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遗风》景一宝

41、58

　　山东阳谷县并不大，可城东关的安顺镖局在江湖上却是对着门缝吹喇叭：名声在外。尤其是总镖头飘云掌姬河星，在武林中更是叫得响的人物。
　　这日一大早，阳谷县知县陈守信突然来访，飘云掌姬河星亲自将他迎进客厅，二人平日里交往颇深，一见面相互暄寒了一番便直入话题。且听县令陈守通道：“姬兄，下官大难临头了，看在我二人平日里交情，还望姬兄帮下官度过此劫。”说话时声音有些发抖，看来事情的确非同小可。
　　飘云掌姬河星道：“大人有事慢慢道来，在下若能帮上忙绝不推诿。”
　　叹了口气，陈守通道：“昨日晚上，我翻阅一桩无头案的卷宗一直到深夜，睡得很晚。不料等我一觉醒来已是鸡呜五古，我发现放在案头上的官方大印不翼而飞，我派人四处寻觅不见踪影，于是才不得已登门告扰。我知道姬兄在江湖上见多识广，还望姬兄能帮下官找回印铄，我绝不会忘记姬兄的再造之恩。”说罢情形倍加怜悯。
　　姬河星道：“县衙内丢失印铄，很可能是江湖中人故意与你为难，想必是大人不知啥时候得罪了什么人，才遭此报复。以在下看，大人也不要着急，我们不妨从长计议。”
　　“俗话道：县官丢了印，等于瞎胡混。”陈守通道：“此事若是被上司知晓，别说我这小小的乌纱帽不保，恐怕连这条小命也难保住，还望姬兄不要声张，悄悄替下官寻访也就是了。”
　　“大人尽管放宽心，我会小心行事的。”姬河星道。
　　等送走陈守信，姬河星便吩咐手下到四处打探消息。三天过去了，还真让他探得一些线索。看来陈大人丢失印铄之事，阳谷县西关白虎武馆难脱干系。不过，在没有查得水落石出时姬河星也不会蘧下断语。
　　就在第四天头上，姬河星突然接到一封匿名信谏，劝谂他休要多管闲事，以免引火烧身。姬河星对朋友向来是肝胆相照，他根本就不把这些恐吓放在心上，仍然继续暗中调查。
　　这日傍晚。镖局里来了一位衣着华贵的老者，身后跟随着一个家奴，怀中抱着一个镶嵌着十余颗绿色宝石的匣子，单凭这小匣子恐怕已是价值连城，更不要说里面的东西了。等那老者将匣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竟是两只太宗年间宫庭里遗失的九龙玉杯。那老者甘愿出双倍的镖资，但要求姬河星必须在三月十五日之前把这稀世珍宝送到山西太原火云山庄，说是给火云山庄庄主江湖人称一手遮天聂鑫七十大寿的贺礼。
　　姬河星接下了这趟镖，他一算时间离一手遮天聂鑫的七十大寿还有十天，十天时间从山东阳谷县到山西太原已是绰绰有余。为了安全起见，他挑选了五个武功高强的趟子手跟随，以免半道上出错。
　　这日，一行六人来到武安县城内，看看天色已晚，姬河星便和众人在临街找家客栈落脚，因为是淡季，这家客栈倒十分清静。众人经过连日的奔簸，感到有些疲惫，便在客栈里随便填胞肚子，也就上床歇息了。大约在四更时分，姬河星被一阵微弱的响动惊醒，他连忙坐起，发现放在自己头枕边的锦匣还在，随着几声叽叽的鼠叫再无声息。姬河星掌灯察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也就放心睡下。次日五更起身，一行人快马加鞭，一路朝山西太原急速而去。
　　这日正好是三月十五，天将午时，一手遮天聂鑫的寿筵即将开始，姬河星一行准时赶到火云山庄，献上寿礼。老英雄聂鑫一见锦匣子可说是心花怒放，便把姬河星一行敬若上宾。因为寿筵即将开始，老英雄聂鑫也没顾及细问，只见大庭内摆满了各路英雄送来珍奇异宝，真个是满目琳琅，让人目不暇接。
　　等众英雄拜寿已毕，老英雄聂鑫双手抱拳还了一礼，然后端起一杯酒举案齐眉，道：“承蒙诸位英雄抬爱，老休真是三生有幸，就先饮干此酒略表敬意，希望诸位英雄今日痛痛快快地喝他个一醉方休。”说罢一干而净。
　　众英雄同时端起一杯酒道：“祝聂老英雄福若东海，寿比南山。”说罢也一干而净。
　　菜是山珍海味，酒是陈年状元红。大伙喝到高兴处，便划拳行令，出宝猜枚，显得热闹非凡。
　　稍许，只见一管家扯着公鸭嗓子道：“大伙静一静，聂老英雄有件事要当着天下武林英雄的面宣布。”
　　等大伙安静下来，且听一手遮天聂鑫道：“诸位英雄，我来给大伙引见一人，此人叫马立宝，是在下的关门弟子，今后还请武林同道的叔叔伯伯们多多关照。”
　　此时就听那管家大声道：“马立宝不但是聂老英雄的得意门生，而且还是聂老英雄未来的乘龙快婿。”
　　众人听罢齐哄叫好，就听有人说：“聂老英雄，听说令爱貌似天仙,且武功也相当不凡，今日是您老的七十大寿，为何不见令千金露面。”
　　剑眉一蹙，就听聂鑫道：“我那女儿生性倔强，老休也奈何不得她。这不，前些天与老休磨了几句嘴，一生气独自离家出走了，希望诸位英雄若能遇上她，劝她速速回来，她母亲整日思念她，已是欲哭无泪了。”说话间面带忧郁和劻勷。
　　大伙不愿让聂老英雄伤心，忙转过话题。
　　此际就听有人道：“聂老英雄，不知哪家如此慷慨，送来如此昂贵的礼物,瞧，但凭那匣子恐怕已是价值连城,更不消说里面的东西了。”
　　又有人道：“何不打开看看，也让我等饱饱眼福。”
　　聂老英雄道：“好说，好说。”于是拿眼示意让管家前去启封。不料，那管家启开封条，打开匣子盖一看，顿时吓得面无人色，众英雄皆目怔口呆。聂鑫上前两步探首一瞧，不由得头脑一阵昏旋，继尔脸上肌肉一阵抽搐，泪如雨下。
　　原来，那锦匣子里两只九龙玉杯早已是不翼而飞，里面装的却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这人头不是别的，正是聂鑫聂老英雄的掌上明珠，独自离家出走的女儿聂嫣嫣。但不知聂嫣嫣被何人所杀，又是谁与安顺镖局总镖头飘云掌姬河星过不去，竟栽脏于他。但不管怎么说，到此时姬河星就是跳到黄河里也很难洗得干净。要知道先前那位老者托镖时，姬河星等人当众验过镖，里面的确是两只绝世玉杯。按照江湖规矩验过镖后在双方都在的情况下上好锁贴上封条，由双方加盖印章，不到目的地不允许任何人打开。姬河星正感纳闷，忽见一手遮天聂鑫的手下早将他等围住，随着聂老英雄一声咬牙切齿地喝咤，众家丁已将姬河星等人拿下，用绳索捆了个结实。姬河星等人明知反抗只不过是途劳无功，也就任他摆布。暗道：心里没闲事何俱鬼敲门，是非曲直终归会弄个水落石出。
　　姬河星想得不错，可他岂知一手遮天聂鑫正伤心欲绝，只想着为女儿报仇雪恨，哪里还顾及许多。此刻就见聂鑫满眼血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拉出去，我要把他们五马分尸。”
　　真的要行刑时，众英雄心里也有些不忍，他们似乎感到姬河星一行有点冤枉，但此时聂鑫正在气头上，又有谁敢出面替他等喊冤。不过，还是有不怕死的，这其中就有神拳太保高飞天，他到山西太原火云山庄也是为一手遮天聂鑫拜寿而来，他见聂鑫真的要杀姬河星一行，便挺身站出来道：“请聂老英雄暂息雷霆之怒，以在下认为此事大有蹊跷，令千金若果真是姬总镖头所杀，他绝不会亲自送上门来，况且不动一枪一刀任由尔等摆布。再则，要是聂老英雄不问清红皂白万一杀错了人，那不是使死者痛、仇者快，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我想令千金死也不会瞑目的。”
　　一手遮天聂鑫见神拳太保高天飞说的句句在理，一时不知所措，随口道：“高总镖头你说咋办，难道说我女儿的仇就不报了吗？”
　　“暂将姬总镖头一行放了。”高天飞道：“我敢拿项上人头担保,姬总镖头一行绝不会私逃。”停了片刻又听高天飞接着道：“聂老英雄如果信得过在下，就让我向姬总镖头讨教事情的经过，也好从中获悉一些线索。”
　　“就以高总镖头所说，若此事与姬总镖头无啥牵连的话，我定会向他陪罪。”聂鑫道。

　　此际，姬河星看了看在座的众人，道：“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与高兄结识的。”
　　飞天神抓耿天彪正听到兴头上，见姬河星突然刹住不说了，便心急火燎的道：“以后呢，聂小姐究竟被何人所杀，阳谷县的大印可否找到，你又是如何来到这碧云山庄上的？”
　　“要说这事话就长了，我们难得见面，还是先喝酒吧，等以后空闲时再慢慢叙叨。”飘云掌姬河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