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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古代的第一天(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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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子,他将我放在一张竹席上,后面有软枕倚靠,我见席子上面绘着云雾麟凤的图案忖度这大概是他平时坐的位置,但此时已顾不得那么多了,眼睛只盯着那一桌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饭菜,那交织在一起的丰盛的香味丝丝入鼻,令人垂涎欲滴,无法抗拒。
但见一屋子的人鸦雀无声,有如乌云压顶,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多人“围观”我吃饭呢,真是压力山大啊。抬头看了一眼端坐在对面的小正太,神态怡然地看着我,烛光下眸色明媚,齿白唇鲜,真是可以与桌上的美食媲美。此时,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
他笑着一挥衣袖,婢女便悄无声息地退下,只有先前那个机灵的丫头留下伺候。他见我仍不动筷,笑道:“为何不吃,只盯着我看?难道在桐儿眼中,本王比这桌子菜还可口?”说着闲闲地拂过玉冠垂下的银绦带,斜睨的眸中闪过一丝促狭,隐着些许自负。想必没少人拜倒在他曲裾之下,所以对自己的花容月貌沾沾自喜也再所难免。
我理应顺坡下驴,赞他个貌若潘安,赛比貂蝉,反正拍拍马屁又不会死人,但是不知脑中哪根筋搭错了,拿起筷著摇头,哼笑道:
“王爷确实秀色可餐,只不过……”我搛了块肉塞进嘴里一嚼,谁知入口即化,不禁失声叫道:“嗯,好吃,太好吃了!”
中山王长袖抚桌,身子前探了探,眉心皱起:“只不过什么?”看他一脸较真的样儿,心里暗暗发笑,想他外表再装的持重老成,终究也不过是毛孩子一枚。
小王爷维持着这个姿势半天,回答他的却只有大快朵颐的声音。
我手里的筷子片刻未停,嘴里已塞得无处可塞,又看到桌上一样像是奶酪的东西,忍不住舀了一勺。
真是人间美味啊,现在就是神仙驾到也无空搭理了。心里感动不已,莫非老天爷让我来古代就是为了享受这些美味的,妙哉,爽哉!
“慢点吃……”他扶额叹气,嘴角抽搐,不知是在哭还是笑,旁边的小丫头早已憋的脸通红。
我终于咽下了嘴里的东西,抚了抚微鼓的肚子心满意足,精神矍铄,突然想起面前还有个王爷等着回话呢。
刚才说到哪儿了?
一拍脑袋瓜,说道:“只不过,王爷可听过贤贤易色?”
凤眸微抬,“说来听听。”
“贤贤易色是说君子一心向贤,为了学问修养可以视女色而不见,”我手里拿着只鸡腿,摇头晃脑地道,“我那,是女子而非君子,又是一介吃货,所以有满桌子的美食当前,自然顾不得王爷的殊色了。”
他没有答话,慢慢眯眼,目光渐渐冷犀。我不由地慌了神,本来只想跟他抬抬杠,差点忘记小毛孩好歹也是个王爷,分分钟就可以要我的小命,额头开始冒冷汗,小声道:“桐儿只是信口胡言,王爷莫怪。”
“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才道,“好个贤贤易色,好个一介吃货,说得好!本王就喜欢桐儿的信口胡言。先前看桐儿只是恹恹之色,还担心莫非脑袋撞坏了,这样看来桐儿还是如先前一样伶牙俐齿……来,这杯敬桐儿,当日马蹄下的救命之恩,本王永远放,在,心,上,”他一字一顿地说出最后几个字,眼波微转,声音蓦地轻柔无比,像一片羽毛挠得人心微微发慌。
这欲语还休的幽情还真教人无所适从,好在这小王爷未成年,否则今晚岂不是要本姑娘……侍寝?
想到此一激动,手中的鸡腿差点滚落盘中。
好在他并没有察觉我的异色,一揽素袖,仰首喝干杯中的酒,我也用袖子遮住一脑门子的冷汗,边呷着微凉的酪浆边盘算着如何脱身。没想到在古代的第一天就如此险象环生,尤其碰上这么一个比Miss周还难缠的小王爷,早知道倒宁可装作脑袋被撞坏了,无论谁说什么做什么,只作痴呆失语状,说不定能保我在古代活到七老八十,寿终正寝呢。
总之,以后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巴为妙。“少说话多办事”这条我曾奉为圭臬的职场座右铭,现在看来,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皇宫更应该时时揣紧了。
刚想找借口回房休息,却又听他命人去取样东西。不一会儿,小丫头便端来一只黑檀木锦盒恭恭敬敬地置于桌上,上面刻有凹凸起伏的精雕花纹,玲珑而考究。我看了眼唇边挂着一抹玩味之意的小王爷,又歪头盯着面前的小盒看,心想这里面不知装的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莫非是为了感谢救命之恩而送我的礼物?
正寻思着,果然听小王爷说道:“打开来,桐儿看了一定欢喜。”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吞了吞口水,心跳的甚快,打开锦盒的一霎那儿,只觉得眼前一片明潋潋的水光,定睛一瞧原来是锦盒内铺的明黄丝缎,满室烛光下,细细的褶皱里似有一汪汪的水痕划过。
而在这难缀的揉金碎银中,赫然的躺着一只小小的,通体银白的……
U盘?!
一滴冷汗从额角滚过,眼前重现出生命的最后一刻将它从铁轨捡起,紧握掌心里的画面。
“这可是桐儿所说的优…..盘……”最后两个字他咬牙轻念,像是稚儿呀呀学语,眼中似有点点笑意,更多的疑惑不解。
我心里忍不住笑,这两个字从古代王爷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搞笑,不知我昏迷中还混说出了些什么,想了想,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是……正是优,盘……”
“那便好,”他笑道,唇角一扬,仿佛有姣冶的梨花在眉梢上舒展开,“见桐儿昏迷中手里一直紧握着这物什,病中又叫嚷了几次,想这件东西必是心爱的宝贝,所以便好好地收起,料桐儿醒来见了一定欢喜。”
见他一脸稚拙的喜悦,不忍坏了他的兴致,一边用食指挑起上方系的银链,一边干笑:“多谢王爷,桐儿甚欢,甚欢……”
我看着手心里的那只u盘,心里备感讽刺:u盘啊,u盘就是为了你我才搭上了小命,可是就算现在将你握在手里又有何用?早知如此,跳下站台之前应该顺只笔记本了……
“只是……”又见小王爷皱了皱眉,开口道,“这件宝贝如此稀罕,看了半天竟然叫不出名来,不知桐儿从哪里得来的?”
“……”
这可该如何解释是好,在古代别说u盘了,就连做u盘的塑料都还出现呢,总不能跟他说这是现代科技革命的成果吧。
如今之际,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咳…….”我捂嘴咳了一声,眼珠转了转,说道,“这个,这个嘛,并不是什么宝贝,只是我娘从小给带着的,说是一个道士给的,能保人平安,桐儿带着它也就图个吉利罢了。”
“若是如此,也是一件罕物了,”小王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片刻又追问道,“只是桐儿进宫以来,打小便与我一处,同行同止,为何从未见过此物?”
“这……原是女儿家的贴身之物,王爷如何可见?”我低声说道,偷瞄了他一眼。
只见他柔白的面颊立刻泛起微微的红色,讪笑道:“此话不错,原是,原是我唐突了,”说着便拿起酒杯,以袖遮面独饮了一杯。
原来威风八面的小王爷这么容易搞定,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我也乐颠颠地端起了酒杯,刚送到嘴里,就听小王爷开口道:“这件东西看着实在有趣,不如借我戴几日。本王自当拿贴身之物来换。”
“噗…...”一口老血差点混着吞进的浆液喷出来,我忙用袖子捂住嘴,正不知如何回应,他却已摘下随身的玉佩,递到我的面前,“这是先皇所赐之物,自本王出世便一直带在身上,据说能逢凶化吉,不知可否换桐儿的宝贝?”
我接过一瞧,只见那玉佩状如卵石,在烛光下羊脂玉细腻如酥,晶莹剔透,中间有一类似马的神兽,鼻前有一犀角,肋生双翼,昂首向天,雕刻的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奔出四周缠护的镂金纹饰,不觉看得有些呆了。
旁边的小丫头倒沉不住气了,说道:“王爷只图自己高兴,可好歹体恤下奴才们。别的皇子都随身佩着,独咱们的不见了,只怕皇宫人多嘴杂,奴才们受罚事小,主子又何苦给自己招惹是非?”
小王爷一拍桌子,一抹愠色骤现眼底,“我才说了一句就招来你那些话。本王要赏赐个东西,难道皇宫里还有人给脸色看不成?”
“当面不敢,但背地里却保不准有爱嚼舌根子的……”小丫头顿了顿,又继续道,“若说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唯独这个是先皇所赐,又是皇族的信物,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莫说是桐儿姑娘就是皇后娘娘,也轻易给不得……”
听了她这话,忽觉得那玉佩像铁烙般烫手,忙托着递还回去:“王爷的玉佩果然与众不同,只是桐儿命浅福薄,佩戴如此金贵的东西只怕折了寿。”
他心中略有不快,也只得接过玉佩,道:“既然桐儿不喜欢,那赶明儿让人抬了箱子,桐儿挑中心爱之物,再将那宝贝借给本王戴戴如何?”
我好不容易忍住笑,正色道:“不过是个玩意儿,王爷若是喜欢拿去就是了,何苦还换来换去的,不嫌麻烦,”说着一把抓过他的手,将u盘塞进他手心里。
“此话当真?还是桐儿对我最好,”他捧着那东西只管翻来覆去的看,又是喜爱又是觉得新奇。看着他脸上如孩童般稚纯的笑容,心中没来由地一动。
“只是有一样,”我清了清嗓子,又说道,“这东西虽然不值什么,也是桐儿的心爱之物,所以王爷不要与他人看才好。”
“这个自然,桐儿的东西自然会好好保管,明儿就叫人编了络子,我天天贴身带着,”他说着将u盘放回锦盒里,命人小心收好,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我说道,“但无功不受禄,桐儿想要什么尽管说,我自有法子让人弄了来。”
我双眼大亮,想不到竟有这等好事,但又想不出要什么好,便道:“我现在也想不出,不如王爷先记着欠桐儿一样东西,以后想起自然来讨。”
他颔首笑道:“那有何难,只要桐儿要的,莫说一样,就是一千样又如何。”
“一言为定,拉钩,”我伸出小拇指一勾,他盯着我看,不解何意。我强拉过他的手,勾住他的小拇指,道,“拉过勾勾,一百年都不许食言,否则就会一辈子变小狗。”
我一边说,心里一边乐开了花,没想到区区一个小u盘就把王爷给收买了,还赠送那么大一张护身符。
在古代的第一天,涉险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