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钜侠——joke情缘》侠之生

3、第二章 爱（上）

　　后来几天还算风平浪静，很快元宵节就到了。钜侠说想找我出去玩，但我自知从头到脚没什么好玩的地方，还是不要去丢脸，宁愿蹲在实验室里灌水。月上柳梢头，人在网中游，值此佳节，好多人都在现实里风流快活，我只碰到了夕色。

　　这哥们大概是大四的，即将毕业没事干，申请个号来灌水。开闸第一天他就跑到我的版报到，奉献一堆x笑话，让人记忆犹新。本着培养新人的原则，我跟他搭过几次话，略有交情，此时相见，更觉亲近。

　　他问我怎么没出去走走，我说孤家寡人一个，有什么可瞎转的，还是泡网来得实在。不料他接着问：“那她呢？”我知道所谓的“她”是谁（钜侠那鬼丫头闹得风风火火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头痛中），赶紧澄清说：“不要乱讲，我和她哪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算什么关系？莫要说别人，我自己也说不好。总不能说不认识或者素未谋面，也不是一面之缘或者点头之交，连是同学还是网友都不清不楚，只能算作一个“朋友”。可我从没见识过这样莫名其妙的朋友，关于她的话题还是不谈为妙。

　　我猜夕色多半不信，没准还要鬼笑一番，都怪钜侠毁我一世清名！幸好我及时想到一个办法来转移注意力，就问他怎么不去玩，听说外面放焰火挺好看的。他说本想邀请心仪的对象，无奈人家不答应，自己转悠两下没什么意思就跑来了。

　　这群毛头小伙子，闲着没事就琢磨泡妞，被拒属于正常现象，并且这才是女孩子应有的态度，像钜侠那样唐突冒失的真少见！当然还是要安慰一下夕色没能约到佳人，感叹一下女生的稀有和金贵，控诉一下她们的矜持和无情。

　　不就一个女的么，有什么了不起，俩光棍隔着网线互相陪伴未尝不是一种过节方式。于是夕色也笑起来，说确实很开心。谈谈话聊聊天，一个晚上很快过去，什么灯光焰火，只管它们自己热闹便好，我还不是一样。只是，钜侠果然没有像平时那样来上网，不知道她最后选择了去哪玩，不知道她又和谁在一起。

　　眼见就开学了，随着水鬼大军的返校，我们又投入到茫茫的浇灌队伍中去。钜侠一如既往地、若有若无地、随时随地把我和她自己联系到一起。我一向以为“绯闻”是影视巨星们闹的花样，没想到老在我身边萦绕，当真吃不消。

　　也许是我疑心过重，总感觉炒得沸反盈天，以致大家都用一种不知道是羡慕还是祝贺的古怪腔调来戏弄我。最后终有一天，当钜侠又一次在帖子里暗示她和我的关系非比寻常的时候，沉默的火山开始冒烟了。

　　我发短信不客气地说了她几句，假期没什么人的时候折腾一下就罢了，连她自称飞天妹妹（往事已成追忆，键盘上的手指却轻轻一抖）我都忍了，但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在大庭广众下胡闹！

　　钜侠很快道了歉，可我正在气头上没理她，第二天就看见她写的一篇哀怨的帖子。形式上是一首诗，语言上很优美，意思很隐晦，中心思想如下：第一，她不是成心干坏事；第二，她现在很难受，正在哭；第三，如果我不肯原谅，她就自杀，期限截止到中午。

　　BBS上“自杀”的意思我当然知道，并不是现实中人命关天的问题，只意味着这个ID从此消失，一个月后才可以再被申请。或许我确实有点过分了，钜侠哪能有什么坏心呢？况且，理论上女孩子脸皮都很薄的（虽然我还没有看出她具备这种美德），人家辛辛苦苦灌了千把文章数，我也不好说出让她自杀的话。

　　很少有人随随便便自杀玩的，于是大家都去慰问她，她一一谢过却不肯松口，阿梦来催我，没法子只好跟着说“你又是何苦呢”。这下倒很快有了答复，声称“等的就是这句话”。别的人就不满意了，嚷嚷着“这句话我早就说过啦！”更有人回帖“关键是看谁说”，弄得我更加撇不清。

　　钜侠很快恢复了嬉皮笑脸的口气，跑来乱讲：“既然今天哥哥不许我死，以后这条命就是哥哥的！”我实在无可奈何，感觉被她算计得团团转，还说不出有什么损失，白白吃了个哑巴亏，女人啊，一哭二闹三上吊，居然用这种传说中的馊办法，I服了U！

　　时光轻飘飘地飞过，我依然在现实里沉默寡言，依然在网络上说笑打闹，依然在十点多扫水回寝室。有一天扫得稍晚，几个同学先走了，只剩我独自一人在路灯下晃，却看见钜侠迎面过来。我心想她这么晚不回寝，大概有东西落在实验室了，点个头打了招呼，不料她见到我立刻摆出一幅笑盈盈的样子，然后转身和我并肩走，真令人摸不着头脑！

　　我疑惑地问起她在干嘛，她说要回寝室去——现在这个方向是回寝室没错，刚才却明明走反了。我本想再问，却忽然醒悟过来（就算我迟钝也不是没大脑），她只是在等我，想见我一面而已，没准已经在这路上来回转好几个圈了。于是我张了张嘴却没能再发出声音，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我有什么值得她看的？莫非这就是当偶像的感觉？鬼才信！可总不好说人家脑子发昏，就继续疑虑吧。
　　一路上迷迷糊糊不记得聊了些什么，终于把她送到公寓大门口。我说：“那你就进去吧。”她点点头，应道：“嗯，哥哥再见！”

　　不知道她是否满意那句话的效果，对于我简直像是定身的咒语，我眼看她迈着欢快的步子走进大门，婀娜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却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到走回我的寝室，一直到躺在我的床上，甜美的“哥哥再见”似乎还打算绕我的脑袋几日，撞得耳朵痒痒地发烫。

　　诚然，她一直这样称呼我，在网上叫哥哥叫兄弟叫老大什么的遍地都是，不过帖子或短信中只是那么平常的两个字，换成她悦耳的声音就大大变了样。现在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称呼别人的么？不可能啊！我从没有受过这种待遇。

　　不禁产生一些小小的绯色的胡思乱想，又怕想不通，只好对自己说，也许是她习惯了这个称呼，顺口溜出来的。终于沉沉睡去，似乎做了梦却记不真切，醒来只有零星的片段，也就没再理会。（注1）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风里渐渐有些春天的感觉，旧书市场开始了。每年春季学期的周末，都会有很多同学（以毕业生们为主）在步行街边摆摊，卖旧书和各种杂物，我大四的时候也摆过几天，不过没卖出几样东西，最后主要当废纸卖给收破烂的了。有的同学更好笑，大四卖掉的旧书读研又要用到，还得到处寻觅再买一本：）

　　一个周六的上午，我正在实验室里闲得无聊，手机响了起来，是钜侠打来的，叫我出门看看。她当然是站在门口了，还拿相机对着我，一边说道：“天气很好哦，连羽绒服都脱掉了，出去走走怎么样？”我说好，正打算去买两本旧书，不过照相大可免了，因为我从来都不喜欢照相。

　　披了外套和钜侠一起走出去，发现太阳照得暖洋洋的，与她帅气利落的牛仔服比起来，我的行头似乎厚重了点，春天的脚步真的近了。一路走过广场和图书馆，她在我旁边不停地按快门，不过我这幅尊容配不上她的相机，也就没合作，自顾自地往前走。

　　看她转来转去真有趣，好像我是明星大腕一样，只是我一直没有停下来摆个pose，估计她一张也没照好。最后她仿佛很委屈似的叹了口气，把相机关掉了，逗得我不禁微笑起来。她一定是个怪人，除了她哪有人这样看重我。不知她老找我干嘛，不过我很想看看她还能怎么样。

　　旧书市场上总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买书的卖书的看稀罕的，人头攒动。我要找的是几本专业课参考书，要是能买到可比新书便宜得多，正好做课题用得上。趁我低头看书没注意，这家伙又开始咔嚓，居然——连后脑勺都照？有那么好看吗，打死我也不信，索性不管她。

　　一圈转下来，我小有收获，钜侠的照片就未必有什么收获了。话说回来，倘若我给她照相还合情合理，年轻漂亮正应该多照些，可看那相机大概要两三千，我又没摆弄过这些玩意，万一弄坏了怎么赔得起，于是作罢。

　　想到年轻漂亮，我不由多看她几眼，风吹动钜侠长长的秀发，飘起来，似一面猎猎的旗。又黑又亮的头发加上瓜子脸、尖下颏和海棠花一样娇艳的红唇，实在有几分古典的味道。我想她这身牛仔服如果换成霓裳羽衣，加上云鬓高耸、环佩叮咚、纨扇轻摇之类一定更加好看，也许飞在天上的仙女就是这个样子吧。

　　不过古装仕女似乎以丹凤眼为美，钜侠却是偏大的眼睛，双眼皮，明眸善睐，很配那双没修过的浓眉。只怕女孩子鲜少有不施脂粉的，可我觉得清水出芙蓉的钜侠实在不需要涂抹什么东西。

　　过两天就收到钜侠的电子邮件，当然附了我的玉照，看来她技术还不错，照出来和底版一样惨不忍睹。按说我自己看自己也该习惯了，可侧面看起来还不如正面顺眼，鼻子格外的大，眼睛格外的小！

　　信里说有一张照片不知怎么搞得挂不上，请我自己到贴图版去认领，真是吓死人不偿命，让我好不容易在网上塑造出来的英明形象毁于一旦么！千幸万幸，我正准备悲叹的时候，发现那张照片实在没什么，一只手都没照全，绝不会有人看出所以然，哼哼，算她机灵，且饶过一次。

　　信后还有几张她自己的照片，背景是我们实验室外，门牌号都清清楚楚，就差写上“到此一游”了。也许我根本就不应该告诉她我的实验室在哪，以致逃不出她的魔爪，不过我相信就算不告诉，她早晚都会知道。

　　不知是不是惊蛰时候大地苏醒的缘故，那段时间网上灌水的势头见长，搞得主管站务栩落动不动就说要整顿，不停地给我们这些小斑竹加压。我承认灌得太过不好，满篇都是一个ID的话别人就没处站脚了，不过板油们也不容易，都是喜欢版面才来，压制得太过又怎么能有人气！

　　作为一个平易近人的版主，我一向认为人都会讲道理，并不是封禁多少天就能说得服的，封人只是手段，不是目的，要营造良好的讨论气氛一定要和大家推心置腹地打交道。将心比心，我并不喜欢被封，自然也不愿意下手封人。我从不愿意版友因为怕封而闭嘴，而是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并支持我的工作。虽然版主工作不会给我带来任何经济上的好处，但这是一种职责和荣誉。

　　注1：天亮了，起床了，你洗衣服去吧！坏心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