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遗风》景一宝

54、74

　　明朝末年，由于官府腐败，战事连连，造成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八方义军接竿而起。
　　事实上，朝廷的科举制度已经不复存在了。山东聊城出了一名文武双状元，姓曾名雄，字鸿志，乃是明朝最后一次科举。说来也算是曾鸿志生不逢时，偏偏遇上国运岌岌。尽管是他独占鳌头，却不能得到朝廷重用，也是枉然。
　　不过，奸相贾须倒是别有用心，他为了拢络人才，便于颠覆朝刚，有心拉拢曾鸿志入伙，并答应将自己心爱的宝贝女儿许配给曾鸿志为妻。曾鸿志知道贾须权横朝野，早有狼子野心，不愿与他为伍。奸相贾须恼羞成怒，心说既然不能被我所用，留此人何干。于是便派出数十名高手对曾鸿志实施密捕，并下了一道密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后来，众高手在北京城“鸿祥客栈”探得此人消息，经过周密策划，他们买通了客栈老板，利用下三劣的手段将曾鸿志拿获。曾鸿志在贾府的地牢里受尽了酷刑，曾鸿志报定一死的念头，毫无惧色。贾须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于是便下令将他处死。
　　岂料，曾鸿志命不该绝，就在贾须下令杀他的头天晚上，却被一牢头救出。那牢头敬仰曾鸿志是条汉子，不忍心让他屈死，便利用职务之便，假传贾须旨意，拿命相救，并把曾鸿志藏匿在一个秘密处，派自己家人煎药喂饭小心侍侯。等曾鸿志身体愈痊，获悉到那牢头已被贾须杀害。
　　曾鸿志到牢头坟前祭拜了一回，并在牢头坟前发誓：不报此仇，绝不罢休。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曾鸿志悄悄孱入贾府，将贾府满门尽数杀死，可怜贾府上下二百三十余口无一幸免，死于非命，这也是贾须作茧自缚，死有余辜。
　　那天晚上，神偷圣手肖迹正好藏在贾府里准备行窃，把曾鸿志复仇的狠劲儿和那惨不忍睹的场面看在眼里，只惊得他魂不附体。那神偷圣手肖迹知道事态重大，怕受牵连，便趁着风高雨低，仓皇逃窜。
　　那曾鸿志早已是杀得眼红，黑暗中咋见一条人影飘然而去，他生怕是贾府漏网之鱼，事后暴露自己行踪。于是便尾随追赶。曾鸿志将轻功提纵术发挥到极限，眨眼间已追出十余里。那神偷圣手肖迹的轻功功夫可说是出类拔萃，想不到与曾鸿志相比倒显得略逊一筹，看来实难逃脱，他索性拽步站定，问曾鸿志道：
　　“你拼命追我则甚？”
　　曾鸿志道：“充当贾府的走狗，平日里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哈哈一笑，神偷圣手肖迹道：“我想老兄是误会了，实不相瞒，我乃江湖人称神偷圣手肖迹是也。”
　　曾鸿志在江湖上早已听到过神偷圣手肖迹的名号，知道这小子平日里劫富济贫，专门干些鼠窃勾当，但名声并不怎么坏，也不想与他计较，于是，便和他定好君子协议，对今晚发生在贾府之事一字不提。那神偷圣手肖迹自知不是曾鸿志的对手，哪敢不从。他罢不得及早离开眼前这位煞星，对曾鸿志所提出的条件无一不允。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谁能想象得到眼前这位慈面善目的老人，曾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狠手。尤其是那天晚上在贾府那场灭绝人寰的杀戮，每每想起来，的确让人胆颤心惊。
　　转过来再说神偷圣手肖迹，本相凭借自己的能力轻而易举的就能将九龙玉砚盗走，那曾想先知老人耳聪目明，早已觉察到有人藏匿在房梁上，不想竟是神偷圣手肖迹。先知老人凭着那人藏匿的身手，猜测到非神偷圣手肖迹莫属，也就直呼其名。那神偷圣手肖迹见藏身不住，便跳下房梁，冲着先知老人作揖施礼。谈话中既然先知老人已经把事儿挑明，神偷圣手肖迹不能不依，尽管九龙玉砚十分诱人，但他也不敢轻易拿去。要知道各行有各行的规矩，这就是江湖上的玩法，一个人在江湖上要想长命，就得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办事儿，神偷圣手肖迹是个极聪明的人，他可不想坏江湖上的规矩。
　　不过，先知老人还是坚持己见，让神偷圣手肖迹尽管把九龙玉砚拿去，叮嘱神偷圣手肖迹不要食言就行。先知老人致所以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自己，他生怕李二手中藏有九龙玉砚的事泄露出去，给李二的家人和邻里带来杀身之祸。他这样做的目的完全是为了减轻自己一生之中所作的孽，从而得到良心的宽恕。一个人如果决心向善，那么他的所作所为就一定会对他周围的人有好处。
　　三天时间弄万两黄金对神偷圣手肖迹来说不算什么难事，神偷圣手肖迹答应得很爽快。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五天了，还不见神偷圣手肖迹回还。先知老人可就坐不住了，他生怕事情发生变化。但是，不管如何变化，九龙玉砚已然脱手，这无疑为李二的家人割除掉要命的毒瘤。先知老人尽量使自己静下心来，也便于调教李才文韬武略。
　　第六天傍晚，一顶小轿径直的抬进李二家的客厅里，等轿夫退下，一位绝色美女搀扶着一位气质非凡的老夫人从轿子里轻盈地走下来，看那老夫人年纪少说也有七、八十岁，却依旧精神焕发，满面红光溢彩。
　　“三只手火凤凰。” 先知老人愕然道：“不知道是老妹子芳驾亲临，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三只手火凤凰道：“我想老兄一定等得不耐烦了，但事出有因，难以预料啊，小妹这厢替俺家那口子向您老赔罪了。”
　　“好说、好说。” 先知老人道：“老妹子不必过谦，凡事变化莫测，非人之过。”停了片刻，先知老人又接着道：“但不知发生了何事，让老妹子大老远亲自跑一趟，受累了。”
　　三只手火凤凰道：“贪心不足蛇吞象，怪就怪俺家那老头子不知轻重，咎由自取呗。”
　　原来，那日神偷圣手肖迹从李二家里拿走九龙玉砚，得意忘形。在回家的途中，路过一家酒店，便要了一桌上等的酒菜，独自庆贺。也是他一时疏忽大意，不想让一个小蟊贼将自己的包裹掂了去。直气得他大声骂娘。想他一个鼠窃行当的老祖宗，竟让一个小蟊贼盗走了行囊，想来在小阴沟里翻了船，心中实在气愤。于是，他哪里还有心思吃喝，便跟踪寻找那小蟊贼去了。
　　神偷圣手肖迹追出四、五里光景，早见前面不远处有二人撕打，仿佛正在争抢东西。神偷圣手肖迹眼真，一眼就看出那是自己的包裹。等神偷圣手肖迹来到近前，只见那小蟊贼早被另外一人打晕在地，抢得包裹飞快而去。神偷圣手肖迹哪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紧紧追赶。想不到那人脚力倒十分敏捷，等神偷圣手肖迹追赶到一个小山坡上，只见那人早与四五个同伙合拢一处，一字摆开，看样子要与神偷圣手肖迹作生死困斗。好个神偷圣手肖迹一生之中不知经历过多少阵仗，哪里惧怕眼前这些个小蟊贼。待动起手来，神偷圣手肖迹万万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伙人哪里是什么小蟊贼呀，而是一个个身获绝技、武功非凡的练家子。双方打斗了上百回合，神偷圣手肖迹虽说将那伙不明身份的人一个个打翻在地，但自己也是遍体鳞伤。神偷圣手肖迹哪管那些人的死活，拎起自己的包裹跚跚而去。
　　三只手火凤凰道：“这不是吗，现在还在家里养伤呢。他怕您老等得着急，才委托奴家前来向您老请罪，还望您老海涵。有道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行船。”
　　先知老人道：“老妹子说哪里话，只要您能来，老夫还有啥话可说，况且事出有因，老夫也不是不晓事理的人。”
　　三只手火凤凰道：“老兄能如此豁度那就再好不过了，一万两黄金如数奉上，请您老点收。”说话间从怀中取出一迭银票放在桌子上。
　　二人这厢只顾说话，那厢酒宴早已摆好，随着先知老人一声“请”字，三只手火凤凰正要动身，不妨有一人浑身是伤，气喘吁吁地跑来冲三只手火凤凰道：“老夫人，大事不妙了，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伙人，武功极高，我等招架不住，老爷令小的前来请您老人家火速回去，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三只手火凤凰听了此话，不觉大惊失色，她草草和先知老人告辞，乘轿慌忙而去。
　　小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各种事情的发生都是在人们意想不到之中进行，这就是江湖的复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