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流霜剑》凝黛兮

15、英雄大会

　　翌日，水菀妍在院中练剑，可是总是静不下心来。脑海里全是昨晚的情景，挥之不去。就连何玉海呼唤她好几声都没反应。
　　“对不起，刚刚走神了，没听见您。”水菀妍恭恭敬敬地道歉。
　　“没事，只是你这样练剑可是很危险的，容易误伤别人，也极易走火入魔。”
　　“多谢何掌门提醒，菀妍铭记于心。”
　　何玉海静静地看着水菀妍，良久之后，才言道：“菀妍，我一直觉得你很懂事，感觉你很亲切，只是你总是用那种恭敬地语气和我说话，让我觉得你和我之间还有很遥远的距离。其实我真的很想认你做干女儿，就怕你不同意所以才从没有提过。”
　　水菀妍本来被何玉海看得很不自然，后又听他所言，心中一震，抬头迎上他温柔慈祥的目光，顿时有点儿不知所措。
　　自从来到深云派之后，虽然知道何掌门是自己的师伯，而且还很好相处，脾气一直很温和，不像师父，总是喜怒无常。但是师父和他好像仇深似海，自己自然不能和他太过亲密。但是内心深处是挺喜爱这位师叔的。
　　突然听到何师叔有意收自己为干女儿，受宠若惊之余还有点儿愧疚。自己和师父来到此处就是对他不利的，这点他很清楚，但是对自己却从没有敌意，甚至处处关心爱护。想到此处，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菀妍自小无父无母，如今能得师叔垂青，不仅不嫌弃，还肯认我做干女儿，菀妍又怎么可能会拒绝。义父在上，请受女儿一拜。”说着便冲何玉海磕了三个响头。
　　何玉海笑眯眯地扶起菀妍，道：“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可千万别被你师父知道了，不然她肯定是要生气的。”水菀妍赞同地点点头。
　　这时一弟子来报：“师父，不好了！前线来报，说柔然大举进犯，现已攻下数城。”
　　何玉海瞬间变色，道：“告诉所有英雄，英雄大会提前召开，明日便宴请众英雄于会贤厅。”

　　这日上午，深云山上又来了许多英雄好汉，饶是深云山庄地方如此之大，也显得拥挤不堪。
　　晚饭时，大家纷纷出门到前院会合。深云山庄内到处张灯结彩，华灯辉煌。会贤厅内外大摆百桌筵席，气势非凡。各派掌门等人在会贤厅内落座，弟子们皆在会贤厅外安坐。整个深云山都热闹非常。这英雄大会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盛举，若非主人交友广阔，众人敬佩，能以德服人，绝对不能开的如此盛大。
　　大家稍候片刻，就见何玉海携妻子冰迎雪登上主位，众人便立刻安静下来。
　　何玉海目光巡视一周，看见了大厅最里边坐着的花苾、上官骏毓、林天逸，知道他们不想招摇，便也不去招呼他们了。
　　何玉海举杯向众人敬了一杯酒，朗声说道：“方今天下未定，动荡未安，我深云派邀请天下豪杰，本欲助明主，保天下。然昨日收到边境消息，柔然已集结大量可疑兵马，在我国边境上蠢蠢欲动，看来一场大战即将展开。现下天下英雄会集于此，人人心怀忠义，咱们须得共商妙策，使得异族再不敢犯我江山。”
　　他说音甫落，群雄已纷纷起立，你一言我一语，皆是赞同之意。来赴英雄大会之人大都是血性汉子，眼见国事日非，大战迫在眉睫，早就深自忧心，有人提起此事，忠义豪杰自是纷纷响应。
　　待众人讨论之声渐歇，何玉海又朗声说道：“常言道蛇无头不行，若无一个带头人，咱们便空有忠义之志而大事难成。今日既然群雄在此，大伙儿便推举一位德高望重、人人心服的豪杰出来，由他领头，众人齐奉号令。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不待何玉海说完，大家便起哄起来，早有人大叫道：“当然是非何掌门莫属了！”“何掌门就不要再推辞了！”“我们大伙儿惟何掌门马首是瞻！”群雄虽用词不同，但意见却完全一致。花苾、上官骏毓、林天逸等人见这等场面，也不禁为何玉海的品格所折服。能让如此多的英雄豪杰心悦诚服，那得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啊！他们射向何玉海的目光中顿时加入了崇敬与钦佩之情。特别是花苾的眼神，那灵动的波光中更是多了许多柔情，让何玉海在偶然看向她的时刻也不禁心神一醉。
　　何玉海又推却了一会儿，但最终敌不过群雄的执意要求，只好坐上了盟主的位子。此时大家才稍显安静，等着这位新上任的盟主来安排安邦定国的良策。
　　何玉海端坐正席之位，神情微敛，众人也皆放低声音，私底下轻轻地讨论着。过了一会儿，何玉海清了下嗓子，大家便都安静下来。只听何玉海正色言道：“柔然国虽国土面积小，人口也不多，但民风剽悍，且军马强壮，实在不可小觑。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会与其他国家联盟，若果真如此的话，我们便会腹背受敌。这种情况最为不利，因此我们需要时刻关注邻国动向，必要时打击牵制，离间双方，让联盟破裂，这是我们当下最重要的也是最紧迫的事情。至于大战开始后的情况，我们便只有静观其变，谋定而后动了。”众人耐心地听着，不时点头赞同。
　　之后的几个时辰里便是枯燥而乏味的讨论了，上官骏毓、林天逸、青诚他们几个毕竟是少年心性，过不了多久便兴致缺缺，昏昏欲睡了。花苾看他们不想听又不敢走的样子，故意打了个哈欠，慵懒地提议道：“这种军国之事，我一介女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不如你们几个陪我出去走走？”他们几个一听顿时喜不自胜，拉着花苾便悄悄地溜出了大厅。
　　深云山庄夜晚的空气异常清新，静谧安详，远比那大厅中的人声鼎沸好多了。几个人都欢欣雀跃，笑容满面地走着，讨论着刚刚英雄大会上的奇人异事。忽然一阵飘渺的乐声传来，似有若无，听不出是什么乐器，也听不清是什么曲子。林天逸他们正聊得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微弱的乐声，但是花苾缺停下了脚步，对他们三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去那边走走。不用担心。”林天逸三兄弟嘱咐了注意安全的话后，便各自回房了。
　　花苾待他们走远之后，运起轻功，片刻便到了一处荒僻的所在。那乐声是她们四姐妹之前在深云派相互联络的信号，是以竹叶为笛吹出来的，这时清风不在这里，那这信号只能是冰迎雪和水月发出的了。这种信号一般不会轻易使用，此时阔别了十几年的乐声突然出现，让花苾的心里有了一丝慌张，难不成她们中有人遇到危险了？
　　花苾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一边寻找着她们的身影：“迎雪，水月，是你们吗？”花苾发现这里是深云派的后山，林子茂密，道路难行，应是许久无人经过的地方，越往里走，越觉得阴寒袭人。花苾不由得更是担心起来。
　　突然一抹白色飘过，在黑暗的林子里异常醒目，转瞬间便到了眼前，花苾定睛一看，正是十几年未见的水月。水月落在花苾十步远处，冷眼瞧着她：道：“花苾，这么多年不见了，没想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美艳动人啊！不知道这十几年间你又勾走了多少男人的心哪！我早就想见见你了，没想到你今天自己找来了。”
　　花苾听着这些话，抿成一线的嘴唇不住颤抖，但最后还是微微一笑，道：“水月妹妹，看到你这样，应该是没什么事的，那我就先回去了。”转过身刚准备走时，只听水月长啸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悲愤，花苾惊得回头一看，水月射向自己的眼神中满是怨恨，陌生得已找不到半点姐妹之情。
　　“花苾，你不觉得，这些年的恩怨该了断了吗？”
　　耳边响起的比冰还寒的声音，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姐妹发出的吗？花苾的心如堕冰窖，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道：“水月妹妹，我们之间有什么非要了断不可的恩怨吗？”
　　水月冷笑道：“我的花苾师姐，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难道忘了，当初你是从谁的手里把何师兄抢走的吗？”
　　花苾的身体一颤，思绪回到二十年前，那时确实是何玉海和水月先在一起的，水月是这四个姐妹中何师兄最先喜欢上的人。当时水月的笑容是她这一辈子看到的最耀眼的彩虹。之后不知何故，他们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后来何玉海便不怎么见水月了。这让大家都疑惑不已。难道那时竟是因为我？
　　水月一改之前的冷冰，语气急促地言道：“不错，那时就是因为你！何师兄不是那么风流的人，一定是你不择手段地勾引他才会这样的！我对何师兄一片痴心，到头来竟是一无所有。我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师门不容我，我爱的人不要我，就连在我看来是至亲的姐妹也要一个一个地背叛我！我现在只想把你们欠我的都讨回来！现在，花苾，不用多说了，接招吧！”
　　话音未落，水月便抽出寒光闪闪的冷月剑，倏地刺向了花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