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绝颜》苏绣湘绣

4、第四回 惊才艳艳

　　小丫头这时才探起头来，直直地望着朝思暮年的昭阳哥哥。
　　小丫头虽然年底才满七周岁，但是现在已然出落的花容月貌了。极精巧的脸型，额头圆润饱满，几乎没有颧骨，从额头向下一路削下来，到下巴才有拐弯的弧度，远看是尖下巴，近看却一点没有尖儿，一对眉毛色泽不深不浅，也不疏不密，天然一点点弯道眉尾，是标准的柳叶眉；饱满的额头至眉毛处，向内陷下去，又因着大大的眼球，凸出第二个小山包，眼距短，开头是尖尖的一条线，出来就两条，又大又弯，到眼尾上面那条线越来越宽，然后向上拐去，眼睑垂下眼睛本是水平线，外眼皮那条线，却自成弧度，略略朝眼尾上扬了去，生的精致无比。睫毛长而上卷，虽然不甚浓密，却根根分明，尤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水汪汪的上下一张一合间，根根分明的睫毛更凸显她柔弱的性子，也越发让人难移开眼睛。又窄又高的鼻梁，看不到鼻孔，鼻头圆圆的，仿佛一颗刚剥开的龙眼。圆润肉嘟嘟的小嘴巴，呈天然的珊瑚红色泽，轻微一个动作，嘴巴上的肉就被挤的蠕动一下，仿佛立马就会有樱桃汁会压榨出来似得，娇艳异常。肤色莹白，给人一种若隐若现的透明质感。当真好一个绝色仙女！
　　小梦童一瘪嘴，只瞧的昭阳心中一动，要不是顾及他人在场，只怕就像儿时一样凑上去亲一口了。
　　昭阳一边拿藕片糕喂给梦童吃，一边眼含笑意滴盯着她看。
　　梦童吃了一口，然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用力一抿嘴巴，缓缓松开昭阳的衣服，双手还放在一起搓了搓，然后才抬眸道：“那好，我就唱支歌吧。你要答应我，晚上给我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才可以噢！而且是讲给我一个人才可以！”讲完垂下眼睑羞涩滴娇笑起来，低下脑袋，只见那凹凸有致的精致面庞，根根分明的睫毛，微微上扬的小嘴，整个人就像是落入凡间的小仙子，美的不食人间烟火。这一低头，又看到昭阳拿着藕片糕呢，于是又使左手抓过昭阳的右手，张口把剩下的糕点含到口中去了。
　　这时左丝荠已经开始弹奏曲子了，谈的是《忆江南》。这首曲子，是左小姐最常谈的，也是谈的最精妙的一首。她本人非常喜欢这首曲子，也揣摩的很细致，教授她的姑姑是从宫里乐坊里出来的琴娘，叫做米太伊，人称米姑姑，连她都对丝荠弹奏的《忆江南》赞不绝口；说她“情真意切，思虑得当”。
　　琴声悠扬，意境绵远，配上丝荠或皱眉，或舒展的肢体语言，只教大家也听的愁肠百结。
　　一曲终了，大家纷纷笑着鼓掌，又口口不住滴称赞起来。
　　丝荠不骄不躁，面上还是淡淡的表情，却也得体滴微笑着朝大家盈盈拜了一拜。
　　梦童左瞅瞅，右瞅瞅，也跟着鼓起掌来。一边鼓掌，一边从昭阳腿上滑下来；走到正在对大家屈膝行礼的丝荠面前，说道：“姐姐，你今天弹的尤其好呢！引得我也想要表演了，算是也给老太君跟大家解解闷儿啦~我就唱你教给我的《浣纱调》吧~~姐姐，你给我帮忙调弦子好么？”
　　言罢还不忘卖萌滴使劲眨巴眼睛，生怕她的好姐姐不答应。
　　丝荠一直都笑的云淡风轻的，也不怎么说话，这会见了小丫头耍宝，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又掩了嘴笑道：“好啊，或者你来弹一曲也是好的，大前天我不是还教你弹来着，你也弹的很好呀！”
　　这回轮到大家吃惊了，老太君说道：“是吗，荠儿这么厉害，竟能让我们的小呆子学会弹曲儿了！”
　　张思和也惊讶滴说：“哎呀，我们童童终于放下吃喝玩闹，想起来学本事啦！”
　　一大家子人纷纷开起玩笑来，不外乎提及小丫头只顾得放风筝，荡秋千，逮蛐蛐儿，做竹筒，编藤条，到现在诗书不通，一点不放心思在正经事上。不过都是晓得昭阳是大家的心头宝，因昭阳格外宠溺着梦童，大家也不把她当孤儿看待，加上小丫头呆呆的，倒也不惹人厌烦，相貌又绝色无比，自小也没有人敢不把她当个正主子看待。
　　左宗德也笑着说：“丫头，你别羞，只管弹来，不论好坏，只要你弹了，都跟你阿姐一般，我都看赏！”
　　杨姨娘虽然对大家都不熟悉，却也是格外记得这个丫头的。虽说大家宠爱这个小丫头，一则是为着她自小被爹娘丢弃，身世可怜；二则却是看在建辉她并抚养她的左昭阳的面子上，毕竟这左府现下这有这么一颗独苗，将来府上的一切，自然是要交由他来掌管的；更何况左昭阳为人正派，脑光极为灵活，自小就比寻常他一般年龄的儿郎，要聪明十分不止。
　　而左昭阳现在也不由得痴了，看着现在越发灵动的小丫头，回想起当初才把她带回府中的时候，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当年他只有七岁，刚入师门不到四个月。费劲千辛万苦才终得以拜在誉满天下的虚能真人吴清风名下，三个月之后，逐渐适应了山上的生活，也恰值年关。于年底休假之时，于山上一众人等作别回家，恰逢吴真人也有事需要下山一趟，跟他有一程是顺路的。于是吴真人亲自领着小昭阳一同下山，还打算事情办完了顺便去左府过年。吴真人很是看好小昭阳，因此想了个主意，历练小昭阳的意志，二人以脚力赶程，连一个仆从都未带。不料，行至第二天天黑，即将到达临安北门郊外的小麻村时，师徒二人却遇上了那样的事……
　　从那天之后，小昭阳便担当起了小梦童的抚养人。为了那刚出生的小人儿，他特地将自己之前的奶娘又找回了左府，让陈妈帮自己照料小丫头。那时候他虽年幼，却极聪慧，极有主见。不顾府上一干人等的诧异和反对，执意将小丫头留在了左府，小丫头的名字都是他娶的呢！
　　那几年家中事情多，他连上山都将小梦童带在身边，自己都还是个小孩童，却坚定滴悉心将小丫头抚养至五岁上，因为山上毕竟人少，而且陈妈也离家中太远，陈家这些年又逐步做生意做起来了，陈妈想离家近些，方便给家里帮忙大点。这昭阳才不得已，将小丫头送回府上，陈妈每日白天在府上帮忙照看小梦童，夜里等她睡了，还是会回家去的。他也没有同意左相要将小梦童收养为他义妹的主意，只吩咐让小丫头住在他的旭晴院里，还亲自去人伢子那里帮小丫头买了一个贴身丫鬟，叫洪小梅。因此小丫头实在在府上才一年多，与府中人也不大相熟，因为是昭阳养大的缘故，对昭阳尤其依赖。向来只要是昭阳鼓励她学的，她自会下十分力的功夫，很愿意花心思讨好昭阳。
　　小丫头双手背在身后，一边抓着背上垂下来的发辫儿，一边肩头左摇右晃，看了一眼昭阳，然后咬着嘴巴，红了脸点了点头。
　　走到琴右边坐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滴抬起手来。
　　一个动作，却让昭阳感觉小丫头通身的气质变了不少，仿佛之前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事事寻求他的意见的小丫头，现如今已经拥有了自我思考的能力。也同时学会了把她自己原本不知道的、属于她独一无二的、世间绝伦的美丽，绽放给更多人知晓。
　　这么一想，突然昭阳心里就一阵难受，仿佛接受不了其他人关注到小丫头，而小丫头的种种美好，也只能由他一人知道似得。
　　曾几何时，那个世人不知道的有多美好的小丫头，到一岁半了都还不能开口讲话，勉强能任人扶着能够站立一小会儿。他那时候费了多少心思呀！天天央着师傅给小丫头号脉，只要师傅开口说对小丫头有益的补品，他自己从家带的，统统不舍得吃，全留给小丫头享用了；即便是他没有的，也想法儿问家里求来；就为着能让小丫头好好长大，正常滴过上幸福的日子。
　　她一岁八个月时，才能开口唤一声么么，声似呼唤娘亲，却也令昭阳欢呼雀跃；因为只要她开了口，就不是个哑巴。
　　她两岁半上才学会独自走路，一步一步，颤颤巍巍的，虽然才刚放手让她走了两三步，却让昭阳激动的不能自已，抱着小人儿开心滴大转了好几个圈。
　　小丫头先天不足，才七个多月的胎养，就出得母体；加上正赶上大寒的天气，又自生下来没吃过一口母乳。所以三天两头，大大小小的病灾，几乎从未断绝过。即便那样，昭阳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一直对小丫头精心呵护有加，这才使得小家伙现在看去，跟同龄人相比，几乎没了差距。
　　然而，闷在昭阳心底的，始终有件不为人道的秘密。他也希望这个秘密不被掀开，只要没有人过分关注小丫头的出身，以后他定会给小丫头一个安稳、妥当的生活。也能让小丫头多一点开心，少一点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