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遗风》景一宝

38、55

　　“三年穷知县，十万白花银。”这当然不是朝庭所给的俸禄，也不是老百姓对那些个贪官污吏痛恨疾首的谣传，而是那些贪官污吏相互勾心斗角所剖露的秘密。正可谓一个知县如此，一个州官、一个府台又当如何。还是老百姓那句老话：劝君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济南府与历城县之间有个慕容山庄，庄主名叫慕容清，家中颇有些资产。慕容清不甘心坐山吃空，到了儿子慕容从政这辈，他一心想让儿子介入仕途，以便光耀门庭。慕容清四处骋请知识渊博的名流，教儿子念书，只可惜慕容从政是个榆木脑袋不开巧，三五年下来，慕容清算了算所花的银两不少，可儿子的才智却无多大长劲儿，慕容清对此十分头痛。
　　却说这日，慕容山庄的管家何亮对慕容清道：“老爷，要想当官也并不是非从三字经学起，以下人看那些个当官从政之人也并非一个个都是饱读诗书，要以我说只要老爷您舍得银两，还愁少庄主不平步青云。”
　　剑眉紧蹙，慕容清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只是拜佛无门，就是舍得银两也不知晓到哪所庙里烧香。”
　　淡淡一笑，何亮道：“这个老爷不必担心，我有个表兄现在济南府台大人帐下任职，据悉在府台大人跟前还是个红人，若托他去办理此事我想还是没有啥问题的，况且这是双方相互受益的好事，一是给咱个人情，二是买好上司，他何乐而不为。”
　　慕容清一听大喜，道：“你怎么不早说，但不知得多少银两？”
　　何亮道：“有四五万两银子大概足够了。”
　　“这也太多了些。”慕容清道。
　　何亮马上又道：“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再个说来，三年穷知县，十万白花银，当上官还怕捞不到银子，区区四五万两又算得了什么。”
　　“那是那是。”慕容清道：“此事就全权拜托管家了，到时候我绝不会亏待你。”
　　何亮道：“老爷说那里话，为老爷办事乃是下人应尽的义务，事情办成了老爷赏杯水酒就是了，其它的下人不敢奢望。再个说来如果少庄主当了官，小的也不同样跟着沾光。”
　　哈哈大笑，慕容清道：“那是自然。”
　　慕容清将银两换成银票交给何亮，并一再叮嘱。那何亮在慕容山庄对慕容氏家忠心耿耿，这一点老爷还是相信的。
　　三天过后，果然喜讯报来，相传历城县知县因政绩斐然，调到京城去了，眼下正好空缺。府台大人极力推荐慕容从政任职的公文已呈报上去，但等公文批下来。慕容清闻讯心喜若狂，他说啥也想不到会如此顺利，心说看来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呀。于是，他对何亮办事神速大大赞赏了一番，并大摆酒宴为何亮庆功。
　　酒席上，慕容清等人把何亮敬若上宾，那何亮三杯酒下肚似乎有些飘飘然了，他便大吹大擂起来，说他如何如何费尽千辛万苦见到府台大人，并将少庄主才华横溢，人品出众等对府台大人举荐了一回，府台大人很是欣赏，并在后宅设筵款待，添枝加叶说得天花乱坠，令在座之人频频翘首以瞻。
　　筵罢，那何亮又对慕容庄主道：“听表兄说府台大人近日要到历城县体察民情，大有可能要来庄上，希望老爷早作准备，以免到时候慢待了府台大人，那可要前功尽弃。”
　　慕容清闻听此言受惊若宠，连忙吩咐下人杀猪宰羊敬候贵宾。
　　这日，忽听家丁来报，说府台大人的轿子已到门前。慕容清那敢怠慢，火速率众出迎，众星捧月般把府台大人迎到客厅正座上，众人叩拜已毕，早有丫环献上香茗。府台大人令人唤少庄主上前，只不过随便问了几句，慕容从政倒也从容，对答如流。使一旁早惊出一身冷汗的慕容清放下心来。看看天近午时，慕容清令家人摆开筵席，轮番向府台大人敬酒，那府台大人却也是酒筵上的豪客，对那一一敬酒来则不拒，尤其是对坐在他身边的慕容清的小妾更是另眼看待。慕容清看在眼里，尽管是醋意大发，但也不敢有丝毫不恭的表现。
　　这场酒直喝到日落西山，府台大人也有些醉意，他非让慕容清的小妾陪他歇息。此时慕容清也被酒灌晕了头，那能愿意，他正要发作，不妨被管家何亮拉到一边劝谂道：“老爷，女人不过是身上的衣衫，千万不能因此而毁了少庄主的前途啊。”
　　一句话提醒慕容清，他只好忍痛割爱任由他去，为了儿子的仕途做出这点牺牲又有什么，大不了落几句闲话又能咋的，若是儿子当上了官，谁敢拿正眼看我。于是他吩咐小妾要尽心尽力待候，一定要让府台大人满意。
　　得到慕容清的许可，那小妾还有不尽心之理，她将床上功夫发挥到极限，二人翻云覆雨折腾了半休。
　　次日府台大人酒醒，有心向慕容清表示歉意，那慕容清不等对方开口便道：“食色乃人之性也，府台大人不必客套，不就是一个小娘子吗，若是大人喜欢，尽管领去。”
　　府台大人早有此意，只是不好意思启齿，此刻听慕容清如此说，满心欢喜。他临走撂下一句：“难得慕容庄主如此爽快，少庄主的事本府自会尽力，慕容庄主静听佳音好了。”
　　府台大人走了。
　　慕容清把自己关在屋里生暗气，他一会骂府台大人是个狗官，竟连别人啃剩的骨头都要争；一会又骂自己无能，连自己的老婆都保不住。不过儿子是否能步入仕途这才是他最关心也最担心的事。
　　公文很快批了下来，消息传到慕容山庄，慕容山庄老老少少皆大欢喜。那慕容从政不日将要到历城县走马上任，慕容清唤来管家何亮，让他一同与少庄主到县衙供职，也好与少庄主出谋划策，那何亮自然欢欣。
　　岂料慕容从政在历城县不到两年，把历城县搅和得不成体统，老百姓怨声载道，叫苦连天。后来万民联名状子告到济南府，府台大人惧怕自己受牵连，只好将慕容从政革职。不过府台大人念及慕容清送钱献妾份儿上，将慕容从政暂时安排在自己身边当个闲差，慕容清感激不尽，又派人送去些古董玩器、金银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