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冥记》苏夜冥

5、第4章 初染血

　　第四章
　　深秋，风萧瑟，人萧索。
　　我站在许家院外，院里热闹非凡，碟碗作响，嬉笑声不绝。赵妄尘负手站在树下，悠然看着片片落叶纷飞坠地。他的面色依旧苍白，只眉目间多了天成的高高在上。
　　我望着天际，浮云变幻无常，不去想日落后许家上下十七口的……死亡。
　　天色终究暗了下来，最后一抹霞光亦隐没在苍茫的深蓝中。
　　赵妄尘轻叩院门，优雅有礼，仿佛去拜会一位久违的老友。我的手心在出汗，很久没有过的出汗。
　　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厮一边开门一边咕哝：“怎么这时候……”赵妄尘的剑刺上了他的喉咙,“来，老爷……”声音突然中断,嘴张着,鲜血涓涓从喉咙的伤口滴到胸前,地上,他满脸惊恐地看着胸前的血渍，手颤抖地去摸喉咙。我的胃开始翻腾，却面无表情地跟着赵妄尘迈进门槛。身后，重物砰然坠地。
　　院左有个婢女刷洗着碗碟，吊儿郎当的男子轻佻地摸她面颊。赵妄尘径直
　　走向里屋，不疾不徐，脚步声极有节奏。
　　那男子转身暴喝：“谁？站住！”我拍拍他的肩，他转过头来，双眼突然凸出，松手，他烂泥一样倒下去。婢女失声尖叫，那把带走她情人的剑止住了一切声响。
　　我拖着剑慢慢往后院走去。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手，一直在抖，不停地抖，克制不住地抖。而里屋，一直安静得诡异。
　　后院里，约莫四五岁的孩子坐在地上玩。我迟疑地举起剑，有鲜血自剑尖滴落，嗒，嗒，嗒，嗒……
　　斜刺里一个女人猛地冲过来，护住那孩子，扑通一声跪在剑前，不住磕头：“大侠，大侠，求求你饶了他，你杀我吧，我求求你放了他，他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做过。大侠，大侠，我求求你放了他，我求求你……”磕得额头淤青一片。那孩子抬头看看我，拿小手扯着女子衣角，“娘，娘你怎么了？”
　　我的手抖得越发厉害，剑，缓缓垂下。那女子大喜，“谢谢大……”一只手
　　突然覆上我的手，冰冷苍白，指节纤长，指腹柔软，握住我的手很稳很慢地往前推，我眼睁睁看着剑没入女子的胸膛，钻出孩子身后。那孩子眼珠直勾勾看着我，然后倒下。温热滑腻的液体溅到手上，脸上，腥味弥漫。一切进行得清晰异常却又无比缓慢。我钉在地上，手已移开，却无法动弹。
　　背后热浪灼人，许家，燃了起来。
　　跌跌撞撞跑了几步，颓然跪倒在地上。
　　火光中，赵妄尘端着杯酒，右手干涸的血渍衬得杯中酒碧色晶莹。遥遥举杯，微笑，劝君更进一杯酒。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在呕吐，不停地吐，吐得胃液都出来了。
　　树叶依然飘落，火烟寒了橘柚。
　　只有风声，萧萧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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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恩....大家支持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