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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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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接触久了,玄霄那男女通吃的出尘气质和一路翻车的平生往事成功引得了重楼的注意。棋逢对手,孤寡了许久的魔尊大人自然高兴得紧。虽然对方行动受限,没法无拘无束地提枪上马(?同他大干一场,但不要忘记了聪明人的变通能力。没法干架,他们可以玩别的。几天下来,寂寞如雪的重楼硬是拉着他从家世背景到技能修为从有多少跟班小弟好基友到谈过几次恋爱上过几个女人离过几次婚如此等等的大小项目全都比对了一遍。最终,毫无意外地,无往而不利的重楼大爷再次在某些方面找到了人生知己。
老实说玄霄对这种无聊的攀比行径提不起半点兴致,你大爷的家世背景到技能修为有多少跟班小弟好基友到谈过几次恋爱上过几个女人离过几次婚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横竖东海除了死人还是死人,他撇开发呆练功便没事可干,于是也就无可无不可地日日由着魔尊瞎扯淡。俗话说日久生情(?,扯得久了,玄霄发现,重楼这个人其实还是很能耐的,能耐到连眼高于顶不滞于物的自己,在这个几乎端坐于食物链顶端男人面前都不由产生一丝敬意。当然,只有一丝而已。
单从家世背景技能修为有多少跟班小弟好基友谈过几次恋爱上过几个女人离过几次婚而论,两人倒是勉强斗个旗鼓相当,但重楼之所以为重楼,不单在于他的绝世武勋,每年络绎不绝地拜倒在魔尊大人狂霸酷炫的战靴下的能人异士多少也反应出此人超凡脱俗的人望和领导力――至少玄霄是没享受过这种待遇。无论灭妖界还是去飞升,跟在身边的人,不过是怕他惧他或是觉得跟老板混有肉吃,真正愿意为玄霄这个人插刀卖命的,不是被自己一脚踹开就是忙着站在他的对立面,一边不共戴天一边盘算着劝他回心转意。
回心转意就真的好?不灭妖界不去飞升就真的好?口口声声说着恋慕说着追随的人,为什么不去理解他的选择,却固执于要把他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正常】?倘使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共鸣,那就让它成为无人可及的绝响――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能明白?
渐渐对被理解和被认同这种事情不抱期待,玄霄在注孤生的路上欢快地飞奔着越来越远,而今看到形如另一个自己的人却拥有着绚烂如五月的人生轨迹,长年孤家寡人的玄霄不免有些唏嘘。尽管他的野心不在这里。嗯,尽管。
他是唏嘘了,但重楼可不这么想。从那时起,无论是业绩还是武技,重楼都想方设法地和玄霄较着劲――找到了飞蓬之外的新消遣的魔尊大人好像彻底和玄霄杠上了。对于重楼这一吊诡的癖好,玄霄表示非常苦恼。
“...你在这里的事情由本座解决,不过...哼。”
转而注视着淌满水渍的车窗,重楼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那个叫云天青的......本座劝你――”
话还没说完,蔓延在车内的紧张气氛就被突然跑出来的乐声扰乱。
“――――你这该死的温柔~让我心在痛泪在流~~”
............什么玩意。
玄霄克制不住地露出见鬼似的表情,看着重楼一脸坦荡地从裤袋里翻出人声来源,一部怎么看怎么有暴发户气息的金色手机,然后一脸坦荡地接起。
“什么事,溪风。”
#014
才上公交,没停几小时的雨又稀里哗啦下起来。
云天青一直很庆幸公交站就设在自家门口。至少在这种暴雨倾盆而又忘了带伞的时候,只需要小小地狂奔一段,就能避免被淋成狗的悲惨命运。
好容易跑回家,拧干身上水珠,他忽然想起今早同样被淋得一身狼狈的某个男人。难得有些内疚了,又记起今晚还有卷子等着他。不是觉得家里多个人少个人没啥区别,而是就算从此以后要多一张嘴吃饭,学还得照样上作业还得照样写试还得照样考。学生党的悲剧啊。少年云天青不由深深叹息。
客厅很暗,他摸索着要开灯,却怎么也摸不到开关所在。
“......”
一瞬间,雨声自耳旁被吞没。大片的黑暗与死寂席卷而来,将云天青牢牢包裹。淡淡的轻烟从黑暗深处浮现出来,聚拢成形。
只要是心神放松的间隙,这种幻象一般的存在就会出其不意摸上门来。虽然麻烦,但对云天青而言,这样的幻象并不讨厌,时间久了甚至还期待它的造访。因为只有在这不属于人世的空间里,他才能看见,自己曾经赋予深爱的女人。
“――小公主,是你啊!又来看我了吗?”
白影像被风吹起似的轻轻晃荡,原本模糊的身形幻化成一个纤细玲珑的女子。白衣翩跹,墨发披散,水晶般的双眸闪动幽幽暗芒,远远投向那个一度与她举案齐眉的男人。
她仿佛不断在试图靠近,却永远跟他隔开三步距离。
“这么多年了,小公主,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完全没变呐。”云天青微笑着,语气温柔而缱绻,“你是想告诉我什么,是吗?”
清丽绝伦的脸上涌出无限痛苦。夙玉樱唇半启,尽管努力地想要说些什么,发出来的却只有不成字句的破碎呜咽。鲜艳的红线悄然攀上她的眼角喉间,随着它的迸裂,姣好面容开始被另一种表情取代,她周身浮起薄薄血雾,挥洒不去的腥味一点点纠结在空气中。
“别急啊,小公主!”
知道她的痛苦,也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默默看着仿佛要将面庞割裂的血线,云天青爱怜地朝她伸出手,“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到办法......那些话,终有一天会传达的,不是吗?”
女子闻言,却如同听到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事情,身形一拔,竟是远远遁走,连带那铺天盖地的黑暗一同,连初时的芳踪也寻不着了。
重新置身于现实,云天青仍然站在原地,表情似悯非悯。好半天,他才回过神似的收回手,将客厅笼罩在融融灯光中。
“......唉。”
淡淡的温柔慢慢消失在唇角。他望向窗外铺天盖地的雨帘,喃喃自语。
“... ,我好像变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