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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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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了仙台山顶,师傅仍在远游,方松还在仙台观,仙台山顶只师祖在。自知晓清颜之事,我心里便不曾平静过,想来,彼时阳莲山的诸位知晓清颜莫名逝在雪圣之巅亦是心痛万分的,我决意去一趟阳莲山。月自雪圣之巅后,一直与我一道,听闻我要去阳莲山,又自荐自己对四海九州甚是相熟,阳莲山更是如此。我有着清颜所有的记忆,怎的会不知晓阳莲山该往哪儿去?我望望月,如此痴心的男子,彼时的清颜怎的不曾明了。
阳莲山仍是十万年前的模样,变化的许是现下的阳莲山亦不若十万年前的那般热闹异常,清冷得如同雪域一般。清颜爹娘见到我甚是震惊,清颜娘低头抹泪,清颜二哥直直望着我额际的凤凰木,清颜爹倒很是镇定:“早便听闻近来有位与小女清颜一般额际有凤凰木花的仙姑,本欲盼着早日相见,以缓思念之情。然,听闻仙姑近来一直处在雪圣山,我阳莲山与雪圣山的渊源,想来仙姑亦是知晓的,是以一直不得以相见。”
月在身旁浅笑,我向前作晚辈礼:“前辈言重,本亦该我等后辈前来拜访,只因前段时日有些私事耽搁,是以现下才得以前来拜访前辈,前辈海涵才是。”
清颜二哥回过神:“仙姑玩笑了。”
“前辈,我此次前来阳莲山并非专程拜访,我是代清颜二来。”
几双眼眸齐齐向我扫射过来,我不动声色。
清颜娘亲泣不成声:“你?”
“仙姑玩笑归玩笑,可不能太过,我阳莲山确能容人,却亦决不容许让人耍闹。”清颜爹虎目怒睁,紧紧盯着我。
我轻笑,转向清颜二哥:“二哥,你小时穿过我衣裙,真真是比我貌美呢。”清颜二哥眼眸微闪,若有所思。
我又偏头向清颜娘亲:“娘亲,彼时你虽时常念叨盼我出嫁,却每夜里坐在我床沿轻轻抚过我脸,极其不舍。”清颜娘亲终是一把抱住了我,嘴里喃喃:“清颜,我的清颜......。”
我望着眼前这位阳莲山之主,彼时的那般风华现下已嵌入了几丝沧桑,眼眸微红。许久,几人稍稍平静些,我缓缓开口:“我并非清颜,我唤作意妤,许是额际凤凰花木的缘故,我此趟前往雪圣山,偶然承下了清颜的记忆。”我细细讲述了一遍我因何而承的清颜记忆及清颜在雪圣山发生之事,我虽不知晓我此次因何而来阳莲山,清颜姑姑已仙逝,我与她本便是不相干之人,心中却终放不下清颜之死,放不下易瑜的欺骗,甚至我无法面对青言。
“哼,我阳莲山不随意与人交恶,却定然亦不能让了欺辱了去。”清颜二哥眼角微红。
我离开了阳莲山,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阳莲山,我有些许恍惚,我轻声问:“月,我会是清颜后世吗?”
月为我系紧帷帽:“你是意妤。”
嗯,我是意妤,是以许多事便是逃避亦是无用的,我决意前往雪圣山,我与青言之事定然是逃避不了的。前往雪域前,我先回了仙台山顶,师傅已云游归来,小方松见到我眼眶红得如兔子般,却不搭理我,想来小少年的别扭是无法明了的。
阳莲山已决意前往雪圣山讨要十万年前说法,此趟雪圣山之行,想来并非那般简单。我不愿将月牵扯进阳莲山与雪圣山的纠葛中,月若前往便是焱晖山亦插足了,是以我早早用乌信鸟传了帖子与靖阳夫妇,想来,近日靖阳夫妇的帖子就会到了。我记起师傅初初见到焱晖山来信之时的形容,想来,仙台山顶的清修真真能洗净人的所有情愫吗?
月回了焱晖山,我亦赶往雪域,本欲在桃花林逗留一阵,想起清颜如此结局还是不让夙羽姑姑知晓的好。我直直往雪圣之巅,月不在,我仍是抵挡不住此地的寒冷,看着立在雪地的木碑,心里涌上一股悲愤,捏诀毁掉了它。茅屋子仍如初,我想起与青言初见时,他为我煮茶取暖,想起他仙术被束时,我与他同床共枕为他取暖,丝丝暖意暖在心中。
我坐在榻沿,回想与青言的所有,笑意绽放在唇角,真好呢,就此般眷念着他。我在等青言,又在等他不会上这雪圣之巅。雪圣之巅的寒冷太过冻人,我仙术太过薄弱,御寒术抵挡不了,我嘴角含笑,真好呢,青言不曾来。
我终冻僵在了榻上。
“意妤,醒醒。”我耳边月甚是担忧的话语,我极力想睁眼,却精疲力竭到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放开她。”我如此熟悉的声音,我那般眷念的人,却那般不愿他此刻出现在雪圣之巅的人儿。我渐渐昏睡过去,醒来见到青言放大的俊脸,虽是憔悴些许,仍是如此的俊朗,恍如隔世般。
“意妤。”
我不言,静静看着他。
“你若要问,便问吧。”
我有何可问?问你可是易瑜?问你彼时因何欺骗我?我听见自己哑着嗓子说:“你是易瑜。”
青言一阵沉默。“意妤,你魔障了,我是青言。我确是易瑜后世,涅槃之时,我记起前尘往事。然,我只是青言。”
我全然不曾听到青言的话,耳边只回响那句:“我是易瑜后世。”易瑜?易瑜,骗着我的易瑜,全然皆是谎言的易瑜,负我欺我的易瑜。
“易瑜,你可还记得?我说过你负我,我定然会生生世世与你不休。”此刻我已不知晓我是意妤还是清颜,我只知晓眼前的人便是彼时负我欺我之人。我捏诀击向他,他步步退让,我愈是斗狠,他嘴里张合着,我听不到半分,脑中皆是兰梨的那句:“表哥与我感情甚好,娶你自是因着你阳莲山的朱素丹。”
许多个来回,我不曾碰到他半分,我奋起一击,却见他嘴角咧开,如同初初我与他上雪圣之巅时,他立在茅屋子前的那一笑,绝色倾城。我一怔,来不及收势,素白的衣袖连同五指刺破火红的华裳,深触及心。他仍是嘴角噙笑望着我,眼神温柔。他如此温柔的笑,瞬时抚静了我焦躁的心。我缓缓闭上了眼,昏睡前只记着那个温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