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旧事》或真

3、单清

　　一切恰如预料的进行着，倪初已经恢复的灵识，记忆的恢复，只差时日。只是，缘何近来竟有些心绪不灵？
　　倪初回来已逾三日，在玉疏殿却没超过一炷香。
　　我不禁有了些许质疑，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子檀又来了，这两天他似乎总爱在殿外偷偷徘徊。有些事也是时候交代了，于是，我将他唤进来。
　　将接下来诸事一一交代清楚后，子檀却没有急着离开，料想他定是要规劝我一番的，我率先开了口：“子檀，为师去意已决，你不必多言。”
　　“师父……”子檀顿了顿，“是你需要紫金丹吗？”
　　紫金丹，整个月清阙也只剩两粒，用与不用已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子檀不会凭白提起，我淡淡开口：“缘何此问？”
　　子檀抿了抿唇，有些犹豫道：“前日送信回去时，我遇到小师妹……”
　　“倪初让你去了紫金丹？”有些诧异，倘若倪初已经从妖鸾那里知道什么，那她取紫金丹……
　　“子檀，你将紫金丹收好。必要时自己服下罢。”想来，即便月清阙不在，倪初也不希望子檀出事的。
　　“可是师父……”子檀有些惊讶，断断想不到师父竟会将月请阙的圣药交给他，然而师父的心思又岂是他能揣测的，只好把心中疑虑道出，“二师叔也知道您双目失明的事了吗？”
　　“不知，怎么？”
　　“这两天常看到小师妹进出二师叔的房间。”
　　脑中啪的一声轻响，不知是什么断掉的声音。我几乎没能明白子檀的话。
　　倪初她究竟想做什么？！让子檀带了紫金丹来玉疏宫，自己却……倘若她见到的不是妖鸾，而是于信庭有意误导她呢？心中一惊，如此，我还如何能安心离去？
　　“你叫她马上来见我……”
　　话未毕，门口已传来倪初细若蚊呐地声音，我心中没由来的一紧。
　　她仍唤我师父，声音里却夹杂了些许哭腔。
　　有些气闷，挥手让子檀退下。倪初蓦地扑到我怀了，哇地一下子哭了起来：“……师父，师、师叔他……”
　　“他怎么了？”皱起眉，刚才还犹疑的事情，现在已经肯定。倪初她在玩火自焚！
　　“……我、我，师父……”
　　“够了，倪初，我不管你想做什么，现在马上给我停下来。”不想听到她骗我，她不知道，她从来都骗不了人。
　　“师父你什么意思？”她止住哭意，声音里还夹杂着些许诧异。
　　“你告诉我，”努力克制住怒火，我沉声问她，“这两天你去单辉的房里做什么？”
　　“……”片刻的压抑之后，倪初低低地笑了出来，莫名的有些凄凉。
　　“做什么？……呵呵，孤男寡女呆在一个屋子里，你认为能干什么？”
　　“啪”毫不留情地给了倪初一耳光，我有些颤抖地收回手。她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这不是赌气，而是在毁了自己！
　　我怒不可遏，而如今的我最忌动怒。只觉喉头一阵腥甜，堪堪就要吐出血来，把它强压下去，整个人却忍不住一晃。倪初有些惊惶地扶住我：“你怎么了？”
　　猛地推开她的手：“你滚，我没你这样的弟子。”
　　“单清！”她似乎有些生气，言语里尽是理直气壮。从来都是理直气壮。
　　“……”我默默无语，不想在最后的时间与她之间还只剩争吵。
　　她没有松开我，情绪却渐渐稳定下来。
　　蓦地手臂一松，她已经放开了我，眼前有白影幡然而动，太阳穴突突的跳动。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信任过我？”她说。
　　哪怕看不见仍能感到她的悲怆，脑海里清晰的描摹着她欲哭不哭，强忍着咬紧唇的样子，心里莫名一疼。不该是这样的，怎会是这样的。以前她是高高在上的仙，他不过是莘莘悟道的弟子；如今她是不谙世事的孩子，他是她信任敬爱的师父。
　　他们怎能如此？
　　“倪初！”呵责出声，我却失却了言语。
　　“呵，”她轻笑一声，“妖鸾姐姐说得果然没错，所以你才会自以为是的做那种决定。”
　　人影晃动，她的衣摆拂过手，我想要抓住，它却从掌心溜走了。
　　“单清，你太自负了，也太自私了。你以为怎样才是对我好。瞒我一辈子，让我永远活在谎言里边吗？”倪初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没有下文，脸上有灼热地目光，而我只能视而不见。
　　“倪初，你从妖鸾那里知道了什么？”我也冷静下来，也许真的是太久没有离开玉疏殿，我已经无法保持多年前划破她面容时的镇定。心底甚至生出了将一切告诉她念头，可怕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