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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7 ...

  •   杀手是无情的,无情的杀手往往是为了钱才肯替人卖命,若没有银子请免开尊口,皇帝老子也不行。
      李家堡堡主是个慈善好施的人,江湖上有不少人都得到过他的施舍,因此,人们送他个雅号叫做得道善人。得道善人原名叫严光栋,严光栋年岁逾百已是耄耋,但看上去依旧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不知内情的人总觉得他超不过七十岁。
      杀手,得道善人,这似乎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概念,然而,若硬是把它揉在一起也不无可能,得道善人也可以充当杀手,杀手也可以充当得道善人。事实上严光栋还有个鲜为人知的绰号叫做“严五千”。严五千的的确确是个杀手,而且是杀手中的绝顶高手。若请高手出山事情一定很麻烦,麻烦的事情自然价码要高些,五千两纹银买一条性命不还价,这是严光栋定下的规矩,也别管是亲爹亲娘,他从不坏自己所定下的规矩,因此人们才称他叫严五千。
      严五千平时奢好种植玫瑰,他种植的玫瑰五颜六色,四季常开。他痴爱玫瑰甚至到了随身携带的程度。不过他爱玫瑰并不是爱她的妩媚芳香,而是用来作杀手利器,能用花瓣杀人的人肯定不简单,严光栋当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不过武林中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底细,也极少有人知道他武功的路数,要知道能见到他武功路数的人都得死,死人当然不可能乱说。
      傍晚时分,西天边还挂着一抹晚霞,天气似乎有点闷躁,就好象要下雨的样子。严光栋早早地就吃罢了晚饭,坐在自家后院的花园里乘凉。突然眼前一闪,一只洁白色的信鸽落在他的跟前,他伸手一抄抓住那只鸽子,从鸽子腿上解下信物,将鸽子放飞。严光栋赶忙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掌上灯,小心奕奕地打开信物,见是五千两银票和一封信谏,信谏上是一行他十分熟悉的清秀小楷:碧云山庄总管穿云剑唐普天。
      严光栋将信谏烧掉,单等夜深人静时方好行动。就在这时,家人来报说有个叫南山雕的前来拜庄。严光栋一听说是几十年未曾见面的老朋友突然光临寒舍,忙亲自迎了出来,二人咋一见面十分激动,不由得抱在一起,老泪纵横。
      严光栋把南山雕让到客厅里,吩嘱家人备酒。这对老人可说是生死之交,五十年前曾一起叱咤风云,打败天下无敌手。如今二人久别重逢,那真是说不尽的离别苦,道不完的相思情。二人酒致半醒,那南山雕突然提起当年二人痴心热恋的霖妹子,严光栋道:“霖妹子还活着,他自从嫁给半天霸甘千,生活得很幸福,据说去年半天霸甘千才溘逝他乡,霖妹子现在还在湖北五峰居住。”
      鼻子里一阵酸楚,南山雕道:“那时都怪我二人没能把握好机会,才被甘千那小子钻了个空儿,使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过,甘千那小子人样不怎么俊,心肠满好,对霖妹子还真那个,要是他对不起霖妹子,我二人绝不会饶他。”
      “不提也罢”,严光栋道:“你我弟兄怕是有三四十年没见面了吧,今个就喝他个痛快,还是那句老话,不醉乌龟。”
      南山雕喝得酩酊大醉,把个客厅弄得一片狼籍。当然,严光栋也清醒不到哪里去,他醉得就势趴在酒桌上睡着了。他恍恍惚惚跟着勾魂鬼越过生死界,跨过奈何桥,不多一时来到地狱的阎罗殿里,直觉得阎罗殿里灯光暗淡,阴森森让人毛发倒竖。严光栋跪在阎罗殿前,只见判官拿出阴阳两界功德、罪恶薄,逐条宣读他的罪恶:
      崇祯六年<公元1633年>秋天,严光栋杀死两广总督,获银五千两;
      康熙元年<公元1661年>春,严光栋杀死泸州大顺钱庄老板,获脏五千;
      康熙五年<公元1666年>夏,端午节,山东震远武馆馆主被严光栋所杀,获银五千;
      康熙六年<1667年>秋八月十五,黄冈山庄庄主死于严光栋之手,严光栋因此得白银五千两;同年九月杀死关东客梁昭,获银五千。
      康熙十五年<1676年>春清明节,淮南杨霸被杀;次日辽东大侠李岩惨遭毒手,严光栋分别获银五千。
      等等还有诸多罪行,严光栋按律当下油锅,但众恨难平,现将其交于所害众人,有冤则伸冤,有仇则报仇。
      严光栋抬头一看,被他所害众人早已变成厉鬼,但见一个个蓬头污垢,铁面獠牙,手舞足蹈向他扑来,吓得他大叫一声,陡然醒来。
      严光栋出了一身冷汗,头脑也清醒了许多,他令人安排好南山雕的住处,说他有事需外出三两天,让家人好生侍侯。
      严光栋行动了,他行动得很神秘,家里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他骑的是一匹神马良驹,这马不但脚力极快,而且夜能视物。骑在马上的严光栋只觉得耳旁挂风,如腾云驾雾一般。一路上,严光栋在想那人迟早要杀穿云剑唐普天,因为穿云剑唐普天无意中道出那人的隐私,一个人如果忌讳别人说出他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他一定会恨你一辈子,尤其是女人。女人报复心极强,她能利用一切有利的因素来对付与她作对的人。女人的心最狠,她能从你意想不到的地方下手,让你防不胜防。
      再行三五里就能到达碧云山庄,严光栋正催马急行,冷不丁从一旁蹿出一人,平削一掌切向马蹄,那匹神驹一个腾空闪过,刹时站定,严光栋的上身不过是向前稍倾便控制住身形,他一勒马缰回过头来,脸上并无一丝怒容,而是和颜悦色地冲那人笑了笑,道:“穿云剑唐普天,我正要找你。”
      “我知道。”唐普天道:“严五千,那骚肚子娘们让你来杀我,不就是当年还是孩提时偷看她洗澡,发现她肚皮上长了一块铜钱大的朱砂痣,被我说了出去吗,也不致于记恨这么多年吧?”
      臻首微点,严光栋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希望唐老弟不要怨恨我。”
      “严兄也无需客套,你尽管放马过来,我们各按天命。”唐普天说话间已将三尺利剑握在手中。
      剑是穿云剑,唐普天高高举起,一式一柱擎天。
      严光栋仍在马上,他从搭袋里掏出两小坛酒,将一坛扔给唐普天,道:“不忙,不忙,等我们喝光了这坛酒再动手不迟。”
      酒当然是好酒,百年陈酿,唐普天起开泥塞,一股淳香飘然而出,让人唾涎欲滴,二人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唐普天道:“严兄情致意尽了,敬请动手吧。”
      “唐老弟还有什么话要交待的吗?请尽管说出来,我一定会替你完成夙愿。”说着话从衣袋里取出一朵洁白色的玫瑰,白色的玫瑰很稀有,她似乎到了绝种的地步。不过,越是稀少的品种越珍贵,严光栋很少拿出这等珍贵的东西。他本来就把人分为五种,也就说以玫瑰的色彩划分,他培植的玫瑰有白、紫、红、绿、黄,对付那种绝顶高手而且名气很大的人才佩得使用白色玫瑰;对付官府中的高官用紫色玫瑰;对付江湖上称霸一时的人物用红色玫瑰;对付一方霸主用绿玫瑰;对付那等首富豪客用黄色玫瑰。此刻,就听唐普天道:“承蒙严兄看得起在下,竟拿出这等珍贵的东西,真是让在下消受不浅。”
      淡淡一笑,严光栋道:“唐老弟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说实话,我很佩服你的豪爽和胆略,若非人在江湖,迫不得已,我还要与唐老弟结为莫逆之交,煮酒论英雄哩。”
      “好说,好说。”唐普天道:“严兄也不要猫哭耗子瞎慈悲,你若再不出手在下就要出手了。”说罢至上而下轻轻一划,看似轻描淡写,只见一波光弧从那剑身中暴泻而出,如闪电般罩向严光栋。严光栋哪敢大意,急速从马背上蓦地弹起五尺,险险躲过,只可惜那匹宝马良驹来不及躲蔽,被那飞射而来的剑波从头到尾一分为二,五脏六腹撒落一地。
      当然,严五千也没有闲着,他飞身躲过对方那凌厉一招劈山救母,在别人想象无法还手之际递出一技漫天散花。唐普天只见眼前白光一闪,急忙收住攻势,旋即在自己面前布成一道迭迭重重的剑网,将周身护住。不料还是有一叶花瓣劲力极强,竟穿破迭迭重重的剑网,挤了进来,正好没入唐普天的咽喉里。
      严光栋仅此一招,一招后连头都没回便径直地走了;唐普天仍然挺立在原地,一动未动,依旧保持着一副仙人指路的架式。
      花瓣很容易枯萎,随风一吹飘然而去,根本无需理会。不过又有谁能相信一个武功绝顶的高手,会丧生在那一叶花瓣上。唐普天确实死了,但他到死也不明白,那一叶花瓣会穿过他的剑网,切进自己的咽喉。其实世间上不明白的事太多啦,如执法则犯法;杀人则被杀等等,千奇百怪的事让人到死都不明白,既然不明白,又何必搅尽脑汁去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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