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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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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冰这些天有些忐忑。她不过是个外省小官的女儿,对这次选秀本就没抱太大的希望。太子殿下的突然垂青令她受宠若惊。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能留在太子身边,甚至成为太子妃。毕竟,一朝选在君王侧,六宫粉黛无颜色是每个女儿的梦想。太子年轻温文,对她又极好,做他的妻子,虽然要与别人分享他的爱情,也总好过在民间听父母之命,与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过一辈子的好。她也知道宫中那些下人都在悄悄地议论她,她总是尽力装做听不见。今天浣碧当面顶撞她,真把她气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打了过去。现在想想,自己真的太冲动了。宫里谁不知道浣碧是太子派给紫姑娘的。而紫姑娘,从来都是这皇宫里最闪亮的星辰,她怎会容忍自己的奴才被别人教训?若她在太子殿下前说了些什么,以她对太子的影响力,只怕她再别想跨进东宫的大门。
所幸,万俟紫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浣碧来赔不是的时候,也暗示这件事不要让她知道。薛冰自然乐得答应。她虽不知道原因,但却隐约感觉得出来,一贯开朗的阿紫心里有比打了自己奴才更重要的事。
秋荻把换下来的衣服交给浣碧拿出去交给浣衣奴了,转身问坐在桌边吃点心的小主子:“夫人和姑娘说了些什么?”
“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让我选秀结束后去凌虚府住些日子,哥哥姐姐们都很想我。”万俟紫不在意地说,拿了块海棠酥放到嘴里,问,“舒姐姐出嫁了?”
秋荻一愣,回答:“是啊。前些日子的事。姑娘忙,就没回姑娘。”
万俟紫叹了口气,轻道:“太快了,别出什么差子才好。”
秋荻明白她的意思,只道:“舒姑娘和柳公子的父亲在朝中人缘都极好,相信也不会有什么人会故意要寻事。姑娘还是不要太担心了。”
万俟紫叹道:“只怕他们要寻的,是翊哥哥的事。”
秋荻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问:“可是,这件事太子毫不知情,不是吗?”
“秋荻姐姐。”万俟紫微微抬头,一句话不说地望着她。
秋荻立时了然,在这个宫里,又有多少冤死鬼是知情的呢?可他们还不都是死了吗?别的不说,单凭紫姑娘和太子的关系,又有多少人相信太子会毫不知情呢?
“可殿下是太子啊!殿下应该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吧!”秋荻轻轻地说。
“自然不会。”万俟紫没再说话。她想起外婆对她说的话。自八皇子回京之后,朝中势力渐渐分为两派。龙翊这些年严整吏治,得罪了不少人,朝中难免有人有另立之心。龙翔是端静皇后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有资格和龙翊争太子的皇子。何况龙翔又新立军功,皇上对他甚是喜爱,甚至已经决定要封他为王,这样一来他的地位仅在龙翊之下,对那些反对者而言显然是最好的太子人选。
宁国夫人提醒万俟紫自己和凌虚府的处境十分微妙。龙翊和龙翔中有一个庸才那倒也罢了,偏偏他们都是少有的青年才俊,无论哪一个当上皇上都可说是一代明君。凌虚府是龙翔母后的娘家,论理似乎是应该支持龙翔的。不过万俟族从来只效忠真正的明君。这万里江山更需要谁他们就支持谁。而万俟紫本人,她是皇上亲口选定的太子妃。她嫁的是太子,而不是龙翊或龙翔。她的选择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太子的人选。毕竟,在两个明君中,为了万俟紫的幸福,皇上会选她更喜欢的那个吧!
其实不用宁国夫人提醒,早在龙翔班师回朝的时候,她就猜到会是这样的局面。所以,她才会在龙翊为龙翔举办的洗尘宴会上贸然闯入,成功地吸引龙翔的注意。对于同样有资格成为自己丈夫的人,适当的示好是非常必要的。
当然,虽然后续的发展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和翔表哥成亲的话也似乎不是什么坏事。事实上她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些小小的期待,毕竟翔表哥的眼里,只有她一个。可是翊哥哥,她一出生就认定的丈夫,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一步的翊哥哥,始终守护着自己的翊哥哥……
万俟紫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举足轻重。在这样的非常时期,自己的选择竟会左右整个江山。
到底是从小陪伴自己的翊哥哥还是会对自己一心一意的翔表哥呢?
“晴池院的韵婕妤……”秋荻看着她家小主子心不在焉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开口。
“她说什么了?”万俟紫回过神,问。
“她想留韦小主一命,差人来问姑娘的意思。不知道姑娘高不高兴?”秋荻谨慎地说。
万俟紫微微皱眉。她知道,皇宫里每一双眼睛都在看着她,就连若姨,也在等待她对这件事的态度。真真是可笑至极,韦宜芳的生死该由大理寺裁决,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决定了?万俟紫无法理解。难道就因为她们有相同的父亲和不同的母亲吗?皇宫里多的是同父异母的皇子皇女们,也没见他们怎么样啊?如果说万俟紫对于母亲的印象来自翊哥哥的故事的话,她对于父亲的概念却几乎是模糊到了极至。她自是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父亲。可父亲是作什么用的,她却全然不知道。反正皇子皇女们终年看不见自己的父亲也是常事,她并不觉得自己少了些什么。事实上她得到了最多的宠爱,皇上,容妃,还有她的翊哥哥,她是他们手心里的宝贝,是后宫人人羡慕的紫姑娘。父亲,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名字罢了。
秋荻猜测她家小主子的心思,试探地问:“奴婢该怎么对韵婕妤说?”
万俟紫侧着头想了想,轻道:“韵婕妤能如此宽容大度,实在是后宫之福。”
秋荻意料之中地叹了口气。她早知道,十余年的后宫生活早就将她的姑娘的所有的单纯孩子气磨光,那张孩子般的面容下,是一颗被迫过早长大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