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遗风》景一宝

25、35

　　五毒教教主金剑书生上场了。尽管她没有任何动作，台下台上众武林英雄已是哑雀无声，若大的广场就如同一潭湖泊，只要二人有任何动作就会一石击起千层浪来。金剑书生距少年王康熙很近，不足八尺，她望着少年王康熙那沉静得似乎有些冷酷的面容，早失去了往日的傲慢，说实话，能一掌败退三鬼者绝无仅有，更何况还是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年人。她绝无把握胜过三鬼中任何一个人，更不用说一掌击败横行江湖的三个老鬼了。因此，她不敢贸然出手，她深知一旦出手的后果，那将会阴阳相隔。她不希望对方过早地丧生于自己的金剑之下，更不希望自己在这等场合身败名裂，威名扫地。但话又说回来，金剑书生绝非是惧怕少年王康熙，她从小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此刻，金剑书生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那很可能是时机。要知道只有时机最难把握，把握好时机就能时来运转，看准时机就能危中取胜。一个人单凭武力是不够的，关键要用头脑。不用头脑的人只能说是有勇无谋，无非是一介武夫。金剑书生平时很少出手，一旦出手必胜，因为她是个极聪明的人，是个善于动脑筋的人，也是个善于把握时机的人。不过有时候聪明人反被聪明误，也正是利用这段时间，少年王康熙以内力调理内伤很快复原如初，他第一眼看到金剑书生就像是看到紫艳宫主，二人活生生就是一个模式刻出来的，从身材到象貌简直如同一人一般。凭这点已经证明紫艳宫主在一叶飘香茶馆里所说的话不假。可谓是爱屋及乌，少年王康熙同样也迟迟不肯出手，他不肯出手的原因也的确含有怜香惜玉的成份。世间上像貌完美无瑕的女子很稀有，就像是一株鲜艳妩媚的奇花，尽管它枝茎上带有毒刺，但还是倍受人们的菁莱。更何况少年王康熙天生又是个偏爱奇花异草、风流惆傥的人。二人四目相视，在擂台上足足有一盏茶工夫。此刻，右看台上早有一人按捺不住，他就是百毒先生。也未见百毒先生如何动作，就见三道寒光从他身上射出，直取少年王康熙背后三路要穴。少年王康熙听到背后有破风之声，料到有人偷袭，危急中他拧身捩腰反手一掌，想将偷袭之人的暗器迫斜，不料对方功力极厚，射来的暗器力道凶猛，还是有一枚金剑破衣而过，数好的是未曾伤及少年王康熙肌肤，要是伤及肌肤，恐怕要想保住少年王康熙的性命可说是回天乏术。这当然还得感激暗中帮助他的五毒教中的魏都分坛坛主华一舟，原来那华一舟正紧随在百毒先生其后，当他发觉百毒先生向少年王康熙背后发射暗器的刹那间，即刻出掌朝百毒先生后背拍去，只因二人距离不足三尺，加上百毒先生全然不备，华一舟一掌着实拍中，尽管那百毒先生暗器发出，但身受致命重击，哪里还能拿捏住准头儿，可怜这等惯以暗箭伤人的肖小，死到临头却遭到别人的暗算，有道是以其之道还已之身，也算是咎由自取。那百毒先生被华一舟一掌击落看台，正砸在台下四五个来不及躲闪的看官身上，沾染上百毒先生身上的巨毒，当即毒发身亡，做了百毒先生陪殉品。看来象百毒先生这等人实再可恶，临死还要拉几个垫背的。
　　再说擂台上五毒教教主金剑书生，见少年王康熙拧身捩腰顾及射向他的暗器，却给她留下绝好的出手时机，她岂能放过，玉臂一挥夹带着致命的金剑同时拍出，可想金剑书生是何等人物，在五毒教可说是魔中之魔，论武功论凶狠堪称第一，况且又把握住少年王康熙应接不暇的绝好时机，尽管说少年王康熙武功再高，但此时要想躲过那夺命金剑已是万难。就在这燃眉之际，只见倩影一闪，早见一少年女子飞身界入二人之间，同时出掌拍向飞向少年王康熙的金剑。这一连串的动作如同电光石火，快得让人不敢相信。尽管如此，但还是不济金剑书生迅速，一柄二寸多长的金剑夹带着破风的呼哨射入飞来少女的肩胛上。少年王康熙见舍生取义之人正是近日来与他朝夕相伴的紫艳宫主，不觉潸然泪下，他伸手将摇摇欲堕的紫艳宫主揽在怀里，深情地望着紫艳宫主那苍白的面容，心中千头万绪，满腹之言却一句也说不出来。紫艳宫主挣扎着扭过脸来，面向金剑书生，用颤颤抖抖的声音道：“姐姐，妹妹多么希望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姐姐的醒悟，不要再造杀孽了。”接着紫艳宫主便将她们姐妹的家事大略叙述了一遍，而后又转过脸来用尽余力对少年王康熙恳求道：“请允许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哥哥，求你无论如何也要答应我，不要把我的死牵罪于姐姐身上，她始终都是被人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尽管她所造的杀孽深重，但我想这绝不是出自她的本意，都是受了霸王楚熊的误导才涉入岐途。我想通过此次正邪两大势力的大决战她会从中悟出道理来。在以后的日子里希望你能多加照顾她，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说罢紫艳宫主慢慢垂下玉臂，一股香魂飘然而去。
　　少年王康熙抱起紫艳宫主的遗体，连看也没看金剑书生一眼，飞身跳下擂台，盲目地狂奔而去。
　　擂台上撇下金剑书生呆若木鸡。当她第一眼看到紫艳宫主心里就产生一种奇妙的亲情，这种亲情只能靠心领神会。后来，又听紫艳宫主道出了她们之间的关系和她误伤生身父亲的经过，使她陷入极大的懊悔和痛苦之中，尽管四周杀声阵阵，但此刻的金剑书生已完全置身于忘我的程度，她感到胸中极闷。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见金剑书生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昏倒在擂台上。
　　始终伫立在金剑书生左右的百花散手罗蓉见教主不省人事，双臂一圈将她拦腰抱起，迅速跳下擂台，飞也似地而去。
　　再说少年王康熙抱着紫艳宫主的遗体，一阵狂奔，也不知行了多少路程，看看来到一座丘岭之上，少年王康熙把紫艳宫主搂在怀里，用力摇晃着，希望紫艳宫主能再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不平宁的江湖，听听他袒白的忏悔，可他终于还是失望了，紫艳宫主终于还是去了，带着少女纯真的爱，带着对未来美好的向往，带着对江湖不平的怨恨永远地离开了人间，给活着的人留下无限的感概和痛苦的回忆。
　　少年王康熙怀着对紫艳宫主无限的敬意，他亲自动手将紫艳宫主的遗体掩埋在丘岭上一块巨石旁边，并用大力金刚指在巨右上面刻着：御妹紫艳宫主之墓，落款是玄烨敬挽，公元一六七一年农历四月初六。
　　等一切就绪已是月上东梢人定亥时，少年王康熙静静地坐在紫艳宫主的坟墓前，忍着极大的悲痛，回想起紫艳宫主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一切，不由得泪撒相思地，悲声感鬼神。真个是朝夕相随总觉得是累赘；一旦失去才知道无比珍贵。少年王康熙在紫艳宫主的坟墓前整整守护了一夜，直到次日黎明，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恋恋不舍离开了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