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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回 再受羞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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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刺剌剌的话,再笨都明白是在讽刺柳梦童了。
左昭阳极力忍耐着,可面上也直白可见他的不满。
柳梦童咬了嘴唇,脸色苍白。她一直都知道,这个“师姐”,是的确不喜欢她的。不过,柳梦童也从未放在心上,毕竟,她的世界,只要左昭阳一个人,就完全可以阳光灿烂了。
那两姐妹却都不解气,看左昭阳不见给自己小姐出头,心中对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李文灵从此刻便开始小心防备着。
其实,这两姐妹,虽然跟定柳梦童时,曾在那客栈见过李文灵,不过,擦身而过,根本就没有看清楚样子,只晓得是个贵小姐而已。但是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却大至那十六岁的姐姐,小至那四岁的妹妹,都很喜欢待她们姐妹二人热情而单纯的柳梦童,其实,最重要的是,这个主子,一直很尊重她们,从来不讲半句尖酸刻薄话。
到了左府之后,陈妈教导柳梦童调教丫头,对她说的头一件事,就是取名字。柳梦童肚子里也没有几滴墨水,就想了四五天,才给她们大的叫香叶,小的叫香草。
那陈妈感觉这两个名字都有些坎坷,不过经不住柳梦童喜欢。
一直陈妈对这两个丫头都不停的灌输感恩戴德的思想,加上本身二人对柳梦童的喜爱,因此来了这么些日子,融入的也很快。
那香叶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的样子,香草看上去差不多两岁。二人因为家遇灾祸,常常挨饿受冻的,到这里这段日子,却看着看着长了不少。
香草年纪小,但也是个极有眼色的,见其他人不好开口“惩治”那李文灵,不过左昭阳面色不善,柳梦童更是委曲求全。因此仗着自己年纪小,就假装童言无忌的大声说:“哎呀呀,怎么不会呢,我们都把小姐当成心头肉呢,小姐这么善良柔弱,当成心头肉都怕没有疼爱周全呢!”
那李文灵本来就一肚子火,想都没想,直接给了香草一个响亮的耳光子,口中还愤愤不平的说道:“大胆!区区一个小丫头,敢跟本小姐这样讲话!哪里正经小姐调教出来的丫头,敢在主子说话时候插嘴?!还这般不知轻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左昭阳绝没想到,李文灵竟然直接就打了上去,一时间都没来得及拉住,但是脸上是想极力忍,这会儿却都忍不下来了。看向李文灵的目光,充满了失望、反感与排斥。
柳梦童自小除了陈妈,从来没有人真正当她是个小姐,又总是一个人玩儿,因此凡事看不透实质,只晓得别人会不会对她真心爱护。那两姐妹,本来遇见时,就激发了她内心的深层共鸣,所以一直她也没有真的将自己当成是她们二人的主子,只晓得人家待她很好,因此她有吃的玩的,会想着分给那二人,权当朋友一般。现在见才四岁的香草挨了这么大一个耳光子,还是因为给她出头,心中大急,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刷刷刷地往下流。跑过去将香草搂在怀里,一边哭,一边委屈地看了一眼李文灵,就拉着香叶香草二人跑去她自己的偏屋了。
左昭阳余光瞥见香草左脸上腾起的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子,心中怒火翻腾。也不看李文灵,一言不发的站在外面。
其实他好像陪着柳梦童,好好劝劝她,好好安慰她一番。可是毕竟李尚书跟左相同朝为官,实在不好太不给李府面子,何况那人还是自己十三年的同门师姐。
李文灵打完了心里就没底了,生怕柳梦童闹起来,到时候自己可占尽下风。却听见柳梦童只不过哭一下而已,就愈发对她看扁,心道:“有什么用!就知道哭,常言道,大狗还需看主人呢,耳光子都打到你贴身丫鬟脸上了,连一句话都不晓得说,真真是个扶不上墙的孤儿!”
香叶找了陈妈,要了些止痛散瘀的药膏,一边给香草擦脸,一边安慰柳梦童:“小姐,依奴婢看,你不用哭,公道自在人心。那李家的小姐,一来不是你请来的,私自过来,本就于礼不合;二来你们原本就没有多深的交情,要是小姐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那才真真不划算;三来有些人,没有得罪她,反而招惹自己,不如趁早挑明儿了,省的她日后暗地里使绊子,更加防不胜防。”
柳梦童只是哭,也不出声,就那么抽抽搭搭的,但因为相貌绝色,旁人只消看一眼,都感同身受似的,能明白她此刻的阴霾心情。
那香草一边忍着疼,一边也连连劝慰道:“小姐,你可别因为奴婢哭,奴婢打小儿就脸皮子厚实,经疼的很!不过一耳光,但是奴婢为小姐出了气,这耳光挨得值!”
柳梦童听完哭的更惨淡了,五官都似丝绸上画的仙人,被风吹皱了一般。
香叶一见,气就上来了:“你这小蹄子,还敢多嘴!你知道什么大家户的关系!人家都私下怨恨,你却好,一开口就让小姐心里更添堵!下回要是再敢这样,给小姐惹了什么乱子,我看你不小心你的皮!”
那陈妈正好进屋给柳梦童端了热水来,埋怨地看了香草一眼,道:“你是好心办坏事!给小姐出气,就是这般法子?我看,断然不能饶了你到下次,这次你都已经给少爷跟小姐树下桩子了!要是再还有下次,改明儿小姐指不定要被你拖累的多吃多少苦头!”
柳梦童虽说与人为善,但是毕竟是女孩子,再笨再大条的心思,也是爱胡思乱想的小孩子。本来左昭阳没有给她出头,也不追来安慰她,心里就已经很是愁苦了,堵的出不来气;香草又因她被打的那么惨,这会儿半边脸都肿起来了;香叶的一番话,更加让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李文灵会这样针对她;陈妈却说什么树桩子,她几乎被一张无形的网,勒的透不过气来;又仿佛被一块无边无际看不到性状的大石,压得死死的。
想着想着,竟然哭晕过去了。
一众人大急,没有人安排什么,却也默契的很,留下香草照看她,其他两人赶紧去外头一个通知小少爷,一个去寻大夫。
李文灵心思百转千回,感觉自己是迁怒了,是过头了,犹豫了良久,才鼓起勇气打算给左昭阳赔礼道歉,话还没出口,就见陈妈慌慌张张一阵风似的跑来,大叫道:“不好了,少爷,小姐昏过去了!”还捏起袖口摸起泪来。
左昭阳几乎立刻心就揪起来了,一想到柳梦童七岁那年出的事儿,就忍不住后怕。
眨眼就飞进偏屋了。
李文灵见那陈妈倚老卖老、目光不善的看着自己,心里也大急,要是那该死的丫头现在出了什么事,我本来也没什么大错,这下子我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陈妈当然是个老人精,只那么一瞧,见得她慌张,就趁机说:“李小姐,原本我一个奴才,是不当讲这些话的。不过,从年龄上、经的事儿来看,老身奉劝你一句话:有些人,有些事,看起来再好,再不好,那都是建立在我们当作一个看客的身份。别人的喜也罢,哀也罢,我们都只能看,是介入不了的。是别人的,我们强求不来;是我们的,别人也夺不过去。”
说完也不给李文灵讲话的机会,转身就走。
李文灵从来都是被家人捧在手心的,哪里一天经历过这么多跌宕!何况是被一个老妈子指教,心里又惊又怒,偏偏发作不得。也忍不住泪眼朦胧,更兼心里因为在意左昭阳的态度,不由得哀恸不已。一时间,又是后悔,又是羞愧,捂着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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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大夫说是忧思引起的,开了药,说没什么大事就告辞了,只是反复叮咛,小姐身体根基弱,不能忧思,更别提过度了;一定要时时保养,快慰心境。
左昭阳遣退了过来看望的人,关了院门,让四儿赏了陈妈、香叶与香草各一两银子,就让他们几个也出去了,独自一人陪着昏睡的柳梦童,一边给她讲今日事他的难处,一边保证以后不会让人对她出口不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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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灵也不记得那间茶楼了,直接跑回家。也不顾的一路上旁人的眼光,回了自己的院子,倒到床上大哭起来。
兰儿经不住那几个婆子丫鬟的再三试探,终于在天黑了才敢对众人说:“小姐刚才想跟你们玩捉迷藏,就从你们身边出去了,我在楼上见小姐还买了一个扇子呢!好了,也不跟你们玩闹了,小姐估计都到家了。”
其他人进来看时,的确不见了李文灵,虽然对兰儿的话将信将疑,但是无法,只得打道回府。
兰儿一路上急的大汗淋漓,既不敢得罪小姐而说真话,又不敢想回府之后怎么办,只晓得一边冒汗,一边祈祷小姐回府、小姐回府,跟个念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