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谏官》南水十一

10、第 10 章

　　“什么？林师爷的尸体失踪了？”

　　严将军愣愣地看着眼前来报的将士，手中的杯子“咣当”一下摔在地上。

　　这时许渊华一脸严肃地跑来，道：“将军，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一定要查个明白。”

　　没错，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邪乎了，不查明白谁都吃不下饭。

　　“依静弦兄之见，此事该从何查起？”

　　严将军看向一旁低头沉思的楚静弦。

　　这位男子虽天生羸弱，却精于谋计，自从来到军营后，与林清雪走得特别近，两人一起出谋划策想到许多办法，现在这种时候，恐怕也只有靠他了。

　　“既如此，我且问你，师爷的遗体是在何时发现不见的？”

　　那将士刚要回答，许渊华抢先一步道：“我先发现的，就在今天早上”

　　“你。。。嗯，你为什么会想到揭开棺盖？”

　　“无可奉告”

　　其实答案谁都知道。

　　“那就假设与许渊华无关，他之前一个进去的人是谁？”

　　没人回答。

　　“许渊华，你有看到么？”

　　“我进去时没有人。”

　　“那昨晚有谁发现什么异样么？”

　　“我在西北角的营帐那边曾被人捂住口鼻晕了过去，大概一个时辰才醒”，严将军缓缓回忆道，“夜晚会报军时，我出门时敲了两下，醒来正好听到三下。”

　　“那么诸位就依次说说自己在丑时前后都干了些什么？”

　　询问有序地进行下去，忙活一上午，得到的结果有三个：

　　第一，从许渊华昏迷到再次返回，只有楚静弦，严将军和顾老大夫去看过，且都以哀悼为由。

　　第二，遗体是被有心人故意劫走的，神出鬼没，应是内部人无疑，内部出细作了。

　　第三，所有人都有各自证明自己未携走遗体的人证。

　　“我出去时遇见顾大夫，他可以为我作证”

　　“老衲年过古稀，又如何携走遗体呢？”

　　“我被人袭击晕在地上，怕是也与此案无关。”

　　许渊华听得脑袋疼，转而问楚静弦：“你以为如何？”

　　“丞相”，楚静弦先行了一礼，“这事恐怕要暂且搁置下了，前方战事吃紧，这是军营，应以军事为重。”

　　许渊华瞪他一眼，自行走了出去。

　　湖水边，石子一颗一颗使劲击打这平静，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没有做完，又好像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的确，这么些天来，他也的确接受林清雪的死，竭力逼迫自己找些安慰的话来安抚，什么“他是奸臣”，“他脚踏两只船”之类，可是，这些话放在平时足以叫他恨得咬牙切齿，却改变不了此时此刻他对他深深的思念与愧疚。若是早一点，哪怕几天，他是不是就能亲耳听见自己说背了好久又十分蹩脚的甜言蜜语？是不是他们可以花前月下数天上的星星？

　　许渊华摇摇头。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买。

　　仔细思考刚才的问询，总觉得谁都像细作，谁都没有可能，想破脑子也寻不到一条出路。这时候，突然有人在背后轻拍了他一下。

　　“嗯？严将军？”

　　他点点头，坐了下来。

　　“您与林师爷关系很特别罢？”

　　“怎么这么说？”

　　“这些天你的表现实在不只是一个臣子间的相互关心那么简单。”

　　“他来这之前是我死对头”

　　“原来如此”

　　“您了解？”

　　“不是冤家不聚头，恨有多少，爱有多少。就拿前契丹王来说，我跟他斗了这么久，赢过也败过，我恨不得他早点死，终于有一天他儿子继位了，失去旗鼓相当的对手，呵，我才知道什么叫爱恨。”

　　“我这个跟您那个有点不大一样。。。”

　　“这里景色好得很呢，”严将军接着说，“到了晚上林清雪经常来这里对着月亮出神，口里总念着一个名字，我一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直到有一天在帐篷里看到一张肖像画，画上的三个字竟和他说的一模一样。您刚才是要说这个罢？”

　　“诶？嗯。。。”

　　“说起来他身上总有一股很美的荷花香，清清淡淡，高高贵贵，昨晚在被袭击以前我还闻到这种味道，一时出神还以为他回来了。。。”

　　许渊华肩膀一惊。

　　“您说您在被袭以前闻到荷花香？真的么？”

　　“是，怎么？”

　　楚静弦！

　　就是他不会有错。

　　荷花香，自从近月楼开始，这个味道就专指他本人。

　　楚静弦是细作！！！

　　为什么？

　　塞外明月下，楚静弦正快马加鞭朝远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