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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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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郝家煜急的跟陀螺一样匆匆拿了几件衣服准备千里追妻,车子刚开了没一会儿,冯齐的电话接踵而至。郝家煜挂掉,又打来,再挂掉,又打来,如此挂了三个,才终于不情愿的了起来。
他因为要去陈竟的老家,兴奋地一夜没睡好,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就等着赶紧坐上飞机一眨眼的功夫让自己见到媳妇儿,所以实在想不通这大早上的冯齐打电话会有什么事。
冯齐永远是吊儿郎当的鬼样子,电话一接通就贱兮兮的说:“六子,你被戴绿帽子了。”
陈竟一边防着被摄像头拍到一边开车,随口问:“哪个不要命的敢给我戴绿帽子?”说着看看表“你他妈看看现在几点,一大早给我电话就存心膈应我呢吧!”
冯齐光笑,也不反驳,嘿嘿笑了几声才慢悠悠的说:“我刚从场子里出来,这不刚找个清净地儿就给你报告了么。”说着语气忽然变得神秘“你猜我在里面看见谁了?”
郝家煜打个哈欠,问,谁?
“唐文博啊,就你那小姘头。”
郝家煜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毫无意识的重复一遍“唐文博?”这仨字没进大脑,在嘴里念叨两遍郝家煜才想起来“哦,你说他啊,关我屁事。”
唐文博和他没半毛钱……额,仅仅只有□□和钱的关系,郝家煜就是这点做得漂亮,无论睡了谁,第二天早上死乞白赖也得让人家拿了钱才能走,他把这定义为“投资”,而不是乱搞。
所以虽然唐文博每次都不乐意收下那几千块,郝家煜还是逼着他塞进包里,说你出了这个门想往哪扔往哪扔,别弄得最后算不清楚。
薄情的人从来都不会吝啬一分感情,在外人眼里却是比任何人都多情。
因为这样的人懂得控制,懂得收放自如。
“额,你又换相好的啦?”冯齐愣儿吧唧的嘟哝。
机场就在眼前,郝家煜双眼锃亮,没理会冯齐,丢下一句我挂了啊老子等着追媳妇儿呢,断了线。
刘明远倚在车前盖上,陪冯齐疯玩一夜的后果就是整个脑袋已经不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样,他有气无力地问:“碰钉子了吧,都说了他不喜欢唐文博,真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冯齐合上嘴巴,啧啧两声,还真跟那位来真的啊?
你说呢大爷,人都处五年了,你当他天天和陈竟玩啊,走吧,我要吐了。
临近年关,机场人特别多,郝家煜提着行李袋穿梭在人潮中排队买票,忽然想到昨天陈竟走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拥挤,还是说他早就买好票,早就准备走。
候机的时候,他又给陈竟打电话,毫不意外还是没人接。陈竟平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很好说话的样子,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才是真正的软硬不吃,随你涕泪横流,随你威逼利诱,他不想做的事打死也不会做。郝家煜其实已经感觉到陈竟可能是听到那天早上唐文博说话声了,但他知道一定不是这个原因才让陈竟下定决心偷偷走掉。他想了一会,给陈竟发信息:宝贝儿,我对不起你,我该死,你打我骂我吧,别丢下我一个人啊,你都不要我我真不想活了啊,我现在去找你了,咱们有什么事儿说清楚好吗,你再这样折磨我就死给你看。
这条短信是他一贯的风格,他就是道歉都让人感觉是被逼无奈,态度也不是那么诚恳,对他来说却是已经虔诚万分。
飞机上吵吵闹闹,郝家煜兴奋一夜这会儿一颗心终于平静半分,起飞没多久就开始打盹,朦朦胧胧中,他忽然想起和陈竟一起坐的第一次飞机。
那是他在外面玩第一次被陈竟撞见,两人大吵了一架,陈竟最后说不过他,双眼含着泪冲到厨房拎出一把菜刀,往郝家煜脚下一扔,把还在狡辩的郝家煜吓得魂飞魄散。
“你做了还不承认,你不是人!我瞎了眼才会和你在一起!”
郝家煜捡起菜刀,扔到身后的沙发山,上前一步一把搂住盛怒的陈竟,痛心疾首开始忏悔,我不是人啊,我怎么能做出来这么禽兽的事,我是有家室的人,我以后改,一定改宝贝儿。
那次吵架陈竟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和他说话,两个人天天见面,晚上一张床上睡觉,就是没有语言交流。那时候陈竟刚找到工作,把吵架的尽头全部用到了工作上,仿佛郝家煜不存在一样。
那时候郝家煜开了个小公司还在北京,看这劲头不下血本是挽回不了老婆的心了,一咬牙把本来就不成形的公司搬到了X城,好有时间每天陪着陈竟。说是搬,其实就是关了旧的开新的,一切手续办好之后,他把烂摊子扔给刘明远,订了两张机票,连哄带骗,把陈竟弄着一起出了远门。
陈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长到二十多岁第一次坐飞机,郝家煜一路拉着他的手拿票托运检票登机,待两人坐下又给陈竟系好安全带,嘱咐着要是难受就吐,老公给你接着。
飞机忽然开始加速上升,陈竟一下白了脸,抓着郝家煜的手猛地勒紧,郝家煜揽住他的肩膀,叫来空姐要杯水,被告知现在是上升阶段,等会平稳了会给水。
郝家煜拔高声音,我管你上升还是平稳,快去给我拿杯水,没看见身体不舒服吗!
陈竟白着脸拉了拉他,小声说,不要紧,别难为人家。
“快去给我拿水!”又低头亲了亲陈竟的额头“一会儿就好了,难受就掐我。”
旁边还坐着人,陈竟不好意思的躲了一下,没躲开,只好点了点头。
那一次郝家煜带陈竟去华山,在山脚下,郝家煜难得文艺一回,说,人家是华山论剑,我们这是华山论请。
陈竟抬头看高耸刺破天际的巨峰,忽然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郝家煜呆了,以为听错了,陈竟从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就是答应和他在一起也说得很平常,“你要是追我的话,那我们就谈恋爱吧”。
陈竟不看他,拿手遮住头顶的阳光,郝家煜,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我能保证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出轨,你能吗?
郝家煜几乎一秒都没有反应,我能我能。你都说的那么含情默默了,我死也愿意啊。
陈竟笑笑,抬手揽住他的脖子,闭着眼亲了他一下。
回忆总是美好的,带着永不可能重来的遗憾越发让人觉得宁可死在往事里,也不想在现实的泥沼里找不到未来。
下飞机那一刻,郝家煜忽然想,要是这一次还能安然无事的话,那就改了吧,好好和陈竟过日子。
未来还有很多年,他离不开陈竟,如果还改不了的话,似乎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让陈竟一次一次伤心。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伤害陈竟,没有人比他更疼爱他。
出租车司机带着他七拐八拐,不知走过了多少巷口,终于停在一栋小楼前。青瓦白墙,门前种了各种花花草草,冬天一来,全枯萎了,残余的枝叶上挂着一层薄薄的霜。花草中还摆着一口大缸,几只金鱼也不怕冷游得正欢。
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能感受到陈竟身上那股子水汽。
郝家煜深吸两口气,抬手敲门。
如果是陈竟开门该怎么说,如果是丈母娘开门该怎么说,或者老岳丈又该怎么说。
这些他都想好的。
老婆,我来和你一起过年。
阿姨,我是阿竟朋友,过年没地方去,阿竟让我来和您一起过年。
叔叔,我是阿竟朋友……
总之脸皮厚是他的专长,硬着头皮上吧。
门开了,露出的不是陈竟的脸,也不是二位老人的脸,那是一个男人,郝家煜不认识。
他想着可能是陈竟的本家兄弟,连忙堆起满脸笑容。
“你好,我来找陈竟。”
何观澜从上到脚审视一遍门口的人,脑袋里闪过几个片段,于是也笑笑,侧身让他进来。
陈竟端着一碗豆腐花,盘腿坐在沙发上,嘴里衔着勺子头也不回问,“谁啊?”
陈母拎着炒勺从厨房探出头,见玄关站着一位年轻小伙子,自己还不认识,便遥遥冲陈竟喊,“儿子,又是你的朋友啊!”没说完又缩回厨房,噼里啪啦边炒边问“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这孩子也不早说还有朋友,现在多做两个菜还来得及吗?”
陈竟这才回过头,见是郝家煜,嘴里的勺子差点掉出来,却口气不咸不淡的问,“怎么是你?”
他也不好奇郝家煜是怎么知道他家的地址的,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刘满真心软说出去的。
何观澜看客厅没自己什么事儿,也钻进厨房帮忙,留下郝家煜和陈竟大眼瞪小眼。
从进门到现在郝家煜一句话都没说,他脑子里有点乱,刚才陈竟的妈妈说那是陈竟的朋友,可是自己明明不认识这个人。陈竟性格冷淡,在X城除了刘满真,没有跟谁能称的上是朋友的,更别说关系好到可以带回家里。
他没跟自己说一声,骗了自己就回家了,还带了另一个男人。
陈竟见他没动静,指了指储藏间方向,“把东西放那边吧,下午出去给你找个地方住。”
郝家煜忍住胸腔里冒出来的闷气,哑声问“他是谁?”
“我朋友。”
“你什么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他指指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你骗我说换了学校换了时间监考,就是为了瞒着我带他回你家?”
陈竟不可思议的看他,“你怎么会这么想?”他不可思议的原因有二,一是他也不知道何观澜知道他回家就连夜赶过来了,凌晨五点钟实在不好意思把人家晾在机场,才无奈的接他进了家门。他并没打算让何观澜住他家里。二是郝家煜那满含怨气的声音很像是吃醋了,这让陈竟心里惊讶不小。
陈竟很少和不熟的人接触,更别提亲密接触了,就连郝家煜的几个朋友他也是点头之交。这么多年他的生活中似乎除了郝家煜,再也找不出另一个能让郝家煜有危机感的人了。
“那你让我怎么想!”郝家煜压着嗓子质问“我有哪里做得不好,你这样气我。”
书房里陈父拉起二胡,嗯嗯啊啊一阵传来,陈竟高声叫,爸别拉了,难听死了。陈父不理他,拉的愈发兴起。陈竟愤愤的吃完碗里的豆腐花,这才对郝家煜说“你没做错什么事,我也没气你。”
从他们第一次吵架之后,郝家煜就再也没和陈竟吵起来过。他每次回忆起来都觉得自己记忆出了问题,陈竟这样的脾气,怎么可能大声喊叫,他只会冷嘲热讽,或者说,郝家煜,你真恶心。
他居然开始想念那时候气的要揍他的陈竟。
“咱们有什么事,摆在桌面上说,你别拿别人来刺激我。”郝家煜放下行李,坐在陈竟旁边,想拉他的手,被他躲开了,只能扶着他的膝盖。
陈竟往旁边挪一点,伸手勾住遥控器打开电视,见声音能盖住说话的声音,才看着郝家煜说“好,摆在台面上说什么?说你这么多年和多少男的女的上床,还是说你一次一次的装出痛改前非的样子,然后背着我和又他们上床?”他说的很快,却没有一点慌乱,这些话在他心里存在了五年,冒出来敲打的心的次数足以让他心死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