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遗风》景一宝

37、54

　　美女魔蔡芳的确是个练武的料儿，她不但聪明灵俐，而且悟性极高。在洞庭湖那段日子里，她跟陈天龙学会了不少绝技，陈天龙帮助她打通了任、督二脉，将一身旷世绝学倾囊相传。在蔡芳心里，陈天龙既是师父又是终身相托的伴侣。然而，她也知道姐姐也非常喜爱陈天龙，这才始终不敢把心里话说出口来，别看她平日里叽叽喳喳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只要仔细观察，在她眉宇间隐藏着些许抑郁和不安。随着父亲的回来，明却了姐姐与陈天龙之间的关系，使她一颗如火一样的心彻底碎了，想来再留在家中何益，心说万一自己不定啥时候控制不住感情，会做出想象不到的事情来。有道是长痛不如短痛，这才一咬牙决定离家出走。
　　却说这日，蔡芳行至贵阳城中，在一家金鑫客栈吃酒，不妨邻桌坐着两三个当地的地痞恶棍。那蔡二小姐生就的美人坯子，尽管她年纪已是老大不小了，但她养颜有术，加上平日里注重仪表穿戴，看上去却也是青春常驻，与实际年龄相差甚远。那两三个恶棍言语轻佻不说，还端着酒杯来到蔡芳面前，借助向蔡芳敬酒之意大耍流氓行为，蔡小姐芳颜大怒，下手狠毒，不过是三招两式便打发他等回姥姥家去了。想不到这等貌似天仙，看上去温柔似水的女子竟如此心狠手辣。于是，江湖上便出现了个美女魔蔡芳这号人物，只要你敢在她面前出言不逊，轻佻放肆，她出手毫不留情。一时间血案连连，那美女魔蔡芳可说是杀人如麻，恶名远昭，令江湖上闻风胆颤。
　　美女魔蔡芳由爱变怨，她怨父亲处事不公；由怨变恨，她恨世道不平；由恨变狠，她杀人从不留活口，最终沦为魔，她从不拿人当人，尤其是那些个爱打女人主意的坏男人。
　　这日，美女魔蔡芳来到京城，她要找那曾经害得她母亲丧命，姐妹二人沦为娼妓的坏人算帐，她要让那人付出血的代价。等她来到她与母亲、大姐曾经蔽雨的那家门庭，只见早已是人去室空。美女魔蔡芳一打听才知道那家的主人因涉嫌陈天龙大闹思春院的命案，至今倘囚禁在大牢里。只因当时死的人太多，大都是官宦之家的纨绔子弟，这些个纨绔子弟皆是仰慕蔡姣、蔡芳的美貌而来，这蔡家姐妹原是老鸨从那人手中买来，他要想脱离干系那是不可能的，再说，那些个官方抓不住打虎的还能逮不住只死虎，那不显得太无能了吗。康熙即位大赦天下时，只因他的案情重大，所以也未曾得以幸免。不过，若论时间推测，那家主人早已是年过花甲，绝没有几天活头了。美女魔蔡芳有心不与他计较吧，可母亲惨死和自己姐妹遭受凌辱的情景时常沥沥在目，也的确让她芳心中怒火难平。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美女魔蔡芳打扮成牢中的监禁卒混入大牢，当她寻找到那人还未等把话说完时，那人早被吓得心裂胆破，美女魔蔡芳为没能亲自手刃此人而心情激愤，她一怒之下便把那人的脑袋割了下来，并带出大牢，趁着夜深人静之际，将此人的首级悬挂在五朝门外的城楼上，并题词留名。你想那大牢之中可说是高手如云，防范严密，美女魔蔡芳竟神不知鬼不觉轻而易举地把犯人首级取出，单凭这份儿能耐，足以使整个京城震惊。于是街头巷尾酒楼茶肆被人们传说的神乎其神，后来，人们常常拿美女魔蔡芳的名字夜惊泣婴。
　　那美女魔蔡芳不但心狠手辣，而且是个好事之人，她听说哪地方有鬼便越要到哪里去。说实话，她不怕鬼，也不相信有鬼，她常道鬼怕恶人。要知道鬼是人利用人们的恐惧心理，半夜三更装出来的。近日，贵州省的道真村附近常常闹鬼，说来也怪，那鬼根本就不吃人，专吃牛马驴骡，而且只见骨头不见血。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太阳不下山家家就上门闭户。
　　这日，美女魔蔡芳来到道真村，她借宿在村头一位老嬷嬷家里，明说是来捉鬼的。老嬷嬷一听可吓坏了，忙对她道：“闺女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千万不能去，你不知道那鬼有多利害，上个月我家老头子见自己心爱的一头小毛驴被鬼捉了去，便不顾天黑路险硬是去找，结果驴没找到，人却被村邻抬了回来，只剩下一口气，浑身哆嗦得象筛糠一般，还没等说上一句话就断了气，想必是魂魄早被鬼捏了去。如今撇下我一个孤寡老婆子可怎么过啊。”说着说着泪如雨下，其情可怜。
　　玉面一寒，美女魔蔡芳道：“老妈妈放心，我一定替你出这口怨气。”
　　二人只顾室内说话，不妨屋外已沥沥拉拉下起了小雨，只见老嬷嬷机伶打了个寒颤，她急忙吹灭灯火，小声对美女魔蔡芳道：“你听，鬼来了，这鬼大多都在这个时辰进村。”
　　美女魔蔡芳仔细辩认，似乎听到室外有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啪嗒啪嗒向远处而去。
　　笑了笑，美女魔蔡芳道：“老妈妈您听，鬼走路怎会有脚步声。”停了片刻又听她道：“老妈妈不必害怕，待俺去去就来。”说罢旋即离去，竟连脚步声皆无。
　　那美女魔蔡芳去不多时，提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汉子进来，往地上一摔道：“要想活命快快从实招来。”
　　只见那汉子约三十五六岁，蓬头污垢的，舌絮足有尺余长，一伸一卷的看着让人毛骨悚然。此时且听那汉子道：“姑奶奶，饶了我吧，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苦命人，只因父母常年卧病在床无钱医治，迫于生计才装神弄鬼偷人家的牲畜杀肉卖钱，若姑奶奶不信请到往西五里小王庄上一打听我屠户王便会有人告诉您。姑奶奶，望您念天下有好生之德，就把我屠户王当个屁给放了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放你不难，你先把这家老丈是怎么死的实情说出来。”美女魔蔡芳道：“否则，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辰。”
　　那汉子道：“一个月前，我偷了这家的一头驴，骑着正往回赶，不妨背传来脚步声，待我一回头，哪知那老丈不觉大叫一声，仰面跌倒平地，我也没有管他，便赶着毛驴回家了。后来听说老人死了，我心里也一直纳闷。
　　美女魔蔡芳道：“瞧你那副德形，啥人不被你吓死。”看了看老嬷嬷，美女魔蔡芳又接着道：“放你不放你我就不管了，你还是求求这位老妈妈吧。”
　　想不到一向心狠手辣的美女魔蔡芳却一改常态，连那等举手之劳的事也不愿去做，看来这完全不是她的性格。
　　美女魔蔡芳帮老嬷嬷将那装鬼的汉子绑在大门外的槐树上，然后对老嬷嬷道：“让村里的父老乡亲都知道什么是鬼，让他等不必害怕，鬼大都是人装出来的。”
　　美女魔蔡芳走了，村里人都不知道她是谁，只有老嬷嬷见过，听她说捉鬼的人是天上下来的神仙，和观音菩萨模样差不多。
　　当美女魔蔡芳来到一所破庙前，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她只好躲进破庙里，破庙里年久失修无人料理，供奉山神像横七坚八躺倒一地。靠东墙边上并排摆放着两口破旧棺木，在这黑夜的旷野似乎有些让人看着发悚。美女魔蔡芳当然不害怕这些，你想她连鬼都不怕还怕这两口破旧的棺木，不过这两口棺木有点与众不同，仔细听里面不时发出怪怪的声音，让人毛发倒坚。也愧得是美女魔蔡芳，若是换作别人不吓的屁滚尿流才怪哩。突然，那两口棺木的顶盖同时打开，从里面猛地跳出两个形同干尸的鬼怪来，张着血盆大口，吐着舌絮向美女魔蔡芳扑来。美女魔蔡芳一声咤喝道：“站住，如果再往前一步定取尔等的狗命。”
　　那两个鬼怪倒还听话，急忙刹住身形，又听美女魔蔡芳道：“你二人在此装神弄鬼，抢劫过往客人的钱财，恐怕已有多日了吧，不过今天遇着姑奶奶我可是身无分文，你二人还是识相点赶快滚开，姑奶奶我已厌恶江湖不想再两手沾满血腥……” 未等美女魔把话说完，就听那厢有人道：“小娘子你唬谁，纵然你身无分文，单凭你那秀色可餐的模样今日我二人劫定了，你还是乖乖地陪我二人玩玩，否则你休想活着走出这破庙。”
　　冷哼一声，美女魔蔡芳道：“玩玩倒可以，就怕二位消受不了。”
　　那二人听罢果然向美女魔蔡芳扑来，美女魔蔡芳待他二人来到近前，突然双手齐出，将二人当胸抓住，只不过是轻轻一拉一推，再看那两个鬼怪模样的人，身体倒射而出，竟将那两口棺木撞得破烂不堪，二人皆筋骨寸断，哪里还有活命。试想他二人竟敢在美女魔蔡芳面前斗狠，想必是活腻了。有道是：
　　作茧自缚丝吐尽；飞蛾扑火枉投身。
　　怒鳖吞勾随尔去，蔽雨羊羔入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