山,所到之处,生灵涂炭。传说中它曾经为祸人间,被天神捉住关进了炼狱。可本应被关着的恶鬼,为何会在现身人间?
旱魃之祸,可危及苍生,连处事一向淡然的师父也不免有几分急色。她亲自做了安排,要九黎他们尽快找到旱魃,以免到时大祸酿成,一发不可收拾。
找这种带着明显特质的鬼怪并不费力,只要哪里久旱不雨,人畜大量失踪,找过去定能发现旱魃的踪迹。
但那东西自在群玉山出现过后,九州之内便再无它的身影。
如风而来,收雨而去。
同旱魃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似乎到昨日为止还一直在人界作乱的恶鬼,就像有什么人在一夕之间把它们通通杀光了一样。
不管是不是有这么个人,九黎都感谢他的存在。多亏他,她才能跟她的师兄妹们才偷得片刻空闲。
师父又一个人去了云梦山。
那是她初次遇见师父的地方。
从有记忆起,九黎就混在沫邑的乞丐堆里乞讨。沫邑城并不繁华,甚至有些衰败。生活在这里的人基本是些乞丐和贱民。
九黎经常为了富人家倒出来的泔水,而同其他的乞丐大打出手。那时候的九黎年幼,硬抢不行,但她胜在眼疾手快,虽然也时常遭到毒打,但她还是靠着那点吃食,熬过忍饥挨饿的日子,勉强活了下来。
九黎不知道自己的年纪,除了记得她叫九黎以外,有关她的一切她都不清楚,她也从不好奇,一个小乞丐而已,知道如何填饱肚子便足够了,哪怕是遇见青嫱之后。
青嫱,就是她师父的名字。
那天,九黎一如往常在沫邑城里瞎转悠找东西吃,打眼儿看见一只折了翅膀飞不起来的雀儿在路上蹦蹦跳跳。
这可是一顿美餐。
她四下瞅瞅确定没有旁人发现,便假装闲逛的去捉雀儿。
那小东西跳跳飞飞并不好捉,九黎又怕被人发现过来争抢,不敢明目张胆,于是就一路遮遮掩掩,一直追到城外的云梦山上。
这云梦山谷深壑幽,云环雾绕,林密树茂,神秘莫测。山顶上有一汪云龙泉,泉水出了泉眼便从石壁上飞泻而下,直冲谷底深潭。
这潭名叫陌水潭,掩映在参天古木之中,极难被人发现。暗绿色的潭水边生有数不清的古柳,株株差可合抱美如华盖。树底下盛满了层层叠,妍雅华净的紫露草。那雀儿就跳进这紫露草里,三下四下,一会儿没了踪影。
九黎懊恼自己太过小心,失了一顿美餐不说,还跑来这么阴森的鬼地方。
她从没出过沫邑城,更没来过云梦山,天将降大雨,而她却找不到来时之路。
九黎气闷地捶打手边的古木,这一打居然打下了树上熟透的胭脂果。
这可是她在沫邑城里抢都抢不来的好东西!
九黎当即摘了许多跑去潭边洗洗吃掉,什么下山,什么大雨,此刻在她眼里,伺候肚子最重要。
暴雨将至,天气闷热,潭里的游鱼纷纷聚在水面活蹦乱跳。九黎看着那些一个猛劲过头跳在草地上的傻鱼,乐呵呵得决定在这里住下。
她挑拣了些木棍打算晚上生火取暖,一想会下雨又跑去找避雨的地方。真是天助她也,居然让她在水瀑后面找到个极为宽阔的山洞。
喜滋滋的她并没有兴奋很久,因为伴随着雨声而来的,还有让人头皮发麻的狼嚎虎啸。九黎只能瑟瑟发抖得守着火堆,直到天亮,另外还有一根比她小指头略粗的木棍守着她。
遇见她师父的那天,九黎刚掌握叉鱼的诀窍。
放着两条正在烤的小鱼,她又去水里想叉一条大的。哪知叉完一回头,就在身后的小鱼居然不见了。她为了防野兽偷吃还特地在周围做了一圈篱笆。
谁干得!
坐在柳树上一袭朱色华服的青嫱,看着急得挠头抓耳,又气得哇哇大叫的九黎咯咯笑了起来。
她啃着九黎烤焦了的两条小鱼,两条腿荡来荡去,问树底下两眼发直的小姑娘:“可要做我徒弟?”
轻若无物的纱縠一飘一荡得浮在空中,女人的身影就在那后面若隐若现,可即使隔了万千枝叶与薄纱,女人的傲慢与戏谑仍旧准确无误得传过来,同时,还有她那令人惊叹不已的绝美姿容。
九黎从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女人,她坐在春光洋溢的柳树上,却又比这春日里的云梦山还要美上几分。她嘴角噙着的笑容好似流过山涧的轻雾。那薄薄的雾气飘摇着散落风里,吹到九黎身上,以至于使她呆在原地,许久回不过神。
这是她第一次见师父的面容,也是最后一次。
往后的日子里,师父总是带着一顶朱色面具。
起初不明师父为何要如此,跟着她回了蜀山之后,九黎才知道原来师父本就不以真面目示人。她的大师姐梨露和二师兄陈起,皆未见过师父真容。
而关于面具的缘由,时常能听见师弟、师妹们私话,有说师父情伤过重的,有说她奇丑无比的,有说她位高权重不便露面的,还有说她昔年曾是江洋大盗的,种种猜测让人哭笑不得。
在九黎看来,师父终日戴着面具,不过为了隐藏她的年纪,好让人家在背后说起她时,尊称一句她“老人家”。
虽然九黎不知道自己年岁几何,但师父看起来也比她大不了几岁。二师兄陈起总爱称呼她为小丫头,倘若他也见过师父的面容,恐怕就不会整天“师父她老人家”怎样怎样,而是师父那丫头怎样怎样。这样一来,师父想要倚老卖老的时候,可就不好办了。
好比上次她跟踪她飞来云梦山,被发现后,她罚她三天不准睡觉,九黎表示不服,师父就说她竟敢对师父不敬。
诚然她确实不该对师父不敬,但假使她摘了面具对她说这话,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不过,师父为何总爱一个人来云梦山,她却想不出缘由,总不会是为了来陌水潭边的柳树上假寐。
九黎直觉这其中藏着天大的秘密,却多次探而无解,但早晚有一天,真相会被她窥了去,早晚!
偷来的片刻空闲并没有持续太久,人在京城的大师姐梨露很快又发现了恶鬼的踪迹。
它们起先聚集在长安城附近,等师父带着九黎一众赶过去的时候,他们又跑去了别处。
九黎他们只遇见了同样赶来捉鬼的其他道士。
这次恶鬼们的行动似乎极为迅速,它们有目的得在几处落脚,落脚之处无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它们在大肆屠杀百姓。
当九黎众人意识到这些恶鬼要把他们引入八卦阵的时候,想要脱身为时已晚。一众道士反被群恶鬼骗耍得团团转,这要传扬出去,他们还有何面目混迹人间。
羞愤之下,四海五派道士当即合成一家,誓要把这些恶鬼铲除干净。
虽然大家同心协力一事,着实振奋人心,但那些如同杂草一般,数量众多斩杀不尽的恶鬼,搞得众人筋疲力竭也是不争的事实。好在无人受伤,夜以继日的奋战也总算有了成效,最后一批恶鬼又被逼回长安附近。
王城附近的村民已被尽数劝进城中避难,夜幕再次降临的城郊没了灯火,漆黑一片,便愈发衬得恶鬼们那两只碧绿的眼幽深恐怖。
北真派布得符阵结成星芒六路,将所剩无几的几只鬼悉数困住,本以为这场战斗就此收场,但万万没想到,中途竟然抖生变故。
是夜虽有恶鬼当前,但阴风并未成阵。众人合力杀鬼,竟谁也没有注意到江池水突生激流,直到平地起的阴风将池水卷起,扫地而过,湿了符咒,大家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原本坐在树梢看热闹的师父也突然板起脸,将门下弟子召到身边,要大家靠背而立,不可走散。
如此不同寻常,必是有厉害角色登场。果不其然,须臾间阴风大起,天上阴云密布,雷声接连不断。江池水翻涌不止,似要从河底一跃而起,天地变色之际,一阵尖锐的呼啸划过林中之木扑进众人的耳眶,让人想要捂耳大喊。
“来了!”师父提醒道。
话音刚落,九黎便看见顺着江池河岸缓缓走来两人,不,不是人,是旱魃,传闻中的上古恶鬼,旱魃!
它们的体貌与普通成年男子无异,倘若不是肌肉筋骨尽无,远远看去也不过是两个瘦骨嶙峋的乞人,正饿得四脚发软,在四处寻找吃食。
出场的阵势虽大,但九黎实在看不出这两个家伙哪里厉害,正要同身旁的小师妹锦绣说句玩笑话,师父突然一句:“小心!”,人接着飞了出去,九把佩剑齐发,剑光汇聚一处,照亮四周。
九黎这才看清,原本还在池岸尽头的旱魃,眨眼间便到了跟前,手举处赤红色火焰如影随形,看着还是衣衫褴褛的乞丐,却把江水握在手中挥舞如焚烧的巨锤。
师父已多日不曾好好休息,又一人对付两只旱魃,不多时便露疲色。
蜀山一门自然上前相助,其他门人也并未袖手旁观,只是旱魃不辱其名,战斗力格外强悍,众人敌它们不过,接连有人受伤。
更有恼人之事,皇城里的太宗帝似乎出了意外,正值紧要关头,长安城的王气却突然化为虚有。符阵里的恶鬼有所察觉,便趁众人顾暇不及,挣脱因沾了河水而法力大减的六路,飞往城中。
恶鬼进城之后必然四处杀人,绝不能让它们随意行动。
“散开!陈起,列阵!锦绣你带南陆去追进城的,势必在城外解决它们。”师父结了十字结,暂时抵住旱魃地进攻,得了空袭跟他们吩咐道。
二师兄陈起依言祭出佩剑,九黎同其他师兄弟跟在其后。十字结一破,其中一只旱魃便被师父推入阵中。
剑光闪处,火花四起,恶战愈来愈烈,九黎渐感体力不支,却万分不敢松懈。
将两只旱魃分开之后,师父便将她对付的那只引去高空。旱魃不善御风,全凭一股蛮力引来河水支撑,不多时,河水因被灼烧渐枯,旱魃自高空跌落,师父看准时机给了它致命一击。
凄厉的嘶吼随即穿破云霄,震天动地,有被吓得飞离树梢的夜鸟,展翅入夜却生生死在空中,留下一个剪影随即跌落在地。
高空中熊熊燃烧的烈焰夺取了所有人的视线,那惨烈的光辉最后化为一阵黑烟,随风散去。
陆上的这只似乎有感于同伴的离去,憾力大增,将九黎众人一并震倒,并挺身去抓最弱的小师弟响匀。
那一抓带着十足的狠戾,响匀如若避不开,众人又救他不及,必死无疑。
危急关头,迟来的大师姐梨露飞起一剑,暂分了旱魃一丝心神,可众人一口气没松完,那旱魃转眼便把梨露和响匀双双抓在手里。
眼看两人将要丧命于此,情急之下,九黎咬破手指点在眉心想要施展煞盟之术。只不过这种招数用了,就是一个同归于尽的下场。但此刻的九黎实在顾不上那么多。
“九黎不可!”察觉到她意图的陈起试图阻她,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正心焦,突见一个身影近前,破了九黎的法术,是师父!
随即眼前一阵耀目青光,再睁眼时,那旱魃的七魄已被打散,而师父也受了重伤,却趋步至他身前,吩咐道:“我痊愈之后自会回来,他们就交与你照顾,切勿让他们寻我。”
话毕便化作一阵青光散去。
众人惊愕不已,近旁的九黎喊声最甚,“师父!”
她一时不明发生何事,顾不得自己背后落了旱魃的一魄正身处险地,跌跌撞撞地跑到师父消失之处,却只抓住了一丝青光,只是那光也随即消失。她两腿一软,当即跪下,呆愣起来。
所幸陈起在她身侧,护她周全。
恶鬼未尽清,仍需善后,九黎却不便再待在这里,陈起将她交给受了伤的响匀,让他们去找锦绣一行人会合后,又带人去灭旱魃四散的魄。
响匀驾着失了神的九黎和重伤昏迷的梨露往城里赶,这曾经弥漫着奢华之气的王城此刻尽覆血腥之气,城门大开,入目皆是死人。
寻着恶鬼留下的痕迹,三人很快找到锦绣他们,只是不知为何大家尽数聚在一家酒肆之中。
响匀也是重伤在身,不敢贸然上前,将梨露与九黎安排在一旁后,才只身前往。
锦绣这里大约也是一场恶战,她与六师兄南陆均有伤在身,两人正与恶鬼对峙,局势分外紧张。
可恶鬼不过四只,凭他们的修为收拾起来应该轻而易举,却不知为何对峙这许久。
“师姐,二师兄让我跟你们会合。他说……”
那泛着诡异绿光的细长指爪穿透他的胸膛时,并没有带来任何痛感,只觉心下一凉,他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响匀!”事情发生得太快,锦绣惊呼出声的时候,她的小师弟响匀已经扑倒在地。可她却不敢上前为他报仇,只能立在酒馆门前,以防恶鬼得空杀了躲在酒馆里的无辜百姓。
师父将最简单的任务交与她跟南陆,她却无用至此,除不尽恶鬼不说,还让它们吞了旱魃的一魄,现在又让它们杀了响匀,回蜀山后他们要如何跟师父交代。
酒肆门前的大红灯笼晃晃悠悠,里面的烛火伴着响雷一明一暗,风中全是血的味道,锦绣一时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摸向衣兜里的响烟,与南陆交换眼神后,决定放烟求助。
烟未摸出,救兵便突然出现,锦绣激动大喊:“师姐!”
九黎对这声呼喊充耳不闻,现在她的眼里只看得见该死之鬼。
被愤怒占据心神的九黎,全然不顾她与那些死鬼们之间的差距,硬拼之下,很快负伤,她却越挫越勇。
锦绣与南陆完全插不上手。
不多时功夫,恶鬼便去了三只,只剩下吞了魃魄的那只仍在支撑。
这最后垂死的恶鬼也是拼命挣扎,一得空子便钻进了酒馆之中。它在酒馆内左冲右突,九黎多次施法,均被它躲闪过去。一番追逐下来,体力不支的九黎突然单膝跪地,吓得锦绣与南陆赶紧过去查看。
“我没事!”九黎重吸一口气,扶着膝盖硬是站起,“快追!”
锦绣与南陆无话可说,只得对看一眼,又紧追上去。
酒馆的后院堆满酒缸,只院中的枣树底下有块空地,那恶鬼一跃上树,企图由此跳上屋顶逃走。九黎眼看追它不及,立马飞出佩剑向它掷去,那恶鬼见前路被阻,干脆回身,作势要与九黎同归于尽。这正合九黎的意,就怕它弃战而逃。
天上的落雷打得更急,院中的枣树竟被劈中,火光一下照亮小院,面目狰狞的恶鬼就自火中向她扑来!
九黎御剑以待战,那恶鬼却突然转身跳进后院房中,这让九黎措手不及,等她重又追去,却迎面扑来一妇人。这妇人双目紧闭,面色发青,应是精气尽泄而亡,身体柔若无骨,看来已去世多时。
这该死的恶鬼,绝不能再让它害人!
九黎将妇人小心放在地下,往漆黑的室内丢去火球照明,那恶鬼竟然趴在一女子的身上作恶!
不可饶恕!
九黎割破手掌,血染剑尖,祭出煞盟,“去死!”
门外的锦绣与南陆一看不对,齐声大喊:“师姐!”
喊声本该没什么功效,那被九黎祭飞的长剑却咣当落地,南陆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扶住倒地的九黎,锦绣随即上前以防恶鬼攻击,可那恶鬼却突然碎裂而死。
众人均不知是何情况,还是九黎先上前察看,总要确认地上的姑娘是否还有得救。
可她刚一凑近,眼前突生一阵白光,有落雷击穿屋顶,破损的瓦片夹着泥巴稻草纷纷掉落,九黎赶忙抱紧脑袋扑身上前护住地上的姑娘,等雷声过去,身子底下的人不见动,九黎便抬头问了句:“姑娘,你没事吧?”
本在她身下的姑娘却不知何时坐到了她对面,吓九黎一跳,低头一看,不对,是突然多了一个姑娘,她身下的姑娘仍然在她身下未动。
坐她对面的姑娘看着有些古怪,九黎冲她挥手,心想,这丫头不是吓傻了吧?
傻丫头一点没事,她狠瞪九黎一眼,拍掉她的手并把她推到一边,不让她靠近地上的姑娘。
九黎顿时心生不忿却不好说什么,将怀里的姑娘一推,“还给你!”,说完便觉哪里不对,低头一看,哇的一声叫出来!
她怀里抱的,竟然是条蛇!
“怎么了?”锦绣紧张问道。
“不要过来!”九黎大喊。眼前的景象着实有几分恐怖,不必多几个人来分享。
只见坐着的小姑娘将地上的白蛇抱入怀中,喃喃一句“白谷”便不再吱声。
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谁?”九黎问。
小姑娘没有回她。
“你们是人是妖?”
小姑娘仍旧不说话。
九黎恐她没有听见她说什么,欲伸手提醒,却突闻一句“不好!”,惊的她即刻将手缩回。
说这话的,既不是锦绣,也不是南陆,却是一个凭空出现的白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