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早恋的我们》倪思弦

10、偷偷恋爱（1）

　　隔天滕雅就回了学校。
　　当凌波和同学们再次站在三楼走廊上，往下看到他和几个人一起在篮球场上打篮球时，他仿佛感觉到了她，一抬头与她目光相接，她看清楚他眼中对她流露出的笑意，那微微的点头，身旁的同学都在欢呼，说滕雅看过来了。只有她心中清楚，他是在看哪里，那种隐秘却甜蜜的小小快乐，迅速在心底悄悄扩散开来。
　　他们就这样恋爱了。
　　以前没想通的时候不觉得怎样，虽然也会心跳加快，紧张失措，却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与人说着话时，或做笔记做题时，会突然间就走神了，想着他现在在做些什么？想着今天放学回家之前，有没有可能见他一面，偶然撞到看一眼也好啊！那样的心猿意马，遐想连篇的状态，几乎吓坏了凌波。
　　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对她造成这样大的影响，无孔不入地占据了她所有的思想，她根本静不下心来好好看书，这太可怕了！
　　可他说，周末要给自己过生日，那天他们去哪里好呢？他不会让还让她弹琴给他听吧？
　　……
　　陆娜在一旁观察着凌波的神情，见她忽而皱眉苦恼，忽而低头微笑的模样，大感怪异，这是中了邪了还是学习入了魔了？！可她面前的历史课本是放反的呀。
　　有古怪！
　　她好奇心大起，忍不住轻轻推了推凌波的手臂，见她睁着一双迷蒙大眼转头看自己，顿时暗叹真是个美人！
　　她问道：“凌波，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怎么一副傻傻呆呆的样子？”
　　凌波支吾着，哪敢将自己现在所想告诉他人，只怕陆娜会兴奋地从座位上跳起，然后向全班人大声宣告她凌波早恋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陆娜突然神秘兮兮地从抽屉书包里翻出一本书来给她，她定睛一看，愣住了。
　　“哪，这是看在同桌的份上才借给你看的哦！我在租书店租的，可受欢迎了，我好不容易租到的，跟老板说好看两天就得还，你要看快一点哦！”
　　她大囧，原来陆娜拿给她的是琼瑶的《还珠格格》第二部，上面柔美的女性封面顿时让她有些心慌，陆娜是看出了什么吗？怎么突然拿一本言情小说给她看？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陆娜，说：“其实，我不太喜欢看这种书的，我还是——”
　　“少来啦！”陆娜大手一挥，十分豪爽的样子，捂嘴笑道：“那天我还看到你书包里有本《十七岁不哭》呢，大家同龄人，了解的啦！小燕子这么红，不可能你不喜欢看的，还有两本，我看完再给你看哦！”
　　凌波无奈，却也松了一口气，盛情之下只好接受了。
　　在音乐教室滕雅给她讲题的时候，发现了书包里的这本小说，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她脸蛋一红，赶忙抢过来藏回书包里。
　　滕雅在她身后笑道：“没想到你也喜欢看这种书。”
　　“哪儿有！”她有些不好意思，否认道：“这是同学的书，她说很好看，我还没看过呢。”
　　“哦。”他不置与否地应道。
　　凌波歪头看他，问：“你也觉得看言情小说不正经？”
　　“怎么会？”他笑了起来，道：“我自己也会看武侠小说，有些真的蛮好看的。”
　　她也笑，问道：“滕雅，你会不会觉得女孩子爱看这些很幼稚，很不切实际？”
　　他宠溺地拍拍她的脑袋，道：“你是指幻想遇见白马王子这种？”
　　“嗯。”她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他猛笑，“滕雅，你是白马王子吗？我们班好多女生迷你。”
　　他淡淡道：“我不是什么白马，你忘了，我是个小混混。”
　　她咬着唇，瞪他，“我不喜欢你这么说自己，你明明就很好。”
　　“是吗？”他挑了挑眉，突然靠过来低着头看她，嘴角微弯，眼睛亮亮的，连哄带骗着：“小凌波觉得我好？我哪里好？你说说看。”
　　“不跟你说了，你欺负人！”她的脸又红了，鼓着腮帮子，转过身去不搭理他，手指在黑色的钢琴盖子上乱点着，似恼非恼。
　　他从她身后靠近，习惯地环保住她纤细的身子，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道：“凌波，别把我想得太好了，我怕会让你失望。如果有一天，你对我露出失望的表情，我会很难过。”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很轻，却让她的心陡然一疼。
　　她没说话，只转过身来，安静地张开双手抱着他，脸埋在他的怀中，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她嗅了嗅，抬起脸说道：“滕雅，以后你不要抽烟了好吗？对身体不好。”
　　她的脸小小的，他张开手掌仿佛就能完全覆盖住，却显得那么认真，那么依赖，他望着她，似要将她深深地望进心底深处，她见他只望着自己不说话，推了推他，他笑了，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她，“给你，由你处置。”
　　她拿着烟盒，开心地笑，又促狭问道：“只有这一包？”
　　他揉揉她的刘海，道：“以后不会再有了。”
　　语气虽淡，但她知道他是认真的，他那么傲气的人，不会随便答应别人，可一旦承诺，就是绝对。
　　她低头笑了，心中对他的喜欢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浓。
　　“凌波。”他轻叹着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闭着眼睛亲吻她每一根手指，他的唇瓣如羽翼般，轻柔在她的指间流连缱绻，他的神情似着了迷，看得她的心怦怦乱跳，屏息不敢动弹，只觉得被他亲过的手指如电击般麻麻的。
　　“凌波，怎么办？我对你上了瘾。”
　　他睁开眼，眼底还残留着动情的朦胧，似磁铁般紧紧吸引着她，她与他静静对视着，忘了时间，忘了周边的一切。
　　音乐教室的门被打开，随后，又被轻轻地掩上了。
　　而滕雅与凌波，浑然没有听到一阵轻轻离去的脚步声。

　　周六上午。
　　客厅中，凌波正握着话筒煲电话粥，“你爷爷的身后事都办好了吗？哦，你别太难过，跟你爸也尽量好好谈谈吧，毕竟你们是亲人。”
　　滕雅在电话那头说：“凌波，他让我搬去他家跟他们住，我拒绝了。”
　　“哦，你是不是会觉得不自在？没关系，顺其自然吧，那你一个人住没问题吗？”她担忧地问道，不自觉开始绞着电话线。
　　滕雅似冷笑了声，“我爸正忙着解决问题，如果真不行了，还得看着我现在手里的这点股份重组套现，他不会忘了我的，今天已经找了一个家政公司的人过来家里了，生活费也没少给。”
　　凌波听不太懂这些，但她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愤世与讽刺，心里一阵难过，嗫嗫道：“你是不是想多了？也许他是真心想要关心你。”
　　滕雅却转换了话题，“明天上午能出来吗？我带你去玩。”
　　明天是她的生日，他还记得。她心里甜甜的，笑道：“我跟我妈说要出去参加学校的课外活动，不过晚上要早点回家，爸妈买了蛋糕要跟我庆祝。”
　　“嗯，明天早上八点我在你家附近的后安粉店等你。”
　　“好——”
　　门轻轻“咔嚓”转动的声音，她一扭头，看见母亲正走进来，忙对着话筒低声匆匆道：“我妈回来了，先挂了，明天见。”说完便赶紧挂了电话，拿起旁边茶几上的习题册站了起来。
　　“妈，你回来啦。”
　　“嗯。”沈秀川放下装着鱼和蔬菜的袋子，换上拖鞋，边问道：“在跟谁打电话？”
　　凌波捏着书尽量自然道：“跟同学讨论功课。”
　　沈秀川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拎着袋子就要走去厨房，“回房看书吧，下午还要去张老师那里练书法。”
　　“哦，那我回房了。”她转身那一刻偷偷松了口气，头一次撒这样的慌，她紧张得不得了。

　　滕雅家中，他将话筒放回电话之上，转头望向前面的电视柜上，两个漂亮的水晶相框，一张是爷爷，另外一张，是夕阳之下正娴静弹琴的凌波，有次被他偷偷用相机拍了下来，没让她发现，洗出来之后他便摆放在了这里。
　　他走到电视柜前，默默看了好一会儿爷爷的照片，然后又拿起另一个相框，轻轻地在上面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