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流霜剑》凝黛兮

13、花下独舞

　　水菀妍心里满是心事，不知怎么的，便来到了沁香园。
　　只见园内百花争妍，秀木丛生，莺啼婉转，流水淙淙，宛若人间仙境。
　　水菀妍待发现自己走入了一处自己未曾涉足的领域后，待想回头却发现自己已不记得回去的路了。心里开始时一慌，随后便也坦然了。既来之则安之，此处风景优美，设计也巧夺天工，简直恍如梦境，驻足欣赏片刻也是好的。于是便不考虑路径，全凭自己的感觉与喜好走，抛却心中的所有沉重的心事，轻快地赏景品花、观水听啼。不时驻足良久，任清风拂面，带起鬓边一绺乌发在如雪的脸庞上轻轻地扫过，扬起飘逸的衣裙随风肆意地飞舞。
　　水菀妍轻轻阖上眼帘，静静地感受着这如画美景。这几个月来，自从母亲的遗物玉簪遗失，到师父御月剑法的传授，再到师父来深云派的复仇，水菀妍没有一天心情不是无比沉重的。压力仿佛像一块一块的大石头，层层叠叠得直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以致整晚整晚地失眠。此刻在这不知道名字的园子里，水菀妍尝试着完全让心灵投入大自然的美景中，感受着轻松自如的愉悦，觉得无比得畅快。
　　一路边走边停，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桃花林。只见满树桃花竞相绽放，远望如浓郁的烟霞，在青山翠嶂、绿树繁花间显得尤为耀眼。柔柔的春风吹动着桃枝婀娜地摆动着，吹柔了初春的寒意，吹柔了水菀妍的芳心。
　　她快步进入这满满的一片粉红，粉蓝的衣衫融入了这片花的海洋里。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春风袭来，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
　　水菀妍心里忍不住地便想要迎风轻舞。想到此处，便也没有犹豫，反正四处无人，便放开心情在花树间舞了起来。
　　水菀妍抖动粉蓝的衣袖，扬起流动似云的飘带，舞动中有如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在漫天花雨中，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如空谷幽兰般轻舞，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如水般流动的衣带不停地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身姿。
　　不远处的柳树下慢慢转出一袭白色身影，是一个眉目如画的男子，英气俊美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此时正以一种痴痴的目光凝视着桃花间的那抹粉蓝色舞动的身影，灼灼的眼神不带一点掩饰，如痴如醉地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忘却了周围的一切，眼里心里都只有那抹粉蓝色的身影。看着那曼舞的少女美目流盼，倾城笑靥，顿时心跳不已，不能自持。
　　突然水菀妍以右足为轴，轻舒丝带，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数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仿佛蓝色的水波，却抖落下漫天的粉色花雨。而水菀妍此时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袂飘飘，宛若凌波仙子，后轻轻落于花枝上。点点花瓣落于水菀妍的衣襟上，宛如锦上添花，也有几片花瓣留恋地粘在发鬓，更衬得水菀妍肤光胜雪，如缎青丝。由于刚刚舞蹈后的原因，雪腮微红，朱唇半张，几绺头发微湿粘在鬓边，给清丽的容颜平添了些许的魅惑。
　　水菀妍从花枝上轻轻落于地面，畅快地轻叹了一声，便走到一棵稍粗些的树下，靠在树干上坐下歇息。刚刚的放松让久违的睡意忽然涌现，不消片刻，水菀妍便进入了梦乡。
　　那柳树下的男子好不容易才从刚刚的震撼中缓过神来，便看见水菀妍在树下睡着了。当下从掩身之处走出，轻轻地走到水菀妍身边，解下外衫，轻柔地替她披上，仔细看着那细致嫩滑的面庞，那如水墨画般的清丽秀美，又带着些许的娇柔妩媚，无一不让他心动。
　　“菀妍，到底我该拿你怎么办呢？”男子不自觉地轻叹出声。
　　水菀妍在微风的吹拂下悠悠醒来，刚想起身就看见自己身上披了一件男子的外衫，正自疑惑间，猛然想起这是林天逸曾经穿过的衣服。当下心里涌起了某种不知名的感觉。
　　起身收拾妥当以后，水菀妍不知该把这件外衣放在哪里，再看天色已晚，凉风习习，只好把它穿在外面，也可挡风，虽然知道这样可能会引起误会，但想着马上就回去还他，应该不会横生什么不必要的枝节吧。
　　水菀妍仔细观察了四周的环境，只见一条甬路从旁边穿过，一直通到深处的竹林，当下也不迟疑，径直沿着这条甬路而去。
　　快到甬路的尽头时，水菀妍眼前出现了一座雅致的别院，走近一瞧，只见上书“雅竹轩”三字，字体清秀，笔力坚韧，好一手书法，水菀妍心里赞道。
　　这周围走了半天也就只有这一座院落，只好在此处问路了。于是水菀妍轻轻敲门：“有人吗？”才只问了一句，就听见里面一男子温润的声音传来：“请进！”说完朱红色的大门被一阵劲风吹开，水菀妍不禁在心里赞叹这人内力的深厚。
　　走进这雅竹轩，只见这座院落非常大，而正厅却掩映在一片竹林之后，远看根本不明显，而屋内人却能在正厅内听到自己不甚响的敲门声和询问声，实在是耳力惊人，也更显示出他的内功超群。
　　水菀妍既知此院落内的人是武林前辈，便不再故意掩饰，也不愿辱没师父名声，不想示弱于人，于是纵起身形，飘然而至正厅之内。进去之后却大吃一惊，原只以为只有这院落主人一人，没想到这正厅内却有四人正在交谈。而且最让人吃惊的就是这四人中有两位都是自己认识的。正位上端坐的是深云派掌门——何玉海前辈；他旁边笑意盈盈地坐着一位美貌妇人，容色倾国倾城，看不出年岁，水菀妍心想难道是当年艳绝天下的花苾前辈不成？望着她绝色的容貌，心里却忽然一阵悸动，不知为何。下座坐着林天逸和一位容貌姣好的少女，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却不知是何人。
　　林天逸看到来人是水菀妍姑娘，不禁失声道：“水姑娘，是你？”声音里有掩饰不了的喜悦。但他看向水菀妍的衣着时，脸色便稍稍变了一些，但马上就又恢复原状了。
　　水菀妍答道：“是我，林公子原来也在这儿啊。”
　　只听何玉海言道：“原来是水月师妹的弟子水姑娘啊，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呢。”水菀妍当时初见林天逸时，因存了防备之心，所以没有告知，现在深云派掌门何前辈亲自询问，自是不好回避，只好答道：“小女子姓水，名菀妍。‘紫菀’的‘菀’，‘妍媸’的‘妍’。”
　　何玉海听后，笑道：“好名字，好功夫，水月师妹难得有你这么好的弟子！”
　　水菀妍道：“何掌门过奖了。”
　　何玉海又问道：“不知水姑娘来此何事？”
　　水菀妍惭道：“晚辈愚钝，在此间迷失了，不记得回去的路径了，远望近处只有这一座院落，只好来此问路了。”说完两颊泛起了些微羞愧的红潮。
　　何玉海笑道：“这也难怪，本来这沁香园就是禁止闲杂人等进入的，所以也看不到人影。连我的大女儿和夫人都很少来过。”
　　水菀妍听后大吃一惊，连他夫人和大女儿都很少来的地方，那不就是禁地了吗？看来以后这个地方可不能乱闯啊！但是看到林天逸他们，又不禁疑惑起来。
　　只听得何玉海道：“水姑娘请坐，让我为你介绍一下。”何玉海伸出手指向身边的美貌妇人道：“这位是花苾，也是你的师伯。”
　　水菀妍恭敬地站起施礼道：“晚辈见过师伯。直到现在才得识尊颜，请师伯恕罪。”
　　花苾莞尔一笑道：“这位就是水月师妹的高徒吗？果然才貌双全。”水菀妍道：“师伯过誉了。”然后何玉海手掌指向林天逸道：“这位是林天逸林公子，看刚才的情形，你们应该认识吧。”
　　水菀妍道：“是，前几天曾有过一面之缘。”
　　何玉海又指着林天逸旁边的姑娘道：“这就是我的二女儿——韵灵。”水菀妍道：“见过何二小姐。”何韵灵忙起身道：“姐姐何须多礼，本该妹妹见过姐姐才是。”何玉海笑道：“你们就不要再互相见礼了，这样就显得太过于生分了。”
　　水菀妍重新坐下后，何玉海问道：“水姑娘不用担心，现在天色还早，先在此处和我们聊会儿天，等会儿让灵儿送你回去便是。”水菀妍道：“多谢何掌门。”
　　花苾向何玉海道：“说起来水月师妹也是风华绝代的佳人，想不到水姑娘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何玉海道：“是啊。她这次也来了，你应该还没见过她吧。”花苾点头道：“对，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多年没见了，我明天就去见她吧。”
　　“不可！”水菀妍急声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