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淳于归宁

8、又是谁

　　阁楼上，一片寂默。

　　最安静的不是保持沉默，而是相对无言。

　　连那一份心跳都不敢去听，是谁的心跳，跳动了那份心慌。

　　许多眼神都望向了这间小阁楼，是羡慕，是惊艳，是愤慨，是不公，还有什么......已经来了。

　　“小二，来些好酒好菜，快点。”尖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舒服，趾高气扬，有一种无赖的风味。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出现在几人眼里。约莫二十左右的年龄，脸上映满了沧桑的痕迹，发丝有些凌乱，黑色的长袍也能瞅见已经破了好几个洞，一身污垢不堪。

　　店小二难免不会看人低，嫌恶的瞅了来人一眼，还是懦懦的应酬着，“好嘞，客官请稍等。”木门挡住了那个小二的身影，却挡不住一声咒骂。

　　那人面不改色的坐着，仿若咒骂的对象并非是他。

　　可是不难看见眼里开始堆满怨毒。

　　却还是自若的吃喝，不顾四周异样的眼光，那份淡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来的，三人的目光渐渐落在他的身上。

　　参商捻着茶杯好笑的望着那个人。

　　金鳞只是尚未现鳞甲。

　　宝剑尚未出锋。

　　“看来子参对此人也是很感兴趣。”子房注意到参商的动作，开口轻寻问。

　　品一口清茶，闻一袭清香。

　　淡淡的轻点头，淡淡的轻笑开。

　　那人执起衣袖轻擦有些油腻的双手，动作缓慢而优雅，却衬得更是诡异，让人越发好奇。店小二很识趣的走上前，“客官一共三钱。”

　　迟迟未答也未曾有拿银子的动作，只是堂堂正正的坐在那儿，理所当然。店小二有些着急了，开始发怒，“客官...你该不会没有钱付账吧。”

　　小二很肯定的说，这种人他都见识多了。

　　黑色的眼眸回望住店小二，里面没有一点吃霸王餐的愧疚，若不是亲眼所见，在外人的眼里也许就是店小二故意刁难他，而不是一个没钱付账的人。

　　店小二竟有些心慌了，恍了恍神，自己做的事可是天经地义的，“没钱还来吃饭？像你们这样的人老子见识多，今儿个不把你打残了，老子跟你姓，看你还敢不敢来蹭餐。”

　　不待说完，竟拔腿向内堂跑去。

　　门，隔绝了店小二奔跑的影子，却隔绝不了那咒骂的声音。

　　那人，自若如常。

　　“掌柜，你就他，就是他来吃饭不给钱。”急忙跑出来的店小二指着那人，语调很快，生怕此人逃走。

　　在店小二后面跟着四五个高大的汉子，胖胖的掌柜从几个身影中挤出来，脸上出了一层薄汗，照出那张满是油光的胖脸。

　　“就他？敢在我店里混吃的，给我打。”

　　都是威猛强壮的打手，拳头至是十分坚硬，一拳下去不死也是去了半条命，何况如今几人一起群殴，未免让人胆战心惊。

　　“碰、碰”

　　都是拳头入肉的声音，那人的身子已是蜷缩成一团，可是脸上依旧淡然。

　　四周哗然。

　　“住手。”

　　温和的声音让那些狂躁暴动的心灵得到救赎，纷纷停下手，在那些恍惚的脸庞上罕见的出现一丝平静。

　　“这位兄台的银钱我来付，可好？”明明是商量的语气，可是任谁也无法拒绝。

　　掌柜那张老脸因为笑容皱缩在一起，就像橘子皮，“好、好、好，当然好，公子真是心地善良啊。”

　　有人能为他付账当然好，我是没有一点损失啊。掌柜暗暗想到，拿了钱，牛气的带着手下消失在大堂。

　　不知为何子房从那人的眼里看到一丝阴谋得逞的快感，收敛了目光，子房在对面坐下，“兄台不介意张某自作主张吧。”

　　“怎会？感谢先生都来不及岂敢怪罪，多谢先生解围。”他的嗓音不似子房的温和，也不像参商的慵懒魅惑，却让人感到一种信服力，入耳是一阵心颤。

　　在他的身上是一股王者之气与市井之气和谐之感，若是堕落不堪，不过一个无赖罢了，若是一旦有所成就，必是惊天动地。

　　参商也是走下阁楼，坐在子房一边，两人眼神暗暗流动。子房莞尔笑笑，“不知我二人可有幸结交兄台？”

　　黑色的眸子闪了闪，有犹豫、有兴奋......更多的是算计。

　　“是某的福分。”

　　参商对上面椅坐着的项羽招招手，“项羽要不要一起？”对于这个刚刚认识的小孩，参商是疼惜多于遗憾，失败成功与否，那都是以后的事，若是改变不了，那么就多补偿。

　　哪知项羽眼内却突然堆满了厌恶，是十分的嫌恶，堪称仇恨。

　　这个......

　　“哼，不要。”项羽直接开口拒绝，没有一丝委婉的程度。小小的心紧缩在一起，看见那个人心里不舒服，有股恨意从心底冒出。他，怕自己忍不住，那是滔天的恨啊。这个倒是让参商有些为难，对那人歉意的笑笑，“望兄台见谅，小孩子嘛。”

　　对方倒是大方的说着“没关系”，参商听了甚是不舒服，眼眸内的深渊又沉了沉，看来不得不防。

　　与子房的视线对上，一眼足够，两人匆匆瞥开，有些话不说，两人都懂。

　　“儒家，张良。”

　　“我到没有什么家不家的，秦国，赵参。”

　　“呵呵，既然如此某也不拘泥了，刘邦，字季，在家排名三，大伙也叫刘三。”

　　参商心一缩，这......

　　错了，好像全错了。不应该，不应该如此两人就出现，相遇，到底哪里错了。

　　怎么回事？

　　耳旁子房的话还在响起，“邦？是安‘邦’定国那个‘邦’吗？到是个好名字，想必刘兄的志气也在此吧。”

　　刘邦的一直古波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破绽，这个是张良吧，他记住了。所有都不会想到他一个市井无赖有何种志向。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安邦定国。

　　天，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