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闈》星冷如冰

9、9

　　大殿内装饰的金壁生辉，摆有数桌精致的宴台。众宴台上坐满了谈笑风生的皇子皇孙们。虽然龙翔回朝已有月余，皇帝御赐的大宴小宴已不计其数。但今天的这场宴会却是实实在在的团圆宴。放眼望去，大殿坐的十之八九都是龙姓子孙，少数几个不姓龙的，也至少是皇室姻亲。皇帝早下过旨，今夜只叙天伦不谈国事。因此大殿里一团祥和，其乐融融。
　　皇帝一边看着下面底下玩闹的孙儿们，对太子龙翊说：“那几个是你堂兄静陵王龙荭的儿子，竟已经这般大了。算起来，龙荭应该与你一般年纪吧？”
　　“静陵王长儿臣四个月。”龙翊已隐约猜到父皇要和自己谈什么了。
　　果然，皇帝又开口：“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的孩子们呢。翊儿，你有几个孩子？”
　　龙翊从容应答：“回父皇，两个。皆是侧妃所出。”
　　皇帝点头捋须，忽然道：“翊儿可曾怪过朕乱点鸳鸯谱？毕竟，阿紫和你年纪相差那么多！”
　　龙翊摇头，谨慎地回答：“儿臣不敢。”
　　“你口说不敢，朕知道你心里却是怪朕的。虽说，朕当日也答应过你随你纳妃，可那毕竟和正室是有区别的。看着别人稚子环膝，你心里也不好受吧！”
　　龙翊回答：“大丈夫应以国事为重。”
　　皇帝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太子，他一向是很满意的。自他七岁被立为太子以来，他从未做过一件令他皱眉的事。满朝文武对他的少年老成、处事得当也一直都是心悦诚服。也正因为此，他才会放心把自己最爱的女人的女儿交给他。可现在，他却在考虑，自己是否作错了。阿紫还是个孩子，龙翊却已是个成熟的男人。他不担心龙翊会对阿紫好。这些年太子对紫姑娘的宠爱早已传遍后宫，他自然也有所听闻。只是，他忧虑的是，这种好，是否会带给阿紫幸福？
　　“对了，这一届的秀女有几个相当不错，你挑两个去东宫吧！也好充实掖庭，绵延子嗣。”
　　龙翊点头，回道：“谢父皇恩典。”
　　皇帝沉默了一阵，忽然问：“翔儿人呢？怎么都没有看见他？”
　　容妃笑答：“怕是被您宴怕了，找地方睡去了。”
　　皇帝一阵大笑：“是这样吗？这孩子啊！算了，由他去吧！对了，翊儿，怎么不把阿紫带来？”
　　龙翊回明道“回父皇，阿紫是待选的秀女，不便出席。”
　　“这朕倒忘了。小丫头没来倒是有些扫兴。”皇帝的面上似有几分遗憾。
　　龙翊正要说话，浣碧忽然神色惊慌地走上来，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龙翊微微皱眉，轻道：“由姑娘去吧！”
　　浣碧怔了一下，向他曲了曲膝，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万俟紫望着远处的灯火辉煌，回头问从食盒里往外拿吃食的龙翔：“不去参加宴会真的不要紧吗？”
　　“父皇知我不喜欢热闹，不会怪罪的。倒是你，陪着我出来，真的不要紧吗？”龙翔学着她的口吻说。
　　万俟紫走回来，不顾身上精致的衣料随随便便往地上一坐，笑得灿烂：“你都不怕杀头了，我又怎么会怕被尚仪姑姑骂呢？”
　　龙翔倒了杯酒递给阿紫，笑道：“你试试这个。这是西域的葡萄酒。我特别托人从关外带回来的。”
　　阿紫笑着接过一饮而尽，念道：“蒲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龙翔笑看她脸上的红晕，和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秦中花鸟已应阑，塞外风沙犹自寒。夜听胡笳折杨柳，教人意气忆长安。”万俟紫打着拍子，边笑边唱。
　　她醉了。他没有想到她是如此不胜酒力。他轻柔地把她揽进怀里，她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像是天底下最听话的孩子。
　　指尖在她光洁的脸上轻轻划过，龙翔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阿紫，我不想和皇兄争皇位。如果可以，我只想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