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绝颜》苏绣湘绣

21、第二十一回 落架的凤凰

　　到了李府，兰儿简直三魂没了两魄，根本不敢直视任何一个人。
　　不想还没胆战心惊的走到正殿，就听有丫鬟过来跟她着急的说：“兰儿姐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小姐失了魂儿一般回府，也不理人，倒头就哭呢！我们都不敢近身伺候，你还不急忙过去！”说罢还不解气似的直跺脚，眉头拧的打疙瘩。
　　兰儿恍恍惚惚的，就听到小姐倒头在哭，心刚落回肚子里，就发起抽来，吓的她腿都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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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夫人听了下人过来报告李文灵的事情，她又惊又怒，抬脚就想去问问女儿怎么回事，莫非谁欺负她了？她到底上哪儿去了？
　　却硬生生压下自己的心绪，让人叫下午陪李文灵出门的丫鬟婆子一个不少的过来问话。
　　问来问去也就是不知道，小姐一次都没有理会一众上楼问话的人，统统都说都是兰儿回话，一开始都说小姐睡了；后来说小姐故意从她们眼皮子底下回府了，跟大家逗闹。
　　“嘭！”李夫人愤怒的大拍桌子，豁然站起身，声音拔高了九度，喝问：“混账！兰儿！”又睨着兰儿，狠狠闻到，“你说！按照你的说法，小姐离开都是还在逗着你们的，那她何苦回来还挂着泪珠子？！”
　　那兰儿战战兢兢，头不敢抬，诺诺道：“奴婢不知……”
　　“混账东西！”李夫人又是一声大喝。“来人呐！一种跟着的人都二十板子！兰儿四十！不许任何人手软，否则连着一并打！”
　　然后连看都不看兰儿，也不准再求饶，更不准现在说小姐一个字，领了板子再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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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文灵还真的大病一场，大夫都换了好几个，药也吃了几个月，却不见好。李夫人心下懊恼，却不能亲自问女儿，怕真的有什么事问出来，将来生分了母女情分，更怕女儿留下什么心结。着急的不行，却合府没有主意。
　　兰儿被贬做下等丫鬟，连见一面李文灵都不准了。
　　李文灵却无暇估计这些事，每日病恹恹的，过了不知道多少天，才发现没见了兰儿，问了伺候的人，竟然是个自己不认识的。
　　到底李夫人还是不忍，又让兰儿回去李文灵身边，却说什么也不准兰儿做她的贴身丫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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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分两头，左昭阳这边不过一夜功夫，柳梦童就差不多了，只是她不能受气，从此就成了左府的按规矩，下人见左昭阳更加宝贝柳梦童，也长眼色，没人敢说哪怕半句让柳梦童难受的话；当然，肯定是有不服气不怕死的，因为有了香叶香草，左昭阳雷厉风行掌了口出不忿之言的几个嚼舌头的小丫鬟，还直接撵了出府，就再没人找死了。
　　整个左府下人，对待柳梦童及她身边的人，无不警醒万分，可是，饶是这样，柳梦童却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比如说陈妈，看着她的眼神，仿佛越来越担心，越来越失望一般，教她很是费解；又比如说，之前待她亲近无间的姐姐，也是左府真正的小姐，李文灵对她，却越来越冷淡了，柳梦童要说，左丝荠却也时时来看她，明明感觉不同了，又无从说起。
　　这一日，太子在东宫邀请一众公子哥儿赴宴，展示从西凉舅舅哪里获来的宝贝鸟儿。
　　左昭阳，左丝荠，还有柳梦童也一同去了。
　　李文灵却是告了病没去，她的一奶同胞的哥哥李文显却是去了的，还带着两个过了十八岁的姨娘所出的女儿，李文珊和李文悠，一同去的。
　　连带和芳公主跟驸马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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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柳梦童在家就一直嚷嚷着饿了，左昭阳原本不打算走的早，想来过去也是要很迟才吃席的，就预备让陈妈做了老酸奶来，不想左丝荠却打扮停妥，过来催。
　　而柳梦童饿着还到的早，没得什么吃的，心下就有些猫抓的一般，总心心业业找吃食，不安心神坐。太子见了，笑问左昭阳道：“昭阳兄今日倒是过来的甚早，不如先赏赏我府上的字画如何？”眼睛却看了对方一眼，就收回来，不住的瞄去柳梦童。
　　柳梦童一点反应也没有，左昭阳将太子的动作尽收眼底，却温和的笑着说：“多谢太子！今日过来甚早，因为想必太子邀请，来者甚众，怕走迟了路上太堵啊！”
　　说罢其他几个皇子也到了，四皇子从门口停着“左”字样的两辆马车起，就飞奔进来了。
　　见到一抹鲜橙色的倩影时，四皇子才挂上明媚的笑脸，太子见了，眉毛稍纵即逝的皱了一下；心下暗暗捏了一把汗。
　　柳梦童一会儿看看左昭阳的手，一会儿瞧瞧左丝荠的脚，无聊的要死，却甩也甩不开脑海里那装着老酸奶的青瓷碗，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待三位皇子一起进来时，四皇子走在最前面，笑的过于灿烂，左府的三人站起身行礼后，柳梦童看了他一眼，却见四皇子盯着自己笑，就跟一株耀眼的牡丹，开在平淡的园子里，只让其他人都黯然失色，不过，她却对这样的光环有些排斥，下意识的往左昭阳身后缩了缩。
　　那笑的骚/包无比的四皇子，眼中划过一瞬的黯然。
　　却“啪”一声打开白玉骨的折扇，无视太子，跟左昭阳说了一声：“好久不见！”又冲柳梦童跟左丝荠眨眨眼睛，道：“二位美女来的早！”
　　二皇子跟三皇子也跟太子和他们三人颔首致意。
　　左丝荠一派大家闺秀风范，却心中越来越难受。柳梦童沉浸的她自己的世界里，却什么都不用做，将一屋子的眼珠子都牢牢黏在她身上。
　　左昭阳跟几位皇子都时不时的抿一口茶，到左昭阳续了第三杯茶时，李文显待着李文珊和李文悠过来了。柳梦童尚自暗忖，昭阳哥哥今日怎么这样口渴，好能喝茶的，可是她好饿呀，莫非昭阳哥哥也饿了，才一直喝茶填肚子的？
　　于是，柳梦童也端起一口未尝的茶水，刚送到嘴边，被一声突兀的“见过太子！”给吓的将水到了一半在自己的胸前，脸都煞白了。
　　所有人都不满的看向那如莺啼一般、婉转柔媚开口的人——一身闪耀的绯红，身量高挑，脸色白的跟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笑起来的脸蛋鼓上来的肉肉，正跟衣服的色泽一样，绯红，娇艳。她站在李文显身后，却故意站的旁开一大步，正好所有人都不被干扰的看得到她整个人。她就是李文悠，李尚书三姨娘所出，也是李府的四小姐。
　　所有人目光射出来时，李文显就蹙眉高声道：“太子与各位皇子早！左兄早！左小姐与柳小姐早！”
　　然后余光刮过他名义上四妹的脸。
　　李文悠却因为看到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或多或少含着警告、恼怒甚至厌恶之色，一瞬间那脸上含羞带媚的娇态就不见了；又感觉到李文显的烦躁的目光，当下就不服气，她对自己的相貌非常有信心，立马瘪了娇艳的红唇，抬起袖子，打算做出一番姿态时，眼珠子将屋内的人转了个遍，却惊在了原地，僵住身子，脑海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连自己想要做什么都忘了，呆呆看着眼中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恍如仙子一般的绝色小姑娘，只见她肌肤胜雪，更加透明的质感；眉眼五官，无一处不精致的恰到好处，尤其是一双不谙世事的透亮、黑白分明、水汪汪的大眼睛，毫不做作的天然神韵，愣是刹那间将她十六年来的自信，毁了个干干净净，一点儿渣滓都不剩下。
　　四皇子见了她的反应，才得意的调笑起来：“哟，李兄，这是你家几妹妹呀，怎的不看我们一种英俊潇洒的公子哥儿，单单望着小仙女，也不怕我们伤心吗？”
　　李文显脸色没有任何意外，含笑开口道：“家妹李文灵，今日身体不适，没有过来。”指着左边浅蓝色衣服的说“这是舍妹李文珊，”又说道，“还有一位，是舍妹李文悠。也都是惊叹柳小姐仙人之姿，让各位先瞧过的看了笑话啦！”
　　那李文悠咬了嘴唇，脸色红了又白，白了有红。
　　说话间又来了几个府上的公子小姐，大多见到柳梦童时，统统会闷一口气在胸口，惊为天人。
　　可是柳梦童除了躲闪，几乎懵懂的不晓得作何反应，只看的在场的男子，无不怅然若失，当然不包括左昭阳，他这会儿哪里有心思管这些，只盼望人快些到齐，好有吃的来，给他身边惴惴不安的小白兔吃个饱。
　　左丝荠黯然的偷偷喵了几眼太子，心中愁苦，却无从排解。一时间，这个幽静的女孩儿，心里产生一种强烈的悲悯之情，仿佛她就是那被人拔了五彩的翎尾，落架的凤凰一般，失去了作为一个女孩儿家最基础的底气。
　　其实，当年左府的事，京城无人不晓。但是真正见了柳梦童，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不论当初怎么瞧不起，怎么嗤之以鼻，对她心怀偏见的，今日心中也都再无大方阕词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