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钜侠——joke情缘》侠之生

2、第一章 识（下）

　　慢慢地，阿梦融进了BBS大家庭，我们也熟络起来。这小丫头刚上本科，可挺有趣的，似乎跟身边人不好说的话都可以跟她说，因为我知道她离我实在太远，就像童话里诉说“皇帝长了兔耳朵”的树洞，不会对我的现实生活有任何影响。钜侠和阿梦一起吵闹得志同道合，关系也很好，但是因为上过当，发了话：“再也不叫别人哥哥啦！”真是小孩子脾气，幸好对我的称呼没有改变。

　　研二的生活总是免不了提到毕业和工作，一次大家说起等我毕业要来找我，还让我请客吃海鲜。我说：“好啊，谁来了招呼我一声就行。”有人说不成，我得去接站。我说：“没问题，只要你们站在火车站门口大喊一声，我就来了。”后来被演绎成“只要有人在火车站门口喊飞天，他就坐着海鲜来”。呵呵，说到底我的工作还没定，随便说说而已，大方都是白大方，有谁会记在心上呢。

　　不知道怎么搞的，有一天钜侠突发奇想，来我的joke版发了一篇征友测试。这种东西还是发到鹊桥为妙，不过她用语一向诙谐，也就勉强留着。大意是满足这项条件就加几分，选了那个答案就扣几分，打游戏看武侠之类赫然在目，想来都是她兴趣所在。加减完了，分高的请和她联系，比较高的也愿意交个朋友，低的就一边凉快去吧。

　　一时间此帖大出风头，来往的板油们都测算一番，估计不管分高分低，给她发信的大有人在。这样一篇帖子发到鹊桥自然是精品，可是发到了笑话版，我也说不清是真的征友还是仅仅作为笑话。

　　她在帖子的末尾问飞天哥哥打了多少分，可惜我连第一个不许吸烟的条件都没能满足，要让她失望了。去鹊桥翻一翻，前一年就有她的正式版本征友帖，原来她一直单身，希望在那么多分数高的人里，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缘份。

　　天气一点点冷下去，寒假很快就到了，大家纷纷回家，我却有事得晚走几天。无意中又在网上碰到钜侠，她已经坐在暖洋洋的闺房里了。放假时BBS上人很少，我们天天用□□聊，这家伙说话总是没边没沿，就爱说她想退休之后怎么一起看着夕阳喝茶之类。

　　没毕业就想退休，况且谁和她喝茶呀，免费赠送俩字“YY”！然后她就会笑起来，第二天又开一个类似的玩笑。我很快也要回家去，她问是不是走了就不能上网，我说是。话音没落她就迅速地写下了她的联系方式：手机号/固话号/通讯地址/家庭住址，包括从学校开始走，坐什么车/多长时间/怎么倒车/怎么坐公交，当然还有她的名字，真够大方的！

　　中华上国讲究礼尚往来，女生已经说了，倘若我不理睬自然不合适，不过家庭住址什么的她知道有什么用，我只写了一个名字一个手机号，也许不能让她满意，但她并没有追问。然后她看了我□□资料里的电子信箱，说发照片给我，她照的相真不少，自己有相机就是好。不过我长得乏善可陈，也没有照相的爱好，只回了一张，我唯一的一张电子版照片。

　　钜侠（虽然我知道了她的真实名字，只是一向这样称呼，就习惯性地叫下去吧）的昵称虽然粗犷了点，人却长得漂亮，尤其像我们这样男多女少的学校，美女就更少了，不知道她看了我的照片会作何想法，不过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收拾东西回家要紧！

　　看起来钜侠并没有被我的尊容吓倒，坐一路车都收到她的短信，说怕我旅途寂寞，害我一本青年文摘都没看完，麻烦死了，况且我这样的懒人懒得按那么多下手机键去发短信。

　　家里没什么好玩的，只看见门前的小树长了那么粗，只看见邻家的小孩长得这么大，只看见房子家具又变旧了些，只看见父母又添了白发。小时候总盼着过年，可新衣饺子压岁钱失去吸引力的时候，渐渐就觉得没意思了。

　　逢年过节只是亲戚老师的走一走，对于我这样怕热闹的人来说实在难受。偶尔在短信里跟钜侠聊起，她说她也不喜欢这些喧闹繁杂，真的假的，我倒觉得她简直是人来疯。据说每天早晨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发短信给我，虽然不能算作“吃饱了撑的”（毕竟还没来得及吃早饭）也是闲的！

　　她整天说哥哥这样哥哥那样，连飞天都省了，倒也是，手机短信比键盘打字麻烦一点，少写俩字也好，奇怪的是她每一条都能写成不多不少70个字，真会过日子！

　　她放假时走得早了些，回校也早，坐在车上没事干到处发短信玩。我也讨厌坐车，找工作一定要东北的，回家少跑点路。她说想去北京，毕竟是首都，问我能不能去。我承认大城市有很多发展的机会，可我想自己并不适合那样的生活。

　　我去过北京一次，到处人山人海，在长安街等公交的时候过了三辆车愣没挤上去，哪是人呆的地方！我最讨厌人多，只好在宾馆里打了三天扑克。她说她有同感，城市大了太不好，去哪里都不方便。怎么我说的话她都同意？莫非是什么金口玉言不成？

　　她初六到学校，我本想在家里多呆几天，初七有同学说要走就搭伴同行了。下午回寝室略作收拾，晚上去实验室报到。在网上碰见钜侠的时候她似乎很高兴，说没想到我回来得这样早，想见见我。

　　开玩笑，为什么要见我，又不是电影明星，有什么好看的！任她怎么在网上或者短信里提起我也不要见，聊天聊得开心就好，何必一定要见面？两个世界何必要重叠起来？我从来不见网友，□□昵称都是用真名，也不想搞网恋这些没谱的东西！

　　与此同时她在论坛上到处发帖子，表达什么仰慕，虽然不指名道姓，可说得久了，大家都知道在讲我，老是跟着瞎起哄，寝室实验室的同学都在嘲笑我，真受不了！偏偏她并不犯禁，口才又好，封也封不得骂也骂不得，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实在不能招惹。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找阿梦诉苦，虽然一样是女的，起码这个不会从北京跑过来。毕竟兄弟一场，阿梦经常能对我表示深厚的同情，总算心里舒服一点。

　　平安没多久，那天初十，钜侠说去了滑雪。虽然我是东北人也没滑过，跟她聊起趣事。那个笨蛋把衣服刮破了，不过兴致高昂，听起来很刺激的样子，说得我跃跃欲试。不知不觉又到十点钟，该回寝室了，我们四五个同学结伴往回走。

　　刚出教学楼大门，我就听见口袋里手机响。掏出来看时却不响了，变成短信的铃音，是钜侠发的，只有两个字“回头”。
　　回头真是奇妙。人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蓦然回首，她正站在教学楼门口，微笑着向我挥手。可是我从来没想过会看见她，更没有想到是这样相见，居然被她抓个正着！

　　无语中，我只说出了一句“是你啊……”许久之后，我偶尔会想如果没回头又是怎样，但我怀疑我们一定会相遇，因为她说已经在楼门口等三个晚上了。这不是天定的缘分，而是她争取来的。虽然她找不到我的实验室，可既然知道我是什么学院，自然知道在哪个楼门等我。

　　我只好让同学先走，自己陪着她，却不记得那个晚上我们说了些什么。不知道谁还有这种被抓到的经历，应该算很难得吧，一片头晕脑胀。往常一个ID一个□□一个手机号都是死板的东西，它们说的话要和一个活生生的人联系起来毕竟有一定难度，但是它们的主人真的出现了。

　　我们并肩走着，不能仔细打量她的脸，况且早就见过照片，对长相有心理准备，但是她说的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舒舒服服地钻进了我的耳朵，居然这样好听。平时只看见一个个方块的汉字，忽然变成清脆的少女声音；那些普普通通的谁都会打的“呵呵”，变成了银铃一样的笑，融化在幽深的夜色里，这样醉人。

　　相比之下我一幅东北大碴子味的破锣嗓子实在不好意思说话，何况我本来就不爱说话，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把她送进侏罗纪公园去。我一回到寝室，兄弟们就不怀好意地围上来打探消息，只好支吾几句来应付，真让他们知道我不要活了！

　　躺在床上还疑心是在做梦，这样一个女孩子巴巴地要见我，实在不知为了什么！继续想肯定会头痛，幸好我还会把自己解放，像往常一样，打开收音机，听听鬼故事，睡觉。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送餐具的时候，忽然发现钜侠就在前面。我们算不上熟悉，一晃而过的背影我居然认得清楚明白，自己也奇怪，脱口而出叫了她的名字。她很快回过头来，视线扫过人群落在我脸上，然后从惊讶变成高兴，又笑嘻嘻地打招呼，上翘的嘴角弯成很好看的样子，比照片上凝固的笑容漂亮得多。

　　于是我们一起从食堂出来往实验室走，说着“真巧，又见面了”。冬天懒懒的阳光洒在她脸上，泛着柔和的光彩，不知怎么让我想起“颜如春花”这个词。此刻她就在我身边，但总是感觉和网络中那个名字判若两人，弄不清到底是近是远是真是幻。

　　在楼门口分开的时候，她笑笑地看向我，歪着头说：“这回该告诉我实验室在哪里了吧！”我微微愣了一下，略显孤僻的性格使我并不愿意这样坦白。静静的清晨，楼里的光线比外面暗淡得多，只有她水汪汪的眼睛闪闪发亮，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拒绝这种期待，又想着似乎告诉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乖乖说了。但我心里总觉得隐隐的不安，不知道认识她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关于女人这种令人费解的动物，我只好去问阿梦。估计她听了我的遭遇要笑死，那也比闷在心里好。“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我被她堵住了！”阿梦非常没有义气地大笑之后问：“感觉怎么样？”照片么，钜侠早就给她看过，无非是那个样子，我也不擅长描述，就告诉她“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我只是实话实说，阿梦却借题发挥，天马行空地胡扯一番桃花运。最后总算等她笑够了，鉴定说：“既然不是劫财劫色，犯愁什么？”我知道她说的对，看起来确实不坏，我一个普通穷学生，财色都不值一劫，不过我觉得会很麻烦呀！她表示只能给出一个建议“凉拌”，我也承认只好如此，反正见是见到了，既成事实不容改变，别的问题走一步算一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