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云起风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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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酒流淌在杯中，裴光润从来都不喜欢豪饮。手端起银质酒杯静静的细看，身侧的翠竹抽出的细细的枝干。风偶尔会吹过沙沙作响，吹得他额前发丝飞舞。他很少这样平静的端坐着，少了戎装隐隐透着儒雅。偶有路过的婢女侧目偷看，又怀着忐忑的心情匆匆离去。
裴光印绕过竹墙信步踏上凉亭，惊起亭上飞鸟。裴光润斜眸一督，见来人便起身道，“二哥怎么得了闲，来我这偏僻地方。”
“三弟在这独坐幽篁，美酒相伴，侧听鸟语，好不惬意。为兄亦是闲来无事，走着便觉三弟这里景致好得很。”裴光印自己坐在石桌前，身前已摆好斟满的酒杯。抬手拿起杯子仰头饮尽，“好酒，味醇厚香甜。我以为三弟这些日子在家里会过不惯，没想到如此惬意。”
“哪比得过二哥闲云般的生活，有二嫂这样的伴侣才让为弟的羡慕不已。”裴光润摇摇头含笑继续倒酒，酒壶里流逝着晶莹剔透。裴光印又是自饮一杯，兄弟二人对坐无言起来。
等到日光的线条一点点的错过台阶爬上来，裴光润拎起酒壶左右摇晃，酒壶已空空如也。对面的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要寻酒去，忙唤住道，“光润。”
裴光润正欲起身，听到二哥如此叫自己心中诧异道，“二哥是有何事？”
“血缘上你我虽是同父异母，但名义上你也是母亲的亲儿子。所以我想，你做一切都是为裴家好。是不是？”裴光印反过来笑问道。
“二哥何出此言？”
“我寻思着，这些天发生的事儿。绿茵前前后后在咱们家虽然出了些事儿，但都一直安分守己的。怎么偏偏在重选太子妃的节骨眼上跑了，还在刘家被人搜出来。可巧的是，刘家正拿着他们家死女儿这件事儿，挤兑小妹呢。这下好了，陷害的事情人赃并获。不仅咱们家没被讨了便宜过去，反而刘家倒是被狠狠的参了一本。”裴光印将心里的疑问全倒了出来。
“这有什么不好，总之咱们打了个翻身仗。刘家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二哥怎么忽然质问我这些？”裴光润低着头看着空酒杯微微一笑，眼睛里丝毫没有畏惧。
“好事儿全让咱家占了似的，也权杖三弟足智多谋。父亲现在对你的确另眼相看，但是可怕的是父亲并无意让小妹当什么太子妃。不知道三弟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会不会落空？”裴光印虽然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边用余光扫过裴光润的神奇。
“其实，我只是不能任由别人骑在咱们家头上。小妹当不当太子妃根本不值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家从此不会落人口实。让那些满口污言秽语的人，再不能说些什么。”
“三弟说的倒也是，可能是为兄的多虑了。皆大欢喜的事儿怎么到我这就……”裴光□□中已有答案，又觉多说无益，便打了个圆场。
“恐怕今日是二哥想赖我的酒才故意找话说吧，酒已经喝完，若是二哥还未尽兴我叫人再拿一壶来。”酒壶被裴光润拿起在亭柱上敲了起来，口中正要叫下人过来。
裴光印却连忙起身，“今日酒已吃饱，若是再多要被你二嫂罚的。下次还请三弟到我那坐坐，尝尝你二嫂自己娘的青梅酒。时辰不早了，为兄先回去，不打扰三弟闲情雅致了。”
“那恭敬不如从命，小弟就不远送了。”裴光润说罢裴光印就转身离开小亭，背影消失在石板路的尽头。裴光润看着他离去，收敛了笑容，把石台对面裴光印用的的杯子狠狠的砸了出去。
银质的酒杯打了个滚儿落在一双淡黄色绣花鞋前，鞋子的主人捡起酒杯微微叹气，“这套酒器，可是裴将军刚送你那套？多好的银器，恐怕也是之前宫中赏赐。看这雕花的做工，到你手里真是白白浪费。”她慢慢走上凉亭，坐到刚才裴光印的位置。
“今天客人还真是多，我以为白夜姑娘是足不出户，也不愿与人多说话。没想到今日竟与在下说了这么长一句话，不才今日真是三生有幸。”裴光润斜眼看到白夜，恐怕她不是碰巧才来。
“刚才看到三公子与二公子闲谈，不好意思打扰所以在不远处候着。其实我也是随处走走，在自己园子里闷的久了。出来才知，裴府方寸之地却别有洞天。”白夜平静的将酒杯放整齐，指尖拂过杯子的花纹。
裴光润没有耐心听她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张口问道，“说吧，有什么事儿？”
“三公子真是直接，白夜也不好再装模作样。其实刚才你也看出二公子是有疑心的吧，我想三公子不惜动用以前布局的一切，甚至如此冒进的不怕露出马脚，为的是什么呢？白夜想了想，第一可能是你身为裴家人，还是看不得家人蒙冤被人欺凌。不过依照我多日来的观察，三公子不是这样的人。三公子你沉得住气，任何人对你而言只要有用即可。没有用的就会随意的丢掉，下场都比绿茵好不到哪去，所以你不可能产生什么亲情和怜悯之意。第二那就是你知道自己现在还跟在跟裴家荣辱与共，裴家有的你可能会有，裴家没有的你沾也沾不着。你深知这点，所以不得不在紧要关头还是帮了自己父亲。”
“白夜姑娘分析的真是好，可是你究竟想说什么呢？”裴光润皱了皱眉，侧身倚着栏杆。
“贺兰敏之与杨姑娘那件事儿，我想没那么简单。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虽然喜欢美女，但是不至于下流好色。就像我多年来在他身边，虽然受尽宠爱，但是他还不是随便就将我送人。其实美人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他又怎么会非要看上杨姑娘美色呢。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挑唆他如此。他的性格高傲自负，刚愎自用，最经不得别人激。而最可能激他的人就是你，因为你在为裴家铺路。”白夜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平静如水，但是却说得极其有条理，让裴光润听了不由得叹服。
“你该不会是因秦王娶妻，而迁怒我。才给我扣这么大个帽子，我可受不起挑唆秦王的罪名。”裴光润咧嘴一笑，慢慢闭上眼睛。
“三公子别怕，白夜不会跟别人说。其实白夜只是想知道，三公子究竟是在帮裴家么？或许你就是在帮自己，可是你为了帮裴家不惜让贺兰敏之冒这个险，他跟你这个人结交还真是错了。”白夜摇摇头，一字一句都说的有条不紊。
“白夜姑娘好像看的通透明白呢，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你跑来揭穿我。按你的说法，我怎么能留你。”
“是啊，连绿茵跟随你多年，你还不是事成之后灭了她的口？不过三公子所弃之人，都是已无用的。白夜自觉还有用处，暂且不用三公子费心怎么除去我。”
“哦？有意思，你对我什么用处？”裴光润饶有兴致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波澜不惊的女人。
“经过这次帮着裴家绊倒刘家，你也使了不少力，戏也是演足了。现在裴府上上下下都对你是另眼相看，就连老夫人那里也对你有所青睐。除了刚才二公子那点质疑，恐怕鲜少有人怀疑。重要的是你那个妹妹似乎对你有所感激，裴将军对你更加疼爱。可惜的是，偏偏我不小心搜集了些证据。你知道绿茵原先是住我那里呢，一住就是小半年。我虽与她向来言语较少，但是却还是有所了解。你当初是算好了将她送我这里，可惜没算准我看透了你。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真心与人相交，对贺兰敏之也一样。”
“你是威胁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然后随便编一个理由。我想裴家不在意你，秦王那里我自会有说辞。”裴光润脸色一暗，平日里的温润之气瞬间消散。
“使不得，我若死了，那些证据就会出现在任何人那里。你苦心经营的的美好形象，一定会毁于旦夕。这些日子我也为你做了不少，你故意将楼玉引进裴府，想着就是转移众人对你这个外子的注意。还让我弄些动静出来，让大家淡化对你的想法。贺兰敏之让我帮你，可是他没想到你反倒倒打一耙。现在公开承认的，你是裴府里多年失散的嫡子。真好，嫡子的身份恐怕是你现在最得意的一出吧。”
“那想怎样？难道你觉得我真会怕了你？不过你错了一点，我真的没对秦王殿下打什么坏主意。一切都是他自己所愿，其实我能左右的？我所做一切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就跟你说过，我是想得到这个家亏欠我的一切。白夜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想想咱们不是都为秦王办事儿，你这样拿我的短处，让我怎么踏实做事儿。”裴光润目光一闪，温和的笑容渐起。
“其实我自然是有求于三公子，所以才出此下策。”
“什么话，若是白夜姑娘求我，我怎么会不去做？”
“其实事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不过这是后话。若是裴小姐能进宫做了太子妃，我这后话才能成立。”白夜浅笑理了理自己刚才走过来被风吹乱在前额的发丝，两腮微红的似乎有了醉意似的。
裴光润愕然，没有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想是从贺兰敏之那里讨了帮手，可哪曾想过，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云起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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