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早恋的我们》倪思弦

20、告别学期（1）

　　考试前一晚凌波还是熬夜了。
　　十二点的时候，沈秀川不放心起床走出房间看了看，果然凌波房间里的灯还是亮着的，她叹了一口气，走去客厅冲了一杯牛奶又端过来，敲门，进去。
　　凌波正坐在书桌前埋头看书，沈秀川将牛奶放在她面前，心疼道：“怎么还不睡？明天就要考试了，睡太晚影响精神。”
　　“谢谢妈。”凌波捧起杯子喝了一口，抬头笑道：“我看完这里就睡了，妈您先去睡吧。”
　　“嗯。”沈秀川摸了摸她的脸颊，就转身回房了。
　　凌波一口气喝完牛奶，又继续把知识点看完。明天上午考语文，她不担心，但是下午要考政治，她还想要背熟一点。
　　直到看到十二点多快接近一点了，凌波才终于爬上床去睡觉。
　　那晚她做了一个梦，梦中滕雅拿着物理课本追着她猛让她背牛顿三大定律，她一直躲，一边躲还一边笑，笑着笑着，她就醒了。
　　睁开眼，看窗外天已经微亮了。

　　期末考一共要考三天，初中部已经放假了，高一高二一起考，高三随后再考。
　　每考完一科，一出教室大家就聚在一起对答案，凌波就不对，有同学想问她，她就随口应了几句，说也不确定对不对。但重点班的学生自尊心尤其强，问了几句看凌波不想说就没再问了，心里嘀咕着凌波私心过重。
　　但凌波确实不是，她是担心对答案会影响下一场考试的发挥，何况考都考完了，对答案究竟是要找优越感，还是找挫败感呢。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过凌波倒是想知道滕雅考得如何。这两天他们没再见面，不知道为什么，越了解了滕雅真正的实力之后，她越有一种想要跟他较劲的感觉。有点好笑也有点幼稚，明明他们没什么可比性，又不是一个年级的。
　　后来她曾经试图研究自己的心理，可能是那时候的她对滕雅其实已产生了一种崇拜心理，每个粉丝都不想在自己偶像面前太差劲吧？想要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给他看，让他更加的喜欢自己，欣赏自己，大概就是那时她的潜意识。
　　全部试考完之后，他们其实已经算是放假了，不过真正的放寒假要等一个星期后的返校拿成绩单开全校总结大会那一天。
　　考完试的当天，凌波就和滕雅约好去他家见面。
　　她坐在大沙发上挑台看着电视，滕雅在旁看她一脸轻松的模样，便微笑道：“看来你考得还不错。”
　　她刚好挑到一个台正在放韩剧《天桥风云》，便停住看得正感兴趣，闻言转头笑道：“还行吧，你呢？考得怎么样？”
　　他耸耸肩，道：“就那样。”
　　凌波看惯了他无所谓的样子，不再觉得他那傲气的样子让人很想要揍一顿，理解他照常发挥那就是考得很好的意思，便再度转回头去看电视里宋庆琳和赵远均爱恨纠缠的情节。
　　看得正入迷，突然被他双手握住肩膀整个人扳了过来，他皱着眉脸上淡淡的不悦，她纳闷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大哥却一脸的淡然，义正言辞的语气说着令人喷饭的话：“别看电视了，跟我说说话。”
　　她想笑，“你是在指责我冷落你了吗？”
　　他望着她，突然淡淡笑了一下，眼睛明亮深邃，把她都给看呆了。他说：“上次我说，考完试你要还我一个完整的吻，记得吗？”
　　她这回是真的呆了，闭着眼睛往沙发上倒去，消极地假装自己昏倒了。
　　他好笑地看着她的举动，伸手一捞又将她捞回了怀中，她抗议地捂着脸喊道：“这种事怎么能事先约定好的？又不是每天都要做的早操——”
　　“那就不要事先约定。”他更乐意地一口应道，拨开她的手低头就吻了下去，把凌波的所有抗议消音在嘴巴里。她的手僵在半空中，被他一把抓住放在自己的腰间，又继续认真地吻着她，沿着她美好的唇线细细描绘着，轻舔的模样就像在品尝着世间美味，极耐心既温柔，一点点地令她放松下来，并随着他沉醉，共舞。
　　短短数日，滕雅的吻技竟突飞猛进了，吻得凌波晕头转向，完全无力反抗了。
　　她不自觉微微张开了嘴，滕雅趁势探舌而入，这次没给她惊醒反悔的机会，他以舌缠着她的舌尖，勾勒，吸吮，极尽各种缠绵吻得她几化成了柔水，软绵绵地搭在他的手臂上，竟任他予取予求。
　　但凌波生平第二次接吻，嘴巴被人攻城略地，哪里还记得用鼻子呼吸。只见她的脸越来越红，呼吸越来越急促，简直就快要喘不过气之际，滕雅终于放开了她，好笑地拍着她的背，道：“呼吸啊你个笨蛋！”
　　凌波说不上话，喘着气，只能无力地给他一个白眼。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神温柔似水，低声道：“这次，是不是好一点了？”
　　她还有些喘，他的气息轻轻柔柔地围绕着脸颊，让她红了脸，又羞又恼道：“你从哪儿学来的？”
　　他笑了，有些促狭，“也许我是找别人亲身学习的呢？”
　　“真的？！”她瞪大了眼，心一下被提了起来，又酸又涨又涩，正待发作。
　　他却轻轻笑了起来，“假的。你是我的唯一。”
　　凌波的脸愈发往关公的趋势发展，心里甜丝丝的，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那些，技巧……”她不好意思说下去。
　　滕雅却抿了抿嘴，不肯说了。任她怎么威逼利诱旁敲侧击，他就是一个字都不说，只是脸颊神奇地微红，令她更为大惊好奇，却只能得不到答案地懊恼着。
　　那天滕雅抱着她靠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对她说：“以后我会越来越好的，不会让你觉得难受或不喜欢，想跑。”看来那天她落荒而逃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
　　她红着脸不好意思抬起头，低声道：“你那个，还是不要太好好了。”
　　凌波多年之后常常回想起这一幕，每次想起总是忍不住会心一笑，再多的苦涩回想到那时都全部化成了甜蜜与温柔，年轻时候谈恋爱说的傻话是何其多啊，又是何其的可爱！

　　凌波在家好好睡了两天，就被老韩叫回学校帮忙打分计成绩，于是便大概知道了全班的成绩，包括她自己的。她的成绩与自己预计的差不多，并没有太大的惊奇，倒是有个人，让她看到时简直不敢置信，心情有些沉重起来。
　　回到家后她犹豫着是否要打个电话，却没想这时也有电话打了过来。是余文音，考完之后她就去旅游了，所以没有参与打分，大概是听到消息特地打电话来问她成绩的。
　　果然，余文音在电话里笑道：“凌波，老韩叫你去帮忙打分了吧？”
　　凌波并不打马虎眼，笑笑便说了，“嗯，你的卷子不是我计分的，不过我听蓝思彦说考得很好，具体排名我也不是很清楚，要等回校那天才知道了。”
　　“哦。”余文音明显有些失望，“反正考都考完了，早知道晚知道都是一样。你呢？你一定考得很好吧？”
　　凌波心里暗暗叹气，这问题让她怎么回答好。说是显得自高自大，说不是又显得虚伪做作。于是她只能说：“还行，这次我们班的总体成绩差距不是很大，大家考得都不错。”
　　余文音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既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又打探不到什么，扫兴地挂了电话。
　　凌波无奈，跟太聪明心思太深的人打交道就是累，如果是陆娜，她肯定毫无顾忌地说自己这次考得很满意之类的。想到陆娜，她的心情变得更不好，最后还是决定不要提前让她知道好了。
　　回校那天，全校成绩榜已经公布出来了。凌波挤在高二榜单前看，果然高兴地看到滕雅排在年级第一的位置，她比自己拿了第一还开心，扭头一看，看到滕雅就趴在二楼的栏杆处，眼尖地看到她，正冲她眨眼微笑呢。
　　她回以微笑，有种春光明媚的快乐感。
　　副班长蓝思彦终于找到了她，冲过来拉着她就走，边走边念叨：“你跑来看高二的榜单干嘛？老□□到处找你这个年级第一呢！要你一会儿上台领学生奖状。”
　　开完全校大会之后，他们又回班里开了个班会。
　　老韩在台上讲话，先是很高兴九班整体成绩表现优异，年级前十里九班就占了七个，希望大家戒骄戒躁再接再厉之类的，然后语气一转，变得沉重而严厉，“有些同学明显是考前复习没有做好，这次的考题很多都是跟复习卷子上相同类型的，但还是有同学考了不及格，严重拖了我们班的后腿！这种情况我不希望再次出现，我们是重点班，重点班的同学考不及格，说出去也不光彩……”
　　耳边传来低低哭泣的声音，凌波甚至不敢转过头去看，心里觉得很内疚也很难过，自己应该早点打电话提醒陆娜的，突然的面对老韩这么严厉的指责，在全班同学面前该是多么难堪。
　　陆娜这次考得很糟糕，数学物理都只考了五十几分，其他几科也是游走在六七十分左右，只有语文考了八十三。陆娜以前成绩虽然只在班里的中下，但也没有这么低过，她说不清楚理由，但也只想到了那个凌云。自从陆娜谈恋爱后，整个人的心就散了。
　　九班唯一考得不及格的人，陆娜抬不起头，也不敢面对其他同学不屑的目光，尤其是身边凌波的目光。她知道凌波一定在同情她，可她现在最不想看的就是凌波的同情，因为显得她更加的差劲与拙劣。
　　班会一结束，陆娜仿佛身后有人追似的，抓起书包就要往教室外冲，成绩单也不要。
　　凌波急在后面追着喊她：“陆娜，我们谈一谈好吗？”
　　陆娜冲了两步，然后僵着停住了，头没有回，声音沙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是不会理解我的感受的，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说完就匆匆跑了。
　　凌波难受地站在原地，自责当初应该要多关心陆娜的，跟她谈谈或是帮她辅导功课也好，可这段时间她却只顾着自己。
　　余文音从旁边走了过来，在她身边轻声道：“你这时候去找她只会让她觉得更难堪而已。一个是年级第一，一个却是倒数第一，你的同情和安慰要让她怎么想？还不如让她冷静地想一想，自己究竟还适不适合继续待在九班。”
　　凌波有些恼火地咬着唇，很想骂人，却不得不承认余文音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事实。
　　余文音走开两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走了回来，在她耳边笑着悄悄道：“对了，高二的滕雅也是年级第一，恭喜你了。”说着便带着神秘的笑容离开了。
　　凌波心里一惊，她这是什么意思？是知道了什么吗？给谁知道都好，但余文音若知道了她和滕雅的事，她莫名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希望她不是小人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