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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60 ...

  •   尽管严光栋全身而退,但他退得并不光彩,这也可能是他有生一来最不光彩的一次,他心里感到极不是滋味,他的心一下子衰老了许多。经过一阵雨中急行,他觉得浑身的筋骨就好象散了架似的。数好的是前边不远处有家路边酒肆,他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酒肆里当然有酒,严光栋一口气喝了半斤上好的陈年烈酒,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严光栋很少这样饮酒,他平时喜爱慢慢品味,讲究的是一种高雅。
      这时,老板娘端了一盘牛肉走过来放在严光栋的面前,严光栋两眼直直地盯着老板娘那风韵犹存的面颊,似乎想要说什么。
      未等严光栋发话,就听老板娘道:“严五千,你不一定认得我,可扒了你的皮我也认得你的骨头。不过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吃喝,我绝不会落井下石。”
      听了老板娘一席话,严光栋感到一头迷雾,他的确不认得眼前这位半老徐娘,但人家能一口道出自己的绰号,看来对自己了如指掌,况且听话音是敌非友。严光栋感到自己周围四面楚歌,处处面临危机。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步可说是已走到了尽头,严光栋早已料到命运厄厄,危机四伏,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过他一定要弄明白眼前这位半老徐娘的真实身份,他们之间究竟有何怨恨。
      “你还记得康熙六年<1667>九月,关东客被杀的血案吗?”
      “那么请问你是......”严光栋寻问道。
      未等严光栋话落就听老板娘字字如钉地道:
      “贱俾便是人称关东侠女柳盈春,乃是关东客梁昭的遗霜。”
      “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严光栋心有所悔地道:“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人人恨不能杀我而后快,我致所以苟且残喘,正是要赏还那些死难兄弟一个公道,梁夫人尽管出手,我绝不反抗。”
      关东侠女柳盈春对失去夫君而痛彻肺腹,她恨不能食其肉而解心头之恨,然而,到此时她的手说什么也抬不起来,她不杀严光栋并不等于时过迁境,余恨已消。因为她看得出严光栋的寿命没有多长时日了,对一个走到末路的人她还真下不了毒手,她必竟是一代侠女,侠女往往有一付慈善的心肠,尽管她心中犹存着铭骨的仇恨。
      雨稀稀拉拉下个不停,严光栋喝了很多酒,醉得如滩烂泥,此时就是几岁玩童手拿利刃也会轻而易举地把他杀死。等他一觉醒来,已是次日午时,酒肆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山东侠女柳盈春早已不见了形踪,墙壁上只留下一首小诗:
      对影心已衰,
      碾转悔不该。
      善恶终由已,
      青史永记载。
      看来山东侠女柳盈春的确高明,她这着棋下得比杀严光栋都使他感到难受,严光栋不得不佩服这位侠女。
      严光栋感觉到头有点晕,他洗了把脸,自己弄了些饭随便吃了几口,这才走出酒肆,朝狼牙山方向而去。
      狼牙山位于河北满城县境内,山势不十分雄伟,但很挺拔。严光栋来到山脚下一算时日才第四天头上,他只好在山脚下一家小客栈里住下,以便养精蓄锐。说来也怪,这家客栈里要别的没有,却种植了满院子玫瑰,而且均是些名贵品种。严光栋向来酷爱玫瑰,他出高价买来几种含饱欲放的玫瑰摆放在自己住宿的房间里,玫瑰很诱人,香气侵人脾肺。
      次日一大早,严光栋攀上山顶,山顶上面有一座蔽雨亭,亭子周围长满荆棘,足有半人多高。严光栋心里有些茫帐,他见景生情,想起了唐代诗人戴叔伦的一首诗:苏溪亭上草漫漫,谁倚东风十二阑。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严光栋漫不经心地走在一条二尺宽的小径上,小径是用青石铺出来的。严光栋顺着小径一直走到蔽雨亭里,蔽雨亭里砌有石桌石凳。严光栋坐在石凳上举目向四周瞭望,但见又是一派光景,那迷人的景色,的确让人心旷神怡,目不暇接。严光栋心说:要是常年生活在这等美伦美奂的绝妙佳境之中,与世隔绝,其不如神仙般逍遥快活,干吗要去为了名利二字拼死拼活,一刻也不得安宁。
      就在这时,只听得嗖嗖一阵破风之声,只见两条人影一晃而现,来者赫然是玩世不恭的韩子杰、韩子雄。等二人来到严光栋面前,双手一抱拳道:“让老前辈久等了,见谅。”
      还了一礼,严光栋道:“哪里哪里,我也是刚刚才到。”
      玩笑二侠说话之间已将携带的酒菜摆在石桌上,三人分三个方位坐下。韩子杰道:“我等先饮了这顿决别酒,不管谁死谁活都不要怨天忧人。”
      严光栋道:“好说好说,难得二位这等侠道热肠,在下只好盛情难违了。”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当然是上等好酒,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没有谁去津津品味。喝完了最后一杯酒,严光栋站起身来抱拳一礼道:“我们还是话入正题的好。”
      韩子杰道:“不忙不忙,说实话,我兄弟二人也并非要和您老过不去,知道您老是受人指使迫不得已,只要您老能深明大义,告知我二人谁是指使你的人,说出唐普天该杀的理由,我兄弟也绝不会难为您老,假如您老非要替人背黑锅,不愿把实情说出来,怂然是我二人武功不济,也要和您老拼个鱼死网破。”
      苦笑了笑,严光栋道:“二位也是江湖中人,也熟知江湖上的规矩,要让我说出那人的真实身份和目的是不可能的。不管怎么说,人是我杀的,你二人找我报仇我没啥说的,我们还是在此做个了断的好。”
      韩子雄一向性情刚烈,他听严光栋如此说心里来气,骂了一声:真是个老顽固,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还当我二人怕你不成。说话间已和严光栋动起手来。
      韩子杰见韩子雄已和严光栋打在一处,也就无须多说,也飞身介入撕杀之中。
      严光栋的确武功不凡,面对两名绝顶高手他还真不含糊,三人从亭子里杀到亭子外,足足杀了半个时辰,谁也没有得到便宜。
      若论双方武功,当然是严光栋略高一筹。不过,他终归年纪老了,气力不接,要是长时间的撕杀,必然要落败,这些严光栋心中自然清楚。于是,他猛然拍出两掌将玩笑二侠逼退,旋即骤然暴起身形,半空中早将两朵玫瑰花瓣分别撒向玩笑二侠。玩笑二侠知道这手漫天散花的利害,哪敢有丝毫怠慢,急忙将浑身真元凝聚到双掌之间,封死周身要穴,把严光栋投向他二人的花瓣震落满地。严光栋一技不中,心说你再试试这招。于是双掌在胸前划了两道弧光,只见那两道弧光猛然射向玩笑二侠。这一招叫做回光普照。也可以说严光栋由生以来从未施展过这招回光普照,他凭借一式漫天散花足以打败天下无敌手。此时面对两名顶尖高手,他不得不把家底全抖露出来。不过,这也是一种极其耗费内力的拼命杀着,一技不成后果不堪设想。
      严光栋将内力提到极限,一技回光普照已然出手,就在这燃眉之际,突听半空中有人尖咤一声:使不得。这声音对严光栋来说那是再熟悉不过了,也太慑人魂魄了。严光栋立即将内力收回,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只见一瓣瓣玫瑰如同一道道闪电直射向玩笑二侠,光很柔,但要是射到人身上足能穿透人体。光的辐射度也很快,快得让人无法想象。不过,那喊话人的身法更快,如同一抹鬼影,玩笑二侠咋觉得身子一飘,已被人轻轻提离险地。此刻,这对向来自认武功不凡的孪生兄弟不免惊出一身冷汗,真正领略到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含意。
      玩笑二侠还没有愣过神来,就听身后有人道:“尔等不是要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和杀唐普天的理由吗?那我不妨就告诉你,康熙五年<1666年>秋,穿云剑唐普天在一所破庙中隅遇一病倒的女子,唐普天趁人之危将该女子奸污;康熙六年<1667年>三月,唐普天在杭州城一家得顺客栈与那家客栈老板娘鬼混,不料被其丈夫发现,唐普天将其丈夫杀死。对这样一个荒淫无道的江湖败类难道说还不该杀吗?”
      玩笑二侠头也没回便质问道:“你怎么就能断言是唐普天所为?”
      冷哼一声,那人道:“我老人家自信从来还没有冤枉过好人。我也是经过多方调查才证实是唐普天所为。”
      玩笑二侠见此人说得如此肯定,将信将疑,不觉回过头来,见远处站着一位白发皤然的老嬷嬷,一脸的威严。二人咋一见有点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扫了玩笑二侠一眼,那老嬷嬷道:“你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竟连你家师祖母的话也不相信了,也不知道你那师父是咋调教你二人的。”
      难怪那相貌有点面熟,竟和师父一般无二。说实话,二人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师祖母,只是听师父讲过师祖母原名叫龙霖,江湖人称慑魂手龙嬷嬷,若论年月推算,这慑魂手龙嬷嬷少说也有一百挂零。此刻,玩笑二侠在师祖母面前赶忙翻身跪倒,一边大礼相参一边道:“徒孙儿洗耳恭听师祖母教诲,想不到唐普天竟干出这等丧天害理的事。”
      “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龙姥姥道:“你二人知道严光栋的来历吗?早在七十年前,我们甘家惨遭灭门之灾,是严光栋单枪匹马把我等从仇家手中救出,他一生清廉正直,从不枉杀一人性命。也可以说被他所杀之人皆是些十恶不赦之徒。再则他杀人索要的银两大都救济那些穷苦百姓,若论天下英雄,严光栋可说是当之无愧。哪曾想你二人不求上进,不学无术,竟然要和严光栋作生死困斗。要不是我老人家来得及时,严光栋手下留情,别说就凭你二人,就是再加上十个八个也绝非是他的对手。”停了片刻,又听龙姥姥道:“你二人还跪在这儿干啥,还不赶快去向他老人家赔罪。”
      玩笑二侠听了师祖母的话,急忙站起身形。然而,哪里还有严光栋的踪影。
      严光栋确实走了,他走得让人揣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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