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遗风》景一宝

46、65

　　要想在武林中称雄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靠真才实学，二靠为人处事，三靠天赐机遇。这大概即是人们常说的天时、地理、人和吧。
　　还记得前文中提到的苏州名妓美人儿吧，那日被商人带出逃离火海，不想又遭船公凌辱，后来多愧被美女魔蔡芳搭救。那美人儿屡遭奇遇，练就了一身无尚神功，她恨透了这个不平的江湖，一心想着报复，这才结帮拉派，组织了一个黑煞帮派，不几年光景，把个黑煞帮派造就得日益状大，想不到连一些隐姓埋名已久的江湖老宿也甘心俯首听令，归服旗下。
　　美人儿自封花神，她身边有十二花仙，一个个年轻貌美，且武功也非同凡响。百花山庄的水仙公主在十二花仙之中排行最小，可想而知，其她十一位花仙，一个个更是武功卓绝，可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旦同时出现在江湖，定然会闹个天翻地覆，星月暗淡。
　　对江湖怀着刻骨铭心之恨的人一旦报复起来肯定是绝不留情，尤其是女人。看来武林中一场浩劫再所难免，没有人能够阻止。
　　眼下，八大门派的精英历经陈州擂台之战已是元气大伤，正处在调理修养阶段。黑煞帮派当然不会错过这等大好时机。
　　花神美人儿如今要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可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但要想雄霸江湖恐怕不恁么容易。不过她能选择这绝好机会，公然向天下武林宣战，单凭这份儿胆气足以是震惊江湖。不过，据花神美人儿身边的红人透露，她在河北沧州摆擂并非是纯粹为了称雄武林，还有另一种用意，究竟是何用意就不知道了。但不管如何，花神美人儿雄心勃勃，霸气十足，早已激起武林人共愤，她的这一举措似乎有些冒天下而大不韪，的确不是上上之策。美人儿似乎也洞悉如此做的后果，但已是骑虎难下，她不得不顺其发展逐流而上。看看擂期已到，沧州城内外早已是万般热闹。这空前仅有的盛会谁也不想错过，就连一些商贩客旅也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来，沧州城内外五色杂人可说是鱼龙混珠，由此可见好戏自然连台。
　　沧州擂就设在南门外的广场上，广场很大，能容纳数万之众。更有一些被利欲熏昏头脑的生意人自然嗅惯了血腥气息，竟天不怕地不怕地追逐着金钱的铜锈味，也不顾灾难何时突然降临到他们身上，可见人们常说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之词不无道理。
　　擂台是用土堆的，有八尺余高，五七丈方圆，数百名黑煞帮派的教徒在一位白发皤然的老者指挥下忙碌不休，尽管明天就是擂期，但主角连一点影子也没见，似乎给人们留下一种神秘的色彩。
　　越是神秘人们越想揭开它掩饰的面纱。究竟黑煞帮的总舵主是何须人也，还真是很少有人知晓，况且花神很少在江湖上走动，除十二花仙有时在江湖上一现即失外也常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真正知道花神底细的人可说是少而又少，除了她的亲信外，就连帮中上千教徒也很少仰瞻总舵主芳容，加上花神终日黑纱罩面，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卢山真面目。
　　且说这日，花神在十二花仙和二十四位护花使者众拥之下步入沧州城最大的“天下第一居”客栈。这天下第一居客栈早在月余前就被黑煞帮派包了下来，楼上上等房五套，二等房二十套，楼下三等房五十套，末等房百余套全住得满满地。
　　众人安排好住处，这才来到前厅，只见前厅里早摆满了上百张桌子，桌子上山珍海味能有尽有，只要你有胃口尽可鲸吞
　　黑煞帮派的人按序落坐也就无须谦虚,大吃大喝如同风卷残云一般，酒宴换了一道又一道。
　　闲言少叙，却说这日辰时，黑煞帮派众教徒早早地吃罢饭来到擂台，单等已时开擂。
　　已时许，天下众武林英雄不约而至，擂台前可说是人声沸腾，熙熙攘攘，这空前仅有的盛会伴着锣鼓三声拉开了序幕。
　　首先登场献技的是一位约六十岁上下的老妇，大伙举目观瞧，见此人赫然是在江湖上失踪三十年之久的摧心寒冰掌梅风，那时人们都尊称她梅姐儿，想不到三十年后这摧心寒冰掌梅姐儿又重现江湖，而且成了黑煞帮的护花使者。
　　提起摧心寒冰掌梅姐儿，台下一些略微知道底细的人不由得叽呤呤打了个寒颤，因为在三十年前，摧心寒冰掌一出道就威慑武林，誉满江湖，她专门惩制那些欺男霸女的武林败类，说来奇怪，丧生在她手下之人样子非常奇特，就好象沉睡不醒之人，不过细心人察觉在那些尸体的心口上都遗留一块巴掌大小的薄冰。想不到三十年后，摧心寒冰掌梅姐儿摇身一变，却成了黑煞帮的帮凶。
　　暂不表摧心寒冰掌梅姐儿是如何介入□□的，却说她这一登台，台下先前一些个雄心勃勃想借此机会在武林中扬名立万的角色不得不从新衡量衡量自己，还真不敢冒然登台。
　　看来真是人的名树的影，不过，还是有一些不怕死的，可谓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他可不管马王爷有几只眼，照打不误。
　　此刻，就见一人捷足登台，见此人也不过二三十岁，豹眼环睛，身壮如牛，原来此人姓蒋名方字陆文，辽东人，人送雅号猎王蒋方，这蒋方不但武功出类拔萃，而且臂力大得惊人，他曾生擒二虎，力搏群狼，在辽东名气的确非同小可。且说这猎王蒋方上得擂台，也不与梅姐儿打招呼，向前蹿上两步，双拳交力拨打连环，一技乌龙搅海，来势凶狠霸道。摧心寒冰掌梅姐儿见对方拳重力猛，不便硬接，一技单凤朝阳，玉臂一伸一展，采用四两拨千斤的打法，化解了对方的凌厉攻势，紧跟着娇身一矮如同穿梭闪向对方左侧，一技蝴蝶穿花巧妙递出；那蒋方见对方步法轻盈奇快，看看要想移步换形已是不济，危急中翻拳挂肘，以攻代守，直切对方手腕处命脉。梅姐儿急忙收回玉臂，反弹暴退，未等蒋方收势，平地拔起娇驱，如同俐矢脱弦，平身射向对方，双掌一式蝶恋花再度施出，直取对方面门。蒋方来不及思考急忙出双拳相架。哪曾想梅姐儿变换诡奇，玉掌下滑，从蒋方意想不到的角度生生切进，好一式蜻蜓点水，一触即收。那蒋方只觉得一阵阵寒气袭身，仿佛心中血在凝固，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顿时面色苍白，呆立当场。梅姐儿一技得逞，一个鸽子翻身后退五尺。看来这蒋方绝非梅姐儿的对手，数好的是梅姐儿不愿伤他性命，只用了三乘功力。加上那蒋方体壮皮厚，稍加调理方好。这蒋方也不愧是性情中人，深知不是对方对手，再战下去岂不是自讨没趣儿，也就跳下擂台，羼入人丛。要知道擂台竞技并非是全靠蛮力，纵然是力能拔山又能奈何吡蜉。
　　那蒋方不济一招就败下阵来，这是人们早料到的结果，要说也是，凭他这等身手，也佩上台打擂，岂不让人生生笑掉大牙。但不管如何，那蒋方也算是一方高手，单凭他能上台打擂那份胆气足以使人欣佩。
　　那蒋方跳下擂台，脚未着地，就见人影一闪，擂台上又多了一位白衣少年，见此人正当青春年少，生就得唇红齿白，面似满月，眉若漆染，此人姓白名云字如生，长白山跛脚大仙的门生。只见他上得擂台，冲梅姐儿一抱拳道：“久闻前辈大名，如雷灌耳，小生不才，想讨教一二，还望前辈手下留情。”
　　梅姐儿尽管武功高深莫测，但她深知臣世之大，无奇不有，一些人往往深藏不漏，尤其是年青人，据悉陈州擂就有一位身怀绝世武功的后生，一掌震退三鬼，威慑整个江湖。瞧眼前这位少年，气宇轩昂，英气逼人，绝非等闲之辈。于是她也不敢忘自托大，一边还礼，一边道：“这位小兄弟不必过谦，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长言道：有智不在年老少，无智白活一百年。还望小兄弟手下留情哩。”
　　“好说，好说。”白如生道：“那小生就讨教了。”说话间丁字滑步，亮开套路。
　　梅姐儿是个久经江湖的人，对一些博大精深的拳脚了如之掌，她一看白如生这一起式，心中未免一悸，因为她一眼就看出白如生所施展的套路仍是白云山跛脚大仙独驽武林的鹰搏九天，看不出他小小年纪，却深得跛脚大仙的真谛，身形如此矫键。
　　白如生一式眄视五岳亮开套路，接着拍云拨雾，逐风追影，凌空展翅连环递出，梅姐儿尽管是一代宗师，但也被对方那凌厉的招式逼得手忙脚乱，二十招过后，才算慢慢缓过气来。
　　白如生一阵抢攻占尽先机，怎奈梅姐儿技高一筹，应付自如，将对方那变换诡奇的招式一一化解，百忙中双掌舒展，花分二枝，将白如生罩在一遍掌影中。高手就是高手，他能从险象环生中脱险，他能从你意想不到的方位进攻。白如生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不过，要与跛脚大仙相比可就捉襟见肘，相差甚远。因为他必竞年轻气力不足，招式不够老到，没有将内在的潜力发挥到极限，双方又过了五招，白如生被梅姐儿一技天女散花迫退。白如生自感要穴受制，再战下去岂不要自讨苦吃，也算他自知自明，甘败下风。梅姐儿并没有乘胜追击，可说是见好就收。双方这场撕杀不过是电光石火，霎间便过，一些武功较差之人根本就没有看出门道。高手过招往往输在一招半式，绝不可能象泼妇打架一般，弄得血红淋漓，狼狈之极。
　　梅姐儿连挫二雄，使黑煞帮势气大增，只见那数千教徒奋臂高呼：天下武林，唯我独尊。
　　山呼狂叫声未落，只见火云山白眉大侠健步登场，只见他上得擂台，冲梅姐儿一抱拳道：“师妹，想不到你隐姓埋名三十载，如今依旧是容光焕发。想当年你和师弟都说我正邪不分，迷津忘返胸无大志，不愿以我为伍，可万万所料不及，象师妹这等侠肝义胆之人，如今却重复我旧辙，而且还当了邪教的鹰犬，真是事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原来这火云山白眉大侠与摧心寒冰掌梅凤同师门，他原名叫林森，是梅姐儿的师兄。这白眉大侠林森几句话说得摧心寒冰掌梅姐儿真是无地自容，只见她满面通红，低头不语。岂知那白眉大侠林森乃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角儿，且听他道：“师妹，师父监终前曾教诲我等，要以天下武林为重，为维护武林正义而献身。想不到师妹却为虎作帐，冒天下而大不韪，岂不让九泉之下的师父寒心。”
　　“师兄，别说啦。”摧心寒冰掌梅姐儿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擂台之上并非是光凭舌枪唇箭，师兄若诚心和小妹过不去，小妹奉陪到底。”
　　梅姐儿道：“那我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二人说话间便动起手来。那摧心寒冰掌梅姐儿恨师兄在这等天下武林英雄面前口无遮拦，让她当众出丑，心里来气，下手绝不留情。怎奈白眉大侠林森熟知她的套路，轻而以举地化解了摧心寒冰掌那凌厉的攻势，一时间二人只打了个旗鼓相当。
　　五十招过后，二人各施绝技，摧心寒冰掌梅姐儿气行丹田，将浑元真气灌少于双掌之中，猛然推向白眉大侠林森，只见一团寒雾霎时间将白眉大侠罩住，但见白眉大侠浑身上下冰霜相夹，活象一团雪球。不过，那白眉大侠自有破解的招数，且看他抱元合一，将潜在的阳刚之气行至小周天，直达顶冠，以浑身的内力将全身冰霜化成蒸气，袅袅上升，再看他满面赤红，吐气如火。这一热一寒相互克制，谁也别想赚到丝毫便宜。当然，这全靠内力修为，各凭本事。瞧眼前局势，二人一时半会儿还很难分出输赢。
　　江湖就是这等残酷，它能让人手足相残，兄弟成仇。
　　有道是：
　　涉身江湖险；坎坷路艰难。
　　日月磨其志；悔恨卧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