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尘世浮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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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眼睛里能看到什么，光风霁月的过去，纵横驰骋的未来。风将发丝吹散，蒙蔽双眼。可是叶弯弯还是看得到，从过去的记忆到现在的重叠。色彩、形状、声音、气味仿佛全都合二为一，她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
匆忙从怀里拿出手帕递给李弘，这是以前的裴映月经常有的动作。语气里带着担忧匆匆吐出一个字，“弘？”说着伸手拉过他的手腕，手指抚上他的脉搏。这一系列的语言动作一气呵成，如此自然。
弘也愣住，全然忘记她直呼其名本不合礼数，问一句，“你可受伤？”
脉搏因为剧烈的撞击而变得狂躁，弘脸上却如一滩平静的湖水。他手中的手帕被风吹开个角露出点点猩红，燃烧在叶弯弯眼里热烈的痛。“你都已经这样了，还……”
“无所谓的。”李弘轻轻一笑，淡然视之。
“你可知道，你……”叶弯弯见他不在乎的模样莫名的生气。
“我病入膏肓？”李弘反问。
“你不在乎么？”气恼将叶弯弯逼得发狂，没来由的撞进胸口。她的指尖放开弘的手腕，弘感到她的气恼却不知为何。叶弯弯虽然摔的厉害，但是经过这么一气忘记了疼痛。硬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她伸手向李弘想拉他起来。李弘看着他忽然愣住，觉得这个稚气的女孩多了份气势。
“太子殿下，属下救驾来迟。”侍卫已经赶到，有两人过来搀扶李弘。
李弘一惊慌张的将手中的手帕藏进衣袖，很快神色回复平静，淡淡的回了几句。叶弯弯在一旁将他表情的瞬息转变看在眼里，他不露声色的恢复皇太子的威严。整理好衣衫上的余灰，侍卫见太子并无大碍的模样表情上多了释然。
“多谢太子殿下搭救，不过还请殿下最好还是爱惜自己的身体。”叶弯弯恭敬的道谢，正欲上马却被李弘叫住。她一回头就撞上弘的眼睛，如深潭一般。距离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有些药香的气息，苦涩中带着香甜。侍卫都在几丈之外为太子的行为感到意外，一个个面面相觑。
“我吐血的事，不要声张。”声音轻柔而清晰，拂过叶弯弯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朵，心头一颤来不及思考。
李弘忽然觉得此行为不妥，慌张的退后几步。侍卫以为他要摔倒，迎上去扶住他。“我没事。”
最终获胜的人理所当然的获得了赏赐，不过刘子芸并不高兴，因为风头被别人全抢光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场所有的人都有羡慕的目光看着叶弯弯。
叶弯弯感觉得到，自己一时的得意造成今日最被瞩目的一位。但是她无暇顾及这些人究竟是怀着什么心思，她只是全程都看着李弘。他对自己的病情只字未提，脸上庄重的一一回答武则天的问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斑驳的鲜血和不在乎的言辞。
李贤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抱歉，“皇兄，方才是臣弟的疏忽。”
“是为兄的忘记责任，倒是贤坚守了职责。”李弘回道。
“弘儿，你跟裴小姐还是让御医看看，来人……”武则天皱了皱眉，还是有些担心。
“母后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孩儿无事。”李弘赶忙回绝。
“臣女也无大碍，骑马磕碰是常有的事儿。”叶弯弯不想又引出什么轰动的事儿来，弘想隐瞒那就帮他隐瞒吧。
太平从椅子上跳下来，一脸的委屈，“弘哥哥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儿。”她扑进弘的怀里，撞到他胸口，弘微微皱了眉又忍了下去。叶弯弯看到太平的举动正要开口，却被弘投过来的眼神阻止。好像弘知道她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一样。
武则天将两人的眼神收入眼底，她沉吟了片刻道，“今天就到这里，本宫乏了……”王伏胜立刻扶着她，众人前簇后拥的离开马球场。叶弯弯低着头却用自己的余光望着李弘的背影，他似乎在强支撑着，一步一步的离去。
离开大明宫的长长的归途里，叶弯弯陷入沉思。李弘的面容又合着记忆里浮现，一层一层的褪不尽的浮光潋滟。她伸手揉揉自己有些肿胀的太阳穴，恐怕再这么想下去脑袋迟早一点得炸掉。
行至宫门外，各家的马车都在停留着等待着。叶弯弯望去见洛儿和喜儿在等着自己，正欲上前却被人叫住，“裴小姐！”回头一看是赛场上的刘子芸，此刻她已换回一身飘逸的裙装。眉目之间尽是傲然之色仿佛居高临下，手中攥着赏赐的珠串。
“刘小姐，有什么事么？”叶弯弯有礼的回应，毫不惧怕她的眼神。
她看到叶弯弯的样子得意的一笑，“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可是你别忘了，自己做过什么，凭什么跟我争！”
“我做过什么？刘小姐你好像搞错了，在这里是每个人都在争。你以为自己会打马球拿了赏赐，就能入住东宫了？皇家不是为了选一个会打马球的太子妃的，也不是为了选一个随处挑衅的太子妃。”叶弯弯见她如此只好回敬之，她已经想到刘子意是谁。可是见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还是忍不住打压她的气焰。
“你……”刘子芸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裴小姐丝毫不怕自己。
叶弯弯淡淡一笑，礼貌的话别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回到家中母亲和大嫂早早就等着，一见她回来便上前问东问西。她只好好言的说了两句，没有力气将今日之事说与母亲听。想到大哥总会知道了，便说一声累了回自己院子里。
涧芳园今日一别竟如好久，天色已不早。灰机竟然还在窗前等着，它垂着脑袋梳理自己的羽毛。琉璃般的眼睛刚映出叶弯弯的脸，便展开翅膀飞到她身旁盘旋起来。
小小的纸筒抽出溢出淡淡的墨香，熟悉的字迹跃然于纸上。这是她沉闷生活中一点点的乐趣，可以说些天方夜谭的话。因为你不知道这只鸽子盘旋在哪个另一边，不知道它主人属于这世间的任何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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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敏之与桂娘的婚礼如期举行，虽然时间仓促，但里里外外都准备的十分充足。叶弯弯一早就陪着桂娘梳妆准备，整整的一天时间细细的说了些话。喜悦和担忧交替在桂娘的心里，她伸手摆弄自己头上的发簪，侧头看着一言不发的叶弯弯。
“月娘……”桂娘屏退婢女在片刻的沉默后忽然唤了一声，声音轻轻的仿佛是怕惊吓了谁。
叶弯弯抬头看她，面若桃花目若星辰，美不胜收。转而想到她要加的是贺兰敏之，不知是福是祸。“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你还磨蹭什么呢！”她伸手理理有些垂下的发丝，万般愁绪散落。
“我……”她垂头犹豫着叹道，“你前几日进了宫，可是见了太子殿下。”
“恩，不用担心，我知道你有苦衷。”她知道桂娘想提及上元节的事情，其实也不能怪她。历史走向不是她能控制的，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掌握。
桂娘忽然抱住她，发丝凉凉的划过她的脸颊。指尖握着她的手掌喃喃道，“我听闻太子对你另眼相看，我是不是害了你？”
“怎么会，太子什么心思我不知道。就算是，也不是害了我，该是我感激你才对。”叶弯弯小声抚慰她。
“你是不是也喜欢敏之表哥？”桂娘小心的问道。
“这才是重点么？我什么时候跟贺兰敏之多扯了层关系，除了赏梅那次我再没见过他。你都胡思乱想些什么，连你都这么说你还嫌我这儿不够乱。你现在就是安安心心的当你的新娘子，今天的桂娘最美了。”
桂娘松开她，眼睛拂过她的脸。幽幽一叹，“我是害怕，我觉的他忽近忽远，飘忽不定。像雾里看花，朦胧的没有边界。”
“既然选择了，就不要犹豫。何况你现在根本没有退路，难道我若是说一句别嫁了，你便会逃婚么？”叶弯弯一边取笑她，一边看了看天色。时辰已不早，看来过不了多久迎亲队伍就回来。
“我知道了……其实想想我也愧对皇室对我的看重，甚至负了父亲的一番厚望。父亲说他知道太子的情况，想让我嫁过去好好照顾他。我想他们师徒情深，就不管女儿的幸福了么？所以一半赌气，一半为真心。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月娘我错了么？”桂娘期盼的望着叶弯弯，想得到某个答案。
“你没错，人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要不后悔就行了。”人要是能做到不后悔就好了，起码这辈子都是问心无愧的。
门外灯火缭绕，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门口。冗长的仪式，每个人脸上晃动着浮艳的笑容，叽叽喳喳的三姑六婆们跟男方的傧相们斗法。昏暗的天色，被火光照亮。
到了王府，贺兰敏之一直奔走在道贺的宾客之间直到子时才停歇。桂娘独自坐在新房，看红烛被时间吞噬。门才吱呀响了，一身酒气的贺兰敏之扑了进来。
他眼睛朦胧着只看得见烛火和着人影在蹿动，他拉过来人，却看不清楚脸。“月儿，今天……你来了，为什么又匆匆离去。是不是还在恨我！”
桂娘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条件反射的抽回手。月儿？月儿！她内心疯狂的念着这两个字，贺兰敏之被拉的一个踉跄，眼看要摔倒。桂娘还是不忍，伸手扶住他。“我扶你去床上休息吧……”她小心翼翼的怕他摔倒。
“月儿……”贺兰敏之歪斜的躺着，口中喃喃的喊着。桂娘坐在一旁借着烛光看他的侧脸，手指拂过他脸颊的棱角。酒气给他多添了分邪魅，像是美丽却嗜血的妖魔。
桂娘卸下自己满头的装饰，用冷水洗尽脸上的妆容。夜深人静时间洗去了喧哗，反而落得一片清冷。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尘世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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