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茨海默》王嘎嘎

5、初遇温季舒（3）

　　谁知道，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我撤了手，他看我勾不太着想帮我推近点，适得其反，我一慌张，撤下时手指甩到杯壁，杯子被这股力道翻倒，酒水淌满桌子，顺着桌子沿桌边滴下。

　　始料不及！我看着他的裤子沾到些许酒水，酒水晕开一片，他移开位置，把纸巾盖在酒水上。我一时惊呆，手忙脚乱要动手收拾残局。这时一个男服务员推门而进，很利落把桌子擦干净。

　　我连连道歉，“对不起，弄脏您的衣服。”

　　他站起身去了趟洗手间。我想他肯定生气了，因为我道歉时候他并未表态，直接朝门外走去。

　　手机男看我脸色苍白，半安慰道，“没事的，处理一下就好了，他有点洁癖。”

　　他这么一说，我更为郁卒。

　　温季舒很快便回来。我再次道歉，这次他点点头说，“没关系。”言语不带任何情绪。直到他与陈浩换了位置，我们俩再没说过话。

　　陈浩在我耳边说，“别理他，他就是工作狂，不懂风情。嗨你叫什么来着？”

　　“小钰。”

　　“很适合啊，温润如玉，感觉你挺安静内向。”

　　我点点头，面对他的热络，反倒提不起说话的兴致。心里乱如麻，往美美那边瞟了一眼，看到她正在给温季舒倒酒，而温季舒一如既往，嘴里噙笑，客气又生分。

　　这到底是怎么的一个人呢？明明离得如此近，却总觉相隔十万八千里。我们之间本无交集，却莫名对他特别上心。后来我逐渐明白，这么多人独独选中他，无关容颜，无关气质，无关金钱，只不过是那不经意的一瞥，渗入心底最渴望的感情地带，燃起温暖柔软的火把，让人心驰神往，欲罢不能。

　　一场坐台，陈浩给了不少小费。他说，“第一次难免生涩，大有进步空间。”

　　我只是跟只木偶似的，连连点头说谢谢。

　　他诧异盯着我，眼里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送他们离开，正巧碰到琪琪从旁边包厢走出，脸如雏菊，一堆抱怨。见我站在走廊，扭着屁股像八爪鱼似的粘腻上来，抱怨道，“这个老色狼，老娘让他摸让他亲，这么小气，就给了老娘一百！没钱就不要出来寻欢作乐！倒霉死了今天！”说着把钱塞进胸里。

　　我手指他们离去的背影问，“他们四人是这里的熟客吗？”

　　琪琪看了一眼，“一个月大概来个四五次，好像跟我们太子爷很熟，都是有身份有涵养的人，正人君子，不像有些王八蛋花钱买消费就使劲的践踏我们。”话毕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咦？你今天刚来就试台？”

　　“嗯。”

　　“看来罗姐很重视你哦！真看不出来，随便换件衣服，气质变化好大。啧啧，你的皮肤真白。”说着动手摸了两把。

　　我只是敷衍一笑，并未作答。见红菱闪身又进了另一个包厢，走路略带摇晃，反倒更添风情。

　　回化妆间途中，琪琪被罗姐叫了过去，美美这才贴到我面前，神神叨叨的问，“你拿了多少？”

　　“没你多。”不咸不淡。

　　她显然很高兴，一路上飘忽不定，跟我讲这些钱放在她老家，可以买很多只猪仔，过年可以吃到肉，能让弟弟妹妹上学买课本……大山出来穷困的孩子就是如此容易满足，吃顿饱饭，家里养几头猪，能够熬到小学毕业，就如我，也不过想赚足大学学费和生活费。可欲望会膨胀，人在混沌世界里打诨怎么不会改变？！

　　以致后来，我见美美，再也看不到当初穷困小姑娘单纯的影子。她已被社会磨造成爱慕虚荣的女人，与大多数夜场女孩无异。活在当下，反倒难以看清自己，只有站在原地遥望过去，才会发出一声唏嘘。到底是生活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适应了生活？

　　回到化妆间，换下罗姐的衣服，在裤子口袋里找到手机，上面有五个未接电话。

　　我心想，这下不妙了，得想好如何扯谎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