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遗风》景一宝

18、26

　　魏都分坛坛主华一舟一心想弄明白自己的身世，不得不二次奔祁连山而来。这日他起了个大早，见路上行人稀少，便于施展手段，看看天近午时，早来到祁连山下，但见那山势：山峰起伏迭峦，恰似顷涛巨浪，气势雄壮，耸入云端，一眼难望穿，群山环围深处，一派青纱绿洲，松柏翠竹，郁葱苍茫，到处莺歌燕舞。
　　华一舟正陶醉在这诗情画意的美景之中，不妨身后突然出现两个小尼姑，合掌当胸，道了声：“阿弥陀佛。”华一舟连忙还礼，又听一小尼姑道：“施主风尘仆仆远道而来，但不知有何见教，望切明喻。”
　　华一舟道：“在下从中原而来，是专门拜谒月中庵圆静师太的，还望二位小师付引见。”
　　那小尼姑又道：“施主既然是前来拜见我家师父的请随我二人前来。”言罢转身而去。
　　华一舟见两个小尼姑飘然而去，也不敢怠慢，急忙趱步追赶。
　　那两个小尼姑好象故意卖弄轻功手段，但见两足生风，如同草原惊兔一般。
　　三人越过一线天，穿云梯，过虎口，闪过一片松柏翠竹，不多一时看看来到庙庵门首。二尼姑一揖道：“施主请稍待，待贫尼进去回禀一声。”说罢闪身进了庙门。
　　却说华一舟站在月中庵门首，举目环视四周，但见这月中庵恰在群峰环围之中，四周古树新竹，瀑布溪水，处处鸟语花香，人唪绵绵。
　　华一舟只顾一旁暗赞这大好景色，忽觉眼前一亮，原来是素雪小师父来到近前，只听她一颤樱唇道了声：“请。”头前带路，华一舟尾随步入大门。待他进门一看院内好不威严，只见两排尼姑紧腰系袖，横眉竖目，大有一炬即燃，金弓满弦之势，首实让人望而生畏。
　　华一舟虽说从未见过这等仗势，但他艺高人胆大，哪里把这些小尼姑放在心上。且看他泰然自若，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穿入人丛。
　　再说那两厢尼姑，今生今世何曾见过这等英俊少年儿男，尽管说她们皆是些脱尘素女，但到了此时也难免不动三分凡心。
　　话说华一舟穿过人墙一直走到尽头，却原来是一个演武场，只见两侧摆设着十八般兵器，在阳光的反射下灼灼逼人。演武场正中间站定三人，一个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尽管是一身素装，却掩饰不住内在的飒爽英姿。这三人不用问正是圆静师太的得意门生素贞、素玉、素洁。
　　每逢圆静师太不在家时，庵中大小事务均由她四人全权代理。自上次华一舟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四姐妹不知道他究竟是敌是友，后经多方打探，从中获悉华一舟的一些信息，知道他是五毒教中人。正邪两方原来就痛恨疾首，既然素贞四姐妹知道了华一舟的身份，也就早存戒心，惟恐他对师父不利。不想华一舟又二次上山，众姐妹当然如临大敌，这才摆下一个人海阵，实乃是一招下马威。华一舟并不知晓个中原委，他见圆静师太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察清自己的身世，对众尼姑待客不周也就不以为然。
　　却说素贞素玉素洁素雪，既然是圆静师太的得意门生，当然知道那玉佩的根底，但他们绝没有想到会与华一舟有任何干系。眼下，圆静师太外出云游未归，华一舟又突然而至，众姐妹事先商定如何制服华一舟，以待师父回来再作论处。可惜四姐妹想得轻巧，到头来无非是枉费心机。
　　话表华一舟被素雪引进演武场，与四姐妹相距八尺站定，就听素贞直截了当地道：“我等与五毒教向来无有任何来往，不知施主再次前来僻庵有何见教，望切明示。”
　　华一舟暗自吃惊，心说我与她等不过两次邂逅觌面就被探得底细，看来这小小的月中庵却实不同凡响。于是他上前一步一揖道：“在下再次造访实乃有要紧的事向圆静师太请教，这关系到在下个人的隐私，恕在下不能奉告，望切原谅，请问圆静师太……”
　　未等华一舟把话说完就听素贞道：“实不相瞒，家师外出未归，看来这次又让施主徒劳无获了。不过，施主若与家师结下梁子，就请划出道来，全由我等姐妹应承下来。”
　　华一舟知道这帮小尼姑对他的来意产生误会，便苦笑了笑道：“众位小师父千万不要误会，在下此次前来并无他意，既然圆静师太不在庵中，在下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打扰。”说罢转身欲走，不妨被素雪拦住道：“你当这里是茶店客栈说来就来，想走就走，要想走也得看我等姐妹乐意不乐意。”说罢玉臂一挥，早见那数百院丁哗啦一声把个演武场围了个密不透风。
　　华一舟见此情景不觉激起少年豪情，一阵大笑后继尔道：“就凭你等也想阻拦在下的去路，那只能说是螳壁挡车。不过在下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呈强斗狠，但也绝不怕你等人多势众。”
　　素雪忙接着道：“是骡子是马就拉出来遛遛，别光说不练。”
　　这素雪小尼姑实属性情急躁之人，可说是三句话说不到头就能点起火来。且看她拉开架势，真个要独战五毒教魏都分坛坛主华一舟。
　　说实话，华一舟可不想与月中庵的人结怨，但眼前势成骑虎难下，他也只好挺身应酬。
　　二人一搭上手那素雪小尼姑还真不含乎，一出手便是引虎出洞，拨云见日，紧跟着蝴蝶穿花，黄雀扑蝉，一招一式均是狠命杀着，加上她身形灵敏，内功深厚，接连相扣的招式如汹涌的浪涛，一浪高过一浪，不愧是名师出高徒。
　　再说华一舟既然能坐上五毒教分坛坛主的宝座也不是图有虚名，一身无尚神功已达到收发自如的境界。面对素雪连环递出的凶猛招式均能轻而易举地一一化解，他采取的是一套游身躲闪术，只守不攻。只见他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始终不与素雪照面。素雪小尼姑见华一舟身形奇快难辨虚实，无从下手，不免心浮气躁，狠不得一掌将华一舟击败，只可惜与人相形见拙，要想取胜怕是万万不能，二十招过后已是气喘吁吁，险象环生。多愧华一舟并无伤她之心，掌到即收，力道拿捏恰到好处，素雪小尼姑才没能当场丢丑。这一场撕杀表面上看二人是平分秋色，实事上素雪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这些素洁当然看得真切，她知道素雪死要面子，宁肯战死沙场也不愿后退一步，真可谓塑料袋盛豆腐，任烂不淌浆。于是她一声娇喝飞身上场替下素雪，素雪小尼姑虽说嘴上不乐意，但明知自己实力与人相比甚远，也就只好顺节而下。
　　那素洁上得场来施展上乘轻功，采用擒拿飞鸟的打法，如同蜘蛛生翼一般将华一舟头顶上端封成一片掌网。华一舟见素洁小尼姑的轻功身法与自己不差上下，也不敢妄自托大，他时而一柱擎天，时而神龙舞爪，将素洁拍向自已头顶的掌力荡回，半空中霹雳哗啦如同鞭炮齐鸣。眨眼间二人折了三二十招，谁也没有赚到便宜。不过，华一舟根本就未出全力，明眼人当然能看得出来。场下素贞素玉也并非眼拙，她二人心中有数，凭她四人要想与眼前少年单打独斗绝无胜算，恐怕就是四人连手也很难取胜。难怪师父屡屡告戒她们武林中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看来自己这点儿能耐要想在若大的江湖上扬名立万还差得远哩。但不管如何，今天要让这小子凯旋而去，在江湖上传开，一个五毒教的小子独闯月中庵如入无人之境，这话谁能受得了，可受不了又当如何，眼下已形成不争的事实，看来要想挽回面子只有孤之一掷了。于是，素贞将右臂缓缓抬起，在空中挥了挥。这是她极不愿意做的事，但是，她还是做了。
　　且说那数百院丁看到素贞手势，霎时间摆开阵势，按照干、坎、艮、震、巽、离、坤、兑而布；分东、西、南、北，东南、西北、西南、东北八个方位，此阵名叫八卦连环阵，其奥妙诡奇，变换无穷。
　　却说华一舟被众尼姑围在核心，不觉仰天长笑，然后道：“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贯用的人海战术，也不怕江湖人耻笑。”笑字余音未尽人已暴起，半空中几个翻滚生生从众尼姑头顶飞过，稳稳地落在庙庵的围墙上。华一舟致所以要即早退身，是他不想与月中庵的人结怨，再则，圆静师太又不在庙庵之中，要想打探自已的身世很难得出个结果。于是便施展上乘的腾挪步法，拔地而起，生生向那丈八围墙飞去。
　　华一舟正准备跳下围墙，忽觉迎面有一股强大的掌风向他袭来，他来不及思考，急忙出手相接，随着半空中一声破天荒地炸响，再看华一舟却被那浑厚无比的掌力震得跌落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