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地狱道》森犀

3、长明

　　三

　　你是什么人啊，大概是觉得有了靠山，那位小太子气鼓鼓地开口说，我以前来都是住在这里的，为什么这一次却被你抢走了嘛？
　　飞殿下还没来得及搭话，倒是那位身为太子之师的春庭大夫不轻不重的捏了一记自己学生的脖子，口气温和中带着些许慵懒的劝诫，鸣人君，好像有人向我保证过，会乖乖听话的哦？如果你没有进入伊丹就到处乱跑的话，刚才就应该听神主们解释过了，式年迁宫之后，神宫的布置就改变了一些吧。
　　——现在住的地方，可是也很不错的。
　　小太子虽然有些莽撞，但看上去也并非骄横之性，恍然大悟后便不再纠缠，倒是冷眼看了半场戏的飞殿下此时施施然说道，鸣人君如果有兴趣，也不妨入内，在旧殿游戏一遭？
　　那位旗木大人在太子说话之前便婉言谢绝道，时候不早，不便打扰诸位了。
　　哦，是这点面子也不给么？
　　出乎意料的是，飞殿下却像是杠上了什么一样，不依不饶地刻薄了起来。
　　唔……旗木卡卡西感受到了某种微妙的敌意，不由得更加不留痕迹地仔细打量了对方起来，然而飞殿下一向是面具不离身的，此刻只留下一只纯黑色的单眼裸露在外，可巧的是卡卡西自己也戴着面罩，他两个对视起来，场面便显得有些滑稽。

　　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他在心里挑了挑眉，却谨慎地保持了沉默，倒是与他一同前来的那位率先开口，几位在此，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声音和善温文，却轻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场的神主皆向其躬身行礼，敬称道，翟宫殿下。

　　鬼鲛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悄悄地隐在人群里，观察起了这位现任伊丹神宫的主人。他身穿着黑底华袍，衣角细绣的图案却是缠连的金黄与碧绿，拥有宇智波一族特征鲜明的黑发白肤，不似朱雀姬般绝色，眉宇算得俊朗，神情很是沉稳安详。
　　真是不负止水之名。

　　啊……倒也没什么，卡卡西放下了小太子，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只是雾隐的这位大人，好像太热情了一点。飞殿下闻言，不快地瞪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情不愿的附和道，我与鸣人君也是初次见面呢。
　　原来是这样啊，翟宫对大人们笑了笑，随即却文雅得体地蹲了下来，平视着小太子湛蓝明亮的眼睛，温和地说道，很抱歉没有在第一时间迎接您，鸣人君，我谨代表整个伊丹，欢迎您的到来。
　　欸，小太子仿佛有些诧异，然而很快便毫不怕生，开朗地笑了起来，你好！他的态度坦诚而热切，却缺乏着王族应有的矜持礼节，大大咧咧的说，听他们说纲手婆婆走了的时候我还很担心呢！你知道婆婆离开伊丹之后去哪里了吗？
　　翟宫仍然微笑着，真遗憾，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呢。
　　那张稚嫩的脸上表情十分丰富，闻言一下子便苦了下来，嘀嘀咕咕地说，你们怎么都不知道啊……周围的神主们听了都有些尴尬，不太自然地暗暗交换着眼色，然而小太子振作得也很快，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宇智波止水，翟宫脾气很好般温言回答，一点也不介意他的突兀和无礼。
　　倒是卡卡西出言打断了他们的交谈，鸣人君，你应该称翟宫殿下。啊，鸣人揪起了眉头，抱怨道，婆婆从来没让我这么叫过！你们这个大人那个殿下的麻烦死了！
　　咳，卡卡西有些无语，却听到翟宫说，没有关系，如果您愿意，鸣人君，大可直接叫我止水的。
　　恩恩~鸣人欢快地答应着，那我就和止水你说定了哦！

　　抢在小太子捅更多娄子之前，卡卡西以初来需要休息的理由准备离开，大概是看在翟宫的面子上，飞殿下并没有多加刁难，只是冷笑了两声，然后不得不应付起接过话头来的翟宫。朱雀姬忖度了一会儿，客气地随卡卡西一行人去了。而见他们略略攀谈过几句之后，鬼鲛窥了个空子，不失时机地提出飞殿下是否需要另外准备膳食，反而叫翟宫讶异，关心地问，是否神宫的素斋不合口味？
　　飞殿下一口否认，说只是吃到一半，鸣人君就来了。
　　他的口气淡淡，然而翟宫怎么会听不出其中迂回的指责，他安抚了几句，带着眉眼间掩饰不了的笑意。

　　待翟宫起身离开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鬼鲛目送着他在一片提着淡金灯笼，白衣白裳的神主们之中漆黑的背影，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违和。
　　回到屋内，他发现飞殿下正有些阴郁地盯着之前交谈中送上来的凉果，问道，都走了？
　　是，鬼鲛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不发一言。
　　飞殿下斜睨了他一眼，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鬼鲛心想冤枉，他着实没什么想说的啊，然而相处日久也渐渐摸清了飞殿下的脾气，试探着找了个不那么尖锐的话题说道，翟宫似乎是个好人来着。
　　嗯，飞殿下没有翻脸，这证明鬼鲛的选择正确，但没有接话则不像什么好兆头，鬼鲛想了想，又说，那个小太子好像不大讲礼数。
　　偷着教的，能好到哪里去。
　　啊？鬼鲛不信，那个春庭大夫旗木卡卡西可不像什么好糊弄过去的人，他想到自己眼看着要抓住小太子，却凭空逼来的一股厉气，不由地说，我听过旗木这个名字，木叶的白牙，有他做老师，怎么着也不会……
　　白牙，呵，飞殿下单手撑在膝上，他能做什么，复杂的思绪在他眼中一闪而过，四代东御座死的时候，他又做到了什么？飞殿下冷漠地说，明明老早就被指为春庭大夫……如果不是三代和纲手姬的坚持，现在的太子位只怕也轮不到那位鸣人君了。
　　鬼鲛默默地想这么多木叶的宫闱秘史你是哪里知道的，然而口里还是顺着他的话头，鸣人君是四代东御座的遗腹子吧？
　　遗腹子……飞殿下重复着，却露出了一个冷酷的笑容，那倒也不算，鸣人见过他父亲一面。

　　一面而已。

　　翟宫起居的寝殿里点着长明灯，即使是在最黑暗的夜晚，嵯峨之渊里的非人，也总能望见山峦林海里那抹遥远的光亮。
　　朱雀姬进入时，翟宫还未入睡，披着素衣在写些什么，墨香在室内静静弥漫。望见他来，翟宫抬头，笑着说，辛苦了，鸣人君那边怎么样？
　　已经睡了，鼬面无表情地说，缠着我讲了一晚上佐助的事。
　　这样啊，察觉到那张美丽绝伦的脸上隐藏的一丝阴郁，是了，鸣人君和佐助的关系很好，翟宫宽慰他道，那不是也不错么，你总是很想佐助。
　　鼬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我有点担心……和鸣人走得这么近，也许是个危险的信号。
　　翟宫闻言，停下了笔，不喜欢鸣人君吗？
　　也没有，鼬无声地叹了口气，鸣人是个好孩子，但是……他没有讲出来，最后只说，大概是我想太多了。
　　看到他苦恼的样子，翟宫有点心疼，你也只是个孩子啊，鼬，大可以轻松一点，他这样说，摆摆手止住了对方的反驳，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件事情……你不是唯一一个想阻止的人，我们都是一样的。
　　他说到这里，鼬却想了起来自己之前的疑惑，对了，这次为什么会是鸣人和卡卡西来，先前朝里定下的不是奈良氏么？
　　翟宫嗯了一声，反问他，你没有问过卡卡西吗？
　　鼬眼光一闪，不动声色道，问过了，他说……是你的意思。
　　所以你看，这孩子的心思多重，翟宫这样想着，却因为鼬回答的诚恳，更增添了一份怜惜，我可只邀请了卡卡西，鸣人君的话，大概是周围的人漏了风声，才跟过来的吧。
　　鼬等了会儿，见他没有再开口的征兆，想了想，还是直白地说了出来，是因为雾隐吗？那位……飞殿下？
　　他其实隐约感觉到了些许端倪，止水与那位飞殿下似乎颇有渊源，无论是不经意的态度，还是一些安排，为什么要将他们安排住在外宫？他追问着，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
　　是鼬太敏锐了，还是自己做得太明显了呢，翟宫暗暗检讨着，却依然回答得从容淡定，没什么，只是因为我有一个怀疑，希望能得到解答。
　　他这样说，显然是不可深入的意思，鼬也没有办法，只能提醒道，无论如何，请务必注意自己的言行，伊丹里……可不是只有一两双眼睛在盯着你啊，止水。
　　我知道的，翟宫笑了起来，带着一点抱歉的意味，让你担心了，真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