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淳于归宁

9、奇怪的老人

　　一根锁链已将几人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挣扎不过是徒劳。

　　该来的总会来......

　　匆匆几日，相处下来一片和谐友好，可是再多的欢颜笑语背后隐藏着怎样的黑暗阴谋，只有自己清楚。

　　以后几人又会发生如何的变化......

　　某处的山坳上。

　　那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耄耋老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嘴里呢喃着：“乱了，乱了，全乱了，紫薇煞星居然掩盖住帝王将星，是谁？是谁打乱了所有人的命运？”

　　抬眼。

　　满天繁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拼命的转轮、移动，毫无章法。

　　仰望星宿的老人低声轻叹，嘴里的呢喃并未停止，亦或是指着苍穹，咒骂连天，满目的狰狞，神情甚是激动。

　　“明明是两人的牵绊，却连累着天下苍生，到底是福还是祸？”

　　幽幽的风吹来，吹走了言语，吹动了事物。风动云不动，云动星不动，星动人未动，动却的是心，是运，是命。

　　老人屹立着，如磐石。

　　在远方，又有另一番场景。

　　项羽看不惯刘邦，永远地看不惯。忘记了所学的礼仪孺文，见他必是冷眼相对，在他人的眼里这个也许是小孩子的脾气，可是只有知道的人，如参商，知道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命运，在项羽的心里有着恐惧。

　　若说刘邦骨子里的卑贱是不可移动的，渐渐表现出市井无赖的气质。子房二人都知道，那日的表现是被他算计了，为了自己的贪念竟什么都做得出来，但是却懂得如何看透人的秉性，这也不失为是一份优点。

　　多日的相处，竟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受，那么多年后，几人皆为人中龙凤，可会想起今日的相聚相离。

　　“保重。”

　　似乎千言万语不过只此一句。

　　如今一别，他日相见怕已是物是人非。该走该留由不得人。

　　参商、子房二人依旧结伴而行，似乎......习惯了。

　　那么以后呢？

　　烈日炎炎。

　　此时，两人看见巨大石碑上三个大字---黄石镇，差点喜极而泣，缘由有些奇怪，竟是迷了路。

　　两人为了图方便，走了小路，若是子房带路许是不会出这种事，偏偏子房乐得逍遥，大胆放心的跟着参商后面，于是乎...走岔了。

　　诡谲的老林，幽深的沟壑，奇怪的生物，似鬼魂般的哭喊呜咽，种种一切，唯一的感受是有对方在心莫名的就平静下来，那是安心。

　　饮之白露，食之野果，宿之树木，风吹雨淋，蛇虫鼠蚁遍布山头，回想着几日来，倒像是过着非人的日子，连子房那份优雅淡容也不知抛却何方，原本温润雅俊的面庞遍布着疲倦，向来素净的白衫已不觉是何种颜色，如此的狼狈怕是头回，不由苦笑。

　　“我说过了，我们肯定能走出来，看吧。”参商瘫倒在一旁的石碑下，喘着粗气，自顾不暇，忽略了话语中带着异样的娇嗔。

　　子房投以眼色，到未在意，这个人本就是多面的。暗自调息，已是压下躁动的气息，声音因

　　为许久未曾饮水有些沙哑，“你是在带路。”

　　如果没有你带路也不会有这些麻烦。

　　自动忽略话语的深意，参商扶着石碑慢慢的爬起来，料想脚下实在无力，不免有些踉跄，摇摇晃晃的似醉酒，身旁的人赶紧搀扶住，得到了支撑点，参商索性将全身的重量倚在他身上。

　　夕阳下，只有两人相依的身影，拉长......

　　到达小镇时，夜幕悄悄袭上头顶。

　　月华照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竟像黄泉路，一直没有尽头，此去不归。

　　两人的身影在月光的注视下缓慢的移动，两旁一路幽幽的烛火，摇曳在窗纸上的人影只有安详宁静，让人不忍打扰，只好不停的往前走去。

　　那所森幽的小屋就矗立在路的尽头。

　　“咚、咚”

　　轻敲木门，许久也没有丝毫动静，若不是从窗户中透出少许的幽光，或许只会让人认为不过是一个破旧的无人居住的废屋。

　　很久，很久......

　　轻微的脚步声入耳，“咯吱。”

　　面目慈祥的老人，佝偻着背，手里拿着一个提花灯笼，与老人身上一袭破烂不堪的衣裳甚是不符，苍老的双手竟不是细细的皱纹，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疤，说不出的怪异。

　　“老人家，能否让我二人在此歇息一晚？”子房的声音向来有一种魔力，让人不由沦陷，如浴春风，心神荡漾。

　　颤抖的手缓缓的高举，似乎要照映出两人的面容，淡黄色的暖光照亮了老人那双混浊的双眸，渐渐的澈净明亮，眸底是如孩童般的纯洁，衬得那张苍老的脸庞都红润不少。

　　“啪”

　　是提花灯笼掉落的声音，隐约可以看见老人家的眼里竟出现的惊慌恐惧，戾气充满心口，声音都十分怨毒尖锐，“你？你？竟是你们？”

　　慈祥渐渐被狰狞代替，还有疯狂的恨意，两人怔在那里，没有其余的动作，皆是震撼了心神。

　　“哈哈哈”

　　冰冷的声音，猖獗的笑声，在这片空旷的平地上静静回旋。

　　月华正好，却是少了星辰陪伴，注定孤独。

　　目光落在无边的天际苍穹上，凌厉破裂了虚空，怒气震撼了大地，最后却演变成平静，如镜面一般的平静，风吹不动，地憾不醒，天崩不惧。

　　“罢了，罢了，你二人注定一生羁绊，少不了一番纠缠啊。”

　　满满的无奈与妥协，听得两人云里雾里，也不敢搭嘴，面面相觑。

　　“进来吧。”

　　佝偻的背越发弯曲，似乎刚才的冲动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如今到真像快油尽灯枯的时刻。地上的提花灯笼只剩下一片灰烬，只有屋内一丝的光线照在他的身上，地上斑驳的黑影如鬼魅般在摇动。

　　两人亦步亦躇的跟在后面，在平稳的步伐也稍稍泄露心中的不平静。

　　在眼里还是在心里，有什么在改变？

　　看向对方的眼神是否一如从前？

　　所有的不解，消失在有力的步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