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薄雾细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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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变得忧心忡忡的，因为有了足以共鸣的记忆，叶弯弯忽然担心起这个家。细雨还沙沙的下着，撑起的油纸伞下一片昏黄。鞋子上沾了些春泥的芬芳，石板路上落下了泥星点点。楼玉的院子里有春花含苞待放，半个月前来看这个院子里还空荡荡的。门口角落旁散落了一些被摘下的迎春花，半开的花瓣腻在肮脏的雨水中七零八落。
楼玉的屋子里打扫的一尘不染，窗明几净倒看得出楼玉近段日子过得不错，这些日子裴光亦也没有冷落她。案几上多了很多摆设，一个大大的白瓷花瓶空空无物，瓶口沾了些花瓣，桌子后也散了三两片花瓣。
楼玉这次没有胡闹的样子，似乎对上一次长了份记性。苍白的脸色挂着沮丧的神情，牙齿咬着下唇一言不发。谨娘在一旁脸色也不大好，目光盯着躺在床上的瓜仔。一屋子的仆役婢女，正忙里忙外的见小姐来了不忘行礼。
叶弯弯推了门，小声安慰两句见母亲不再心中疑惑。听谨娘说起才知，原来母亲知道后着急，身体忽觉不适。听到这些她心里也忽然不好受，原来记忆里的母亲一直端庄温婉，甚少生气。在这里不仅没有舒坦日子，身体也不大好了。
躺在床上的瓜仔，脸色微红呼吸紧促。看起来倒像是哮喘或者呼吸道感染，眼睛也是一团通红。小小的卷缩着身体，这个孩子一向坚强，很少哭泣。一旁的大夫直摇头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说可能是空气受凉。
叶弯弯仔细打量大夫，面容有些年轻，一身竹青长衣，收拾的倒是干净。原来是时常来裴府的甄老的徒弟，只因甄老刚也是有事不再便来代替。又问起缘由来，只因上午未下雨时瓜仔去秦氏那里，谨娘给了块点心来吃。过了晌午就开始喘息，楼玉便认为是谨娘下了毒。可是问起下人盘查，那盘点心并没有毒。叶弯弯没有多问楼玉什么，只是瓜仔喘息的更加厉害，叶弯弯唤喜儿拿过一些纸，想起自己在电视上见过的呼吸过度纸袋。想着折了个样子，套在瓜仔鼻息处。楼玉一见忙大叫道，“你干什么害我儿子！”说着要过来扯叶弯弯的手，被她挣脱开。
“嫂子别慌。”叶弯弯皱了皱眉，跟古人解释不清真麻烦。她轻轻将纸袋拿开，瓜仔的喘息果然慢慢平复了下来。“雨燕，今天是你领着去的吗？”叶弯弯问起在一旁服侍的婢女，她整拿着毛巾给瓜仔擦汗，被这么一问倒是愣住。
“只是去了老夫人那里……哪也没去。”雨燕低头看了一眼楼玉，慢吞吞的回道。
“大夫？孩子是中毒么？”叶弯弯回头看大夫，这个大夫看起来面生不像是裴府时常请的那位。
“这……虽然不像，但是看不出别的什么。”大夫目光躲过叶弯弯的眼睛，语气中也是闪烁其词。
“你难道是从蒙古来的么？”叶弯弯一笑又怒而呵斥道。
“我……不是……蒙古在哪？”大夫显然有些窘迫，被没又来的一句呵斥弄得摸不着头脑。
“嫂子的屋子里是不是插了花来着，还有些香味，是不是在母亲院子里摘来的。”叶弯弯回头又问起门外的花，屋子里也有淡淡残香。
楼玉脸色一变，支支吾吾道，“是……今天雨燕摘来的，开始我还怕老夫人那不高兴，所以……赶快让她收起来了。”
“我刚才在门口看到了，这花真好，嫂子不要让我捡了去好了。”叶弯弯见她神态犹豫，想想可能是花有什么猫腻。想了想倒想起些什么，只待问大夫。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小妹想要就拿去吧。”楼玉忙笑着说道。
叶弯弯让喜儿将花瓶中的迎春花都尽数带走，嘱咐两句摆在哪个花瓶中。谨娘见小妹如此也一时迷惑，怎么忽然关心起花来了。
“大夫，可有一种病，因春日繁花起，有人不适会如哮喘伤寒症状。我在医术上见过，所以大胆猜测。”叶弯弯问起还在一脸迷茫的大夫，她也就是一猜，看起来像跟自己以前室友一样的花粉症。
大夫如梦初醒连忙应道，“我听师父说过，好像这孩子症状跟那很像，我怎么忘了。”说着他拍拍自己的脑袋，又重新给瓜仔把脉。“是了，这病也不是人人有的，小姐真有见识。”
“劳烦大夫开药，这次不要错了，不然给你师父黑了招牌。”叶弯弯转到谨娘面前，看她脸色似转好说道，“大嫂，回去跟母亲说声吧。不是什么中毒，不过是小毛病，没事大碍。”
谨娘一听明白几分，眼睛淡淡扫过楼玉心中轻哼一声。没来由的屎盆子往自个儿头上扣，她心中愤慨到极点。“月儿，没事儿就好。光印就这一个孩子，虽然不是我生的。我跟母亲都当心头肉呢，没想出了这种事儿。”又按捺住心里的想法柔声对楼玉说道，“瓜仔没事儿就是对咱们这做长辈的一种安慰，妹妹也别难过了。”她说完带着婢女离去，自己洗脱嫌疑脸走路身子也仿佛轻了起来。
大夫留了药方，煎了药，瓜仔喝完药症状有所减缓。呼吸平静下来，楼玉这才停歇下来。叶弯弯帮着收拾好又是安慰她，“这回是大夫疏忽，嫂子可别生气。想来这病症若是不好好防护，每到春天就容易复发。怎么嫂子原先不知道呢？”
楼玉被她这么一问心里咯噔一动，瓜仔这病她自然知道，这次虽然是偶然，但她也是见大夫不知便借题发挥。见叶弯弯如此问心里慌了神忙回道，“都怪我，一时疏忽了，倒闹得母亲那里不安宁。”
“这些日子，家里出了诸多的事儿。有时候母亲也没那么多精力的，折腾多了她老人家也乏了。有时候有些事儿，嫂子最好还是不要太闹腾。大嫂那边是好脾气的，大多不太计较些什么。不过我依我看，楼玉嫂子如果聪明的话，就不该大作文章。今天瓜仔是得了病，你该好好照顾他才对。这病若真搞不好可能要命的，嫂子心眼不会这么大吧！”叶弯弯嘴上虽然这么说，自然是提醒她不要太多动作。她不想当面拆穿她让谨娘跟她仇恨加深，不过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正室和妾室之间从来都不缺争斗，只看两人怎么斗。这么个明目张胆的搞得家里鸡犬不宁，只是下下策。
“小妹说的是，瓜仔这孩子全家都当宝，偏偏我这做母亲的不称职。回头跟母亲和姐姐陪个不是，今天是我鲁莽了。”楼玉连忙赔不是的意思，神情中带着不自然。
“楼玉嫂子言重了，母亲和大嫂都不是小心眼的人。你也是急得迷了心智，她们断不会怪你。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先前我也做过很多错事儿。但是只要肯反省，以后想想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就好了？”叶弯弯是在说楼玉也是在说自己，想到那个世界裴映月的记忆里。她从不会乱说话乱做事儿，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倒是自己因为原先不知道怎么脑袋卡破壳儿，现在好了就像裴映月说的。灵魂已经是完整的，如果再不知道该做什么，才真是无药可救。
楼玉悻悻然，她今天所做确实有些过了。怎么会不顾孩子生病难过竟然将错就错，装作不知病情，心里忽然有些后悔。她也不知道眼前的人心里知道多少，听着她旁敲侧击的，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她的心虚成一团，薄薄的雾气笼罩了她的脸颊。
叶弯弯见时间不早，该说的也说了。倒是希望她是个明白人，别又惹了事端让母亲不高兴。见她有些不适的样子，便告辞离开。
见叶弯弯离去，雨燕小声道，“夫人，这小姐是说她自己还是说您？”
楼玉一言不发，裴映月做的那些错事儿她早有耳闻。但是今日真的交锋，发现她没有半点糊涂的意思。以前那些难道真的是虚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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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子雨已经停了，湿漉漉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叶弯弯忽然觉得这个楼玉很糊涂，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再争是么。争名分没有任何意义，争宠犯不着如此。这样盲目的人，倒是有趣像有什么野心似的。
喜儿一早回了涧芳园将迎春花全数装进花瓶里，正是整理着问道洛儿鸽子去了哪里。洛儿只是不削的说道，放了出去，省的整天打扫房间。喜儿一惊又是默而回道，“跟小姐说它自己飞走就是了。”
叶弯弯进了门看到插好的迎春花，觉得豁然开朗，今天毕竟还赢了彩头。这花是极其熟悉的，长在她大学的门口，一到春天铺天盖地的开的热闹。回想起来那些日子也不错，打打闹闹没心没肺的过去了。倒是现在，不知道该走哪一步，生怕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洛儿见她没发现鸽子不见了，想到她总会问起便先声夺人，“小姐，两个时辰前您的鸽子自己飞走了。”
叶弯弯这才发现陪了自己半个多月的鸽子不见了，想到它能飞起来也便不生气叹道，“大概回原来主人那里。”走就走吧，其实也不必挂怀。
叶弯弯说着推开窗子，天空变得薄薄的蓝色，晴朗起来。灰色的鸽子在房顶盘了几圈，扑进她怀中。灰鸽子脖子上戴着小木牌，不正是她的“灰机”么？琉璃般的眼睛转悠着，依然发出咕咕的声音。
抱起鸽子，发现爪子旁多了个小信筒。打开来看是鸽子原来主人的信，信中问及叶弯弯，“灰机”是什么意思。
灰机，是一种能带很多人上天的东西。它有翅膀，带着人自由翱翔，俯瞰大地，追云逐月。叶弯弯的解释，她不求一个古人看的懂什么。只是自我安慰的去寻求一种存在感，属于叶弯弯的存在感。
写了信将“灰机”再次送走，它该归巢了。
鸽子是一种识得来去归路的生灵，它们才是傲然于这世间的。明确方向，从不迷茫。该来该去，天黑就归巢。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薄雾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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