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淳于归宁

7、少年项羽

　　翌日。

　　阳光透过斑驳的叶片，洒下丝丝光芒，树影在地面上慢慢的摇曳。子房微仰着面，沐浴在这清晨的阳光中，暖黄色的阳光铺满他一身，给人窝心的温暖。

　　参商走出房门在看到了这一幕，多久未曾感受到温暖的感觉了，这个人会不会是她的救赎，她这样的人还有救赎吗？她一直在算计着他啊，即便是如今的他，参商也不敢用力的去触摸，埋葬于深渊的她永远触及不到任何洁净。

　　“子参，早。”子房微微一笑，温和的向参商打招呼。参商回过神，迈着慵懒的步伐，浅浅的走过去，匍匐在一旁的矮桌上，斜歪着身子，懒懒道：“子房，你也早啊。”

　　后院中有细碎的脚步声走过来，客栈内的小二靠近，“两位客官醒了，是否需要早饭？”有些阿谀的口气，作为他们这种小人物永远是如此。

　　小二似乎表现欲望很强，趁着上茶点时间也不停向两人介绍本地的特色，倒像是炫耀，两人无奈的笑笑。

　　“客官可知晓，今日是本镇的‘梨花会’（白族的梨花会，每年梨花盛开的时候就会举行），今儿个可是很热闹的，客官们不出去瞧瞧？”

　　“梨花会？这个名字倒也文雅。”子房轻抿一口茶水，淡淡一笑，朝着参商的方位道：“子参，可有兴趣？”

　　那名着黑衫的少年匍匐在树下的矮桌上，整张脸埋在阳光下，阴影一片，却让人感到暖进心窝。很少可以从这名少年的身上感受得到这种温暖，他，只有冰冷。

　　子房有些怔仲，眼眸低下去。

　　抬手，轻撑起头。参商转着眼睛，眉眼弯弯，“愿陪子房同去。”

　　两名优秀俊美的男子相视而笑，天与地慢慢在消失，在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店小二愣在当场，自己从未入过他们的眼，可是，自己能够站在离这两个男子最近的地方，一股自豪顿时生出。

　　一个黑衫，一个白矜。

　　这个梨花会呢。确实很热闹，两旁的道路全部堆满了梨花，白色的，粉色的，可是，再美的梨花也比不上那些娇颜。

　　参商含着莫名的笑意，嘴角的弧度甚是诡异，眼角抬得很高，望着阁楼上那抹绝色的身影。虽用轻纱半遮面，犹能隔纱看见隐匿下的容颜，是倾城。更有的熟悉，分明的轮廓映下那张面孔，是昨日那名女子。

　　那双眸子，即便有着寒冰的戾气有可让世间男子为她倾倒。

　　吸气声一片，目光透着饥渴。

　　参商对此嗤鼻，男人都是好色的。

　　耳旁传来一阵燥热，“子参，为何生气呢？”放至之前还是有心同他玩笑一番，如今...

　　“子房，那名姑娘可好看？”

　　“甚是好看。”如实回答。语气是一份欣赏，是对于美好的事物一种自然的欣赏。听在他人耳里又是另一番风味。

　　“想来昨日子房就忘不了。”淡淡的嘲讽，轻蔑的眼神，直叫人心凉半截。

　　白衫公子投以疑惑的眼色，眼眸的点点星光也透着诡异。

　　玉手扶着楼栏，迈着轻碎的步子，淡色的罗裙随着细腰轻轻飘荡，包裹的娇臀扭出万种风情，只是几个惯有的动作就叫人失了魂，那双冷眸泛着幽幽的光，妩媚娇柔风情相映交汇勾了魄。

　　步子轻轻止在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前。

　　俊男靓女迷住了所有人的眼。

　　身子轻欠、福身。

　　“公子，我家少主有请。”骨子里到底有着不同常人的傲气，言语中暴露无遗。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在空中散开。

　　翩翩佳公子，衣袂舞翩翩。

　　“有劳姑娘带路。”

　　青珂轻点头，嘴角牵出一抹笑意，即便装满堤防，也让人觉得妖娆。

　　阁楼上。

　　一名少年，简直就是一个小少年，那张稚嫩的脸庞不过十一二岁，但是个头却比一般孩童略大。坐在椅子上，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轻捏着茶杯，一下一下的摇晃着，一派的悠闲气度。眼内盛藏的锐利却不是一个孩子所拥有的，那份犀利即便是大人看在眼里也是有些心悸。

　　“二位请坐。”

　　若不是依存那份稚嫩的嗓音，参商二人怕不会把他当作孩提吧。

　　“这位小少爷，不知如何称呼？”参商开口寻问，慵懒的嗓音，让人感觉得到一种嘲讽的语调。

　　她，善于讥讽一切。

　　少年的声音响起，霸气张扬，“楚国项氏一族，项羽。”

　　拿起茶杯的手在不经意的时候微微颤抖一下，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饮茶，谁又看到了余光所瞥向的方位？谁又猜到了嘴角的嘲讽是什么含义？

　　她的心思，谁懂？

　　邻座那名白衫公子轻将茶盏放下，谁，又看见了他的思绪呢？

　　一桌人，万种心思。

　　“哦？楚国？如今还敢如此大胆的承认自己的外族之人，怕也只有项氏一族了，张某佩服。”还是那般温和的声音，可是能听得出那股由衷的敬佩。有些人，从不造作。

　　到是项羽先害羞起来，毕竟是小孩子，那份孩童心思不可能被抹去，腼腆一笑：“张先生过誉了。”

　　眉眼弯弯恰好掩饰住了心中的忐忑，亚父说的没错，张良是一定要攀接的，即便那份洒脱淡雅也不是一般人可比。

　　起初还是不肯依就亚父的意思，不过一个读书人，古言不也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如今到对张良佩服起来，他，不焦不燥，谦逊温文，如水般包裹着一切，吞噬着一切，在火爆的脾气也会被吞灭。可是，水也是危险的，抹杀一切。

　　三人各占一角，相对而饮。

　　“不知项少主叫我二人有何事？”

　　轻抿薄唇，沾着茶水泛出水泽，少年的嘴唇渐渐有些晕红，“张先生对于这世间事物如何看待？”

　　子房抬头，看看这艳阳的天空，“世间事物？不知少主指的是什么？”

　　“天下霸主。”

　　掷地有声，字字珠玑。

　　那个少年的声音竟人让感到惶惶。

　　“天下霸主？”白衣公子轻笑，“那不是张某所能看透的。”

　　项羽收回目光，“先生，过谦了。”

　　亚父说过若想得到着天下，张良就是第一道屏障，能得到他的相助，那么也就成功了一半。果真如此吗？儒家一向是效命于大秦，那么......

　　“哎...”

　　一直未曾言语的参商发出一丝叹息，引来两人的侧目。“子参，这是何故？”

　　黑色的眸子埋着什么，是悲悯？是哀痛？是惋惜？......都不是，是厌恶。那么又是厌恶什么......

　　“自是叹该叹之事。”

　　“那什么又是‘该叹之事’呢？”不依不饶。

　　参商淡淡望了那名少年一眼。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