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 11 章 ...
-
就近找了个还算上档次的酒店开好房间,跟着郝家煜把东西提上去,陈竟环视一下室内的环境,把窗帘拉开,椅子搬到床边,才满意的停了手。
郝家煜晚上有时候会在家看文件,坐在书房嫌闷,在卧室里靠在床上又很容易睡着,后来就养成了坐在椅子上把脚翘在床边这么个法子,他自己美其名曰既能看见媳妇又不会显得太懒。
时间长了,凡是他在的日子,陈竟都会把窗帘给他大敞着,再把角落里的小沙发挪到床边。
郝家煜默默地看陈竟做完这些,往日从未有过的复杂心情忽然涌上来,说他自恋也好自负也罢,他的陈竟果然还是一直爱着他。
陈竟见没什么事儿了,到洗手间洗了手,出来说句我走了。
“阿竟。”郝家煜叫住他。
陈竟停住脚步,微微歪头示意他接着说,郝家煜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来三个字“我爱你。”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到了嘴边又发现很多语言他已经说的成了习惯,一遍两遍有说服力,成百上千遍,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了。唯有这句我爱你,他每次说出来,都是真心。
陈竟心口一阵急剧疼痛,尖锐的直要让他眼泪冲出来。
他握紧拳头,想当做没听到一样继续往门边走,却在指尖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没了力气。
他忍住汹涌的眼泪,不敢回头看那人的样子,多半是可怜兮兮的求原谅,算了吧,这一套他都看烂了。
这一次,真的要做个了结,不是他不再爱郝家煜,而是要和过去挥手说再见。五年的恩恩怨怨,说白了就是两个大男人的儿女情长,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处理感情问题上了,反而最后落得这个下场,每一次心痛都让他恨郝家煜一分,直到爱恨变得一样多,两相抵消。
他再也没有信心和勇气等待郝家煜改变的那一天,这五年像是一把钝钝的刀,在他心口上来回磨,每一次都痛得死去活来,最后刀变得很锋利,他反而不疼了。
佛教有众生之劫之说,郝家煜大概就是他人生里的第一个劫难。他的道行太浅,过不了了。
郝家煜忐忑的等待陈竟的回应,看他在门边停住脚步,还以为终于有了希望,顿时喜上眉梢,脸上的表情还没有堆积完整,却听到陈竟声音不大慢慢的说:“郝家煜,我们分手了。”说完对方几乎是逃离般的速度开门走了出去。
陈竟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多时,一进门陈母急匆匆的问他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手机。陈竟低着头换鞋,微不可闻回一句“没听到。”
陈母还想再说什么,身后的何观澜拉住她“阿姨,您锅里还炖着汤呢。”
老太太一拍脑门也顾不上搭理陈竟又钻进了厨房。何观澜手操进口袋里,随口问“去哪了那么晚?”说着指指陈竟的脸“吹了多长时间的风,脸都红了。”
陈竟勉强笑了一下,绕过他回了房间。
从酒店出来他一直在街上走,也不记得走了什么地方,只要有路口就拐弯,一直到华灯初上,满大街都是刺眼的灯光,他才想起要回家。
一路上他掉了很多眼泪,寒风一吹,刀割一般痛。他想了很多事,却仿佛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一会儿是美好的让人掉眼泪,一会儿又变得肮脏的让他几欲呕吐,郝家煜每给他一份温暖,之后必然是二分伤心,而他竟然也坚持和他生活了五年。
不是他贱,要不是因为爱。
晚饭的时候,陈母又开始唠叨,你看你也不在家,一个人在外面多难啊,你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委屈……
陈竟听着,慢慢的往嘴里扒饭。他吃不下,又怕父母看出来苗头,只能硬往肚子里塞。老太太说的伤心,陈竟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妈,我想回来工作了。”
老两口还没反应过来,只有何观澜皱着眉头说“你不是刚调进局里吗?”
陈母笑着打他一下,说你这什么孩子啊真是的,妈妈就是发发牢骚还能真让你辞了工作啊。
“妈,我说真的,我又不是找不到工作,大不了从头再来嘛。”
一直不做声的陈父扔了筷子,吓得剩下三个人都噤声不语。
“因为一点事非就辞工作,你还有出息吗?”
陈竟想说,不是一点是非,是很多是非,但是见陈父板着张脸,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
父母太了解他,一定知道他是出了事才想着回来的,但是具体什么事,陈竟不想他们知道。
相爱的时候都没有让彼此的家人听到一点言语,分开了就更不必了。
秘书七点多就被电话吵醒,憋了一肚子起床气在接通那一刻爆发出来,你脑子有病啊现在才几点给老娘打电话!
“十分钟之内给我赶到公司,不然你哪凉快哪玩儿去。”电话那头的声音如一阵闷雷,吓得秘书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老,老板,现在才七点……”老娘昨天刚熬夜看电影知不知道睡着才三个小时啊变态!
“给你加工资。”说完这一句那边就撂了电话。
秘书默默地把脑门的汗擦干,在心里问候了他老板的命根子一万遍。
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一定是X生活又不协调了,老板娘大概又给他脸色看了。想到这她总算好受很多。
年三十那天陈竟在家里帮忙包饺子,何观澜头几天就回了X城,陈竟也没留他,倒是老两口颇不舍得,一路给送到车站才罢休。
陈竟很小就学会了包饺子,手法也快,陈父擀面皮一直跟不上他,最后索性撂了擀面杖冲蒸年糕的老太太叫,你来擀,兔崽子太不给我面子了。
陈竟一旁偷笑,捂着嘴的手上满是面粉,糊了一脸,白花花的像圣诞老人。
正笑呢,沙发上的手机哗啦哗啦响了起来,陈竟离得远,伸着脑袋想看看是谁,陈父手指一勾,瞟了一眼扔给他“你满真姐,快让她来我们家吃饭。”
陈竟接起来,欢快的说:“姐哎,你什么时候回家的呀?”
那边好一会儿没声,陈竟又喂了几句,才传来一阵擤鼻涕的声音“咳,我有点感冒。”
刘满真说话鼻音很重,还有点哭腔,陈竟笑她“你那么强壮还会感冒啊?小心点嘛,最近感冒的挺多的。对了,我爸让你来我家吃饭。”
不知是不是陈竟听错了,刘满真似乎极其压抑的抽泣几声,很快又被咳嗽声盖住,陈竟不放心的问“姐,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家吗?我过去看看你?”
“咳,不用,我不在家,今年过年轮不到我休,回不去了。替我跟叔叔阿姨问好。”
陈竟总觉得不太对劲,往年刘满真就算是再忙也会回家,医院上班不比其他,一年到头都是工作日,轮到刘满真休息的时候还好,轮不到她她就跑去找院长拍桌子,我妈一个人在家卧病在床,一年四季我都奉献给你了过个年本小姐一定要休息回家陪爹妈!弄得院长满头汗,也就批了她调休。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此后的几年院长一直悔不当初。
陈竟有点惊讶,再三确认刘满真没什么事才放心,又答应去看看刘满真的妈妈,临挂电话的时候,刘满真忽然问,阿竟,你有多爱郝家煜?
她问的很随意,陈竟回答的也很无所谓“一般般吧。”
刘满真没再说什么,只小声叹了一口气便挂了电话。
看完春晚已然过了凌晨十二点,陈父早就歪在沙发上睡得打起了呼噜,陈母终于等到难忘今宵的音乐,跟着哼了起来,末了意犹未尽的说,四个小时就这一分钟有意思啊。
陈竟打着哈欠站起来,久坐忽起,瞬间眼前一黑,当时就要栽倒地上,陈母眼尖手快拉住他,后怕的数落他“怎么那么大了还是这毛病啊,在外面让你注意调理你到底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陈竟心砰砰跳个不停,胸腔里翻滚起一股一股的酸意,他闭着眼睛缓了会儿,才往自己房间走去。
直到睡着都心神不宁,勉强吃了几片安眠药才睡着。
陈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空闲的陪父母过年了,前几年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和郝家煜分开一天都觉得想念的慌,两人也把这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发挥的淋漓尽致。
整个城市都沉浸在鞭炮声中,陈竟家门前堆了老厚的雪,陈父拎着两把给花松土的铲子招呼陈竟去外面铲雪。
陈母气的鼻子都歪了,拧不过爷俩,从家里拿出件厚大衣给陈竟披上,这才罢休。
一家人虽然吵吵闹闹的,但是很和谐,陈竟朝冻得通红的手上哈两口气,笑了。
年初二,陈竟买了一大堆补品又提了一盒子陈母做得年糕,到城西去看刘满真的妈妈。
刘满真是单亲家庭,跟着妈妈长大,自有意识起,生活中全是女人,所以她从小女权意识非常严重。
陈竟到的时候,刘母正在上香,见陈竟来了,忙丢下手里的断香招呼他。陈竟也不客气,踢了鞋子只穿袜子就进了门。
刘母在后头抱怨他小心着凉,陈竟嘻嘻笑把两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给她“干妈,满真姐不在你就唠叨我呀。”
刘母顿时来气“别给我提那死丫头,说什么医院里有个病危,走不开。这整个医院难不成就她一个医生不成,再说大过年的被人用刀子扎到脾脏了指不定不是什么好人,就她管的事儿多。”
陈竟问“打架伤患?”
“可不是嘛,好像还是在医院里被伤的,小真也没说清楚,大概就那么回事儿呗。”
过年的时候各路社会人马都想出来捞点钱财顺顺当当的过年,每年年关事故率都要上升几个点,要真是这样的话也没什么不对。
陈竟安抚刘母“干妈别生气,满真姐是内科大夫,她留在那也很正常,过几天还能调休呢。”
两人又说了好久的话,中午陈竟留下吃了顿饭,撕撕扯扯半天,总算回了家。
一个寒假就在走亲访友,被亲戚拉着相亲的日子里度过了,以至于真到了开学的时候,陈竟腻在家就是不想走,扯着老太太衣角就差抹眼泪了。
老太太偏过脸偷偷擦去眼角的湿意,转过身来又凶巴巴“不孝的孩子,今年无论如何都得给妈带个儿媳妇回来,不然看我不打你屁股。”
陈竟心想,怎么办啊妈,你儿媳妇已经和我分手啦,除了他我谁都不想要。嘴里却说“哎呀,妈妈,天天念叨,他早就被你念叨死啦。”
折腾来折腾去,还是要走的,陈竟挥别父母,又踏上了回X城的飞机。